李達結(jié)巴道:“大……大人,你確定讓我?guī)ьI(lǐng)一千人馬和十萬人所需的糧草出征?”
沈括笑道:“對啊。我們只有四千人馬,對方幾萬大軍,我就算把四千人全給你,也是送死?!?p> 李達聽后想著,這倒是事實,所以給一千也對,反正都是死,總比全軍覆沒強。
沈括見其若有所思,繼續(xù)解釋道:“既然全軍出擊就是送死,我們只能智取……”
沈括將自己的作戰(zhàn)計謀說了一遍后,李達恍然大悟,贊嘆道:“大人兵法了得,末將佩服!”
沈括道:“好了,趕緊出發(fā)吧?!?p> 李達領(lǐng)命帶著一千人馬和一車車的糧草啟程前往順寧寨。
數(shù)日后。
梁永能終于抵達順寧寨附近,為了后面打仗更有精力,他命全軍就地安營扎寨休息,順便等一下之前派出去打探敵情的探子回報消息,好根據(jù)情報調(diào)整接下來的攻城策略。
等了一日,探子返回,來到梁永能軍帳中,稟報道:“數(shù)日前宋賊派兵也朝順寧寨進發(fā)了,我軍與他們不日便會相逢。”
梁永能震驚道:“什么!他們那點兵馬,不好好守城,竟然主動出戰(zhàn),不要命了?”
探子道:“只怕不是‘那點’,是十萬。”
軍帳內(nèi)眾將領(lǐng)驚呼:“十萬!”
探子道:“他們帶了數(shù)車糧草,看樣子夠十萬人馬食用?!?p> 梁永能道:“怎么可能?莫不是你看花眼了。”
探子道:“那一車又一車的糧草擺在眼前,怎會看錯?!?p> 一名部將道:“兵馬未動糧草先行。他們帶了這么多糧草來,這是前鋒先行開路,大軍隨后支援的節(jié)奏?。 ?p> 梁永能自言自語道:“延州有這么大能力瞬間調(diào)動這么多兵馬過來支援嗎?”他看了眼探子,問道,“延州知州是誰?”
探子道:“好像是沈存中?!保ㄉ蚶?,字存中)
梁永能道:“沈存中?鄜延路經(jīng)略安撫使沈存中!”說完嘆了口氣,道,“他既為經(jīng)略安撫使,鄜延路兵馬都聽他調(diào)派,要調(diào)兵遣將確實不是什么難事?!?p> 探子補充道:“我還打探到沈存中要親自帶兵出征?!?p> 一名部將道:“我聽說當年他出使遼國談判,不光全身而退,還讓遼主暫時擱置了邊境之爭?!?p> 另一名部將道:“此人不容小覷啊!”
又一名部將焦慮道:“我們現(xiàn)在怎么辦?”
梁永能道:“傳令下去,全軍原地待命,不可隨意出兵!你們都退下吧,讓我好好想想。”
眾人告退,梁永能獨坐軍帳思索著對策。來都來了,這仗還是要打的。梁永能思來想去也沒想到好的對策,只得出兵看看情況,如果真有兵將來援,就帶著大家撤退,以免再度損兵折將。
順寧寨。
宋夏兩軍對陣順寧寨,李達按照沈括的計劃裝出只有一千人視死如歸、以卵擊石的架勢準備和梁永能決一死戰(zhàn)。如果是平庸不懂兵法的將領(lǐng)見對方只有一千人,估計開心地派兵瞬間把他們圍剿了,但是梁永能是西夏名將,本著知己知彼的原則命人打探了“軍情”,得知宋軍以一千人為幌,讓自己輕敵,然后十萬大軍再趕到將自己一網(wǎng)打盡的戰(zhàn)術(shù)后,自然心中有所畏懼。
李達英勇出戰(zhàn),絲毫不懼怕對方數(shù)萬精兵。夏人見狀更加堅信對方背后有十萬大軍撐腰,所以才如此勇猛,無所畏懼。夏兵邊打邊想著退路,生怕一會兒十萬大軍來襲,走不掉。兩軍剛打沒多久,大將景思誼、屈理帶領(lǐng)三千人馬從一側(cè)打來,大有和李達左右夾擊之勢。
四周飛沙走石,三千匹馬蕩起塵埃。夏人放眼望去,浩浩蕩蕩一片,至于隊伍的盡頭到底有多長,之前被種諤嚇破膽的夏人已無心深究。
梁永能見狀驚呼:“不好,十萬大軍來了,趕緊撤!”
敵軍驚愕,全線崩潰,急忙退兵。
景思誼、屈理、李達迅猛追擊,夏軍見狀跑得更快了。夏軍跑了許久總算將宋兵甩掉,這才松了一口氣,全軍放慢腳步,稍作休整。此時,方圓數(shù)百里已無夏兵,沈括不僅保住了延州,還趁機率兵攻下了磨崖寨,擒獲男女萬人、牛羊三萬。
種諤那邊攻打銀州,為了減少傷亡,先派人到城下勸降,守將開城投降,銀州城破。
而王中正這邊率領(lǐng)饑腸轆轆的大軍來到宥州。由于附近州縣的遭遇早就傳遍了各州,宥州城的將士們還沒等宋軍打來就已四下逃竄,只留下手無縛雞之力又無處可去的五百余戶居民。
朝廷有旨攻城后不得燒殺搶掠,所以大宋將領(lǐng)們攻下城池后,對于投降的官員、士兵,以及手無縛雞之力的百姓大多將其收歸大宋,即為大宋子民,只要不反抗,不作亂,可保安然無恙。
宥州城門大開,王中正漫步城中,氣憤不已,罵罵咧咧道:“媽的!一個兵都沒!”
跟隨其后的一位部將道:“大人,要不我們再去攻打別的城吧。”
王中正沒有回應(yīng),繼續(xù)在街道上走著,許久停下腳步,對身后的部將道:“這座城現(xiàn)在有多少人?”
那部將以為王中正要了解此城戶籍信息,道:“剛打聽過,大概五百余戶,有數(shù)千人。只不過城中官員全部逃走了,無人知曉準確數(shù)字,末將這就去衙門找下戶籍簿,應(yīng)該有登記在冊?!?p> “不用了。數(shù)千人……數(shù)千人……”王中正往前緩慢移動著,嘴中不斷重復(fù)“數(shù)千人”三個字,走了數(shù)十步,再度停下腳步,道,“如果這數(shù)千人全是官兵,那么我們就有數(shù)千人頭,這功績應(yīng)該可以交差了吧。”
部將道:“那當然可以交差了,只可惜守城的官兵全部跑了?!闭f完長嘆一聲。
王中正嘴角微微上揚,露出邪惡的笑容,道:“誰說全跑了,這不都在城中嗎?”
部將疑惑道:“在哪兒?”一種不好的預(yù)感涌上心頭,他咽了下口水,試圖控制大腦不去想那個突然冒出的可怕念頭,故作糊涂道,“難道城中還有暗道可以藏身?末將這就派人全城搜索。”
王中正見其沒有明白,開門見山道:“宥州官兵驅(qū)趕走全城百姓,然后冒充他們藏匿于每家每戶。傳令下去,全城百姓皆為官兵假扮,盡數(shù)絞殺,一個不留!”
部將全身一顫,看著王中正的背影,確認道:“一個不留?孩子呢?”
王中正轉(zhuǎn)過身來,用散發(fā)兇光的眼神瞪了他一眼,道:“你要違抗軍令?”
部將急忙低頭躬身道:“末將不敢。”
王中正道:“那還愣著干什么?一會兒讓這些假扮百姓的官兵逃走了,你可吃罪不起。”
部將道:“末將這就去辦。”說完雙拳緊握,轉(zhuǎn)身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