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后的山中暗夜漆黑,道路濕滑難行,凌封走了一會,便縱身躍到樹梢上四處查探,這才發(fā)現(xiàn)遠(yuǎn)處的山腰上似有不少火光正點亮著,圍成一個巨大的光圈,好像有很多人正在聚集。
這些聚集的火光中間有一個深而巨大的圓形池子,從遠(yuǎn)處看與尋常的池子并無不同,然而當(dāng)走近之后,便會發(fā)現(xiàn)這個池子的可怕之處,因為池子底下豢養(yǎng)了無數(shù)條不同種類的毒蛇。
這些毒蛇似乎正在饑餓地等待著食物,光是站在池子旁向下觀看,也足以令人心中發(fā)怵頭皮發(fā)麻。
然而此刻韋青兒正站在圓形池子邊緣,她的手腳已經(jīng)被人死死縛住,身后幾名百蛇幫弟子正押著她,只待方蒼一聲令下,他們便要將其推入這蛇池之中。
韋青兒看著下面那些吐著信子的各色毒蛇,表情卻很從容,臉上仍是一如既往的冷冽,仿佛對這些毒蛇并無半分懼怕。
“竹葉青,你可知罪?”
不遠(yuǎn)處副幫主座位上的方蒼厲聲斥問道。
韋青兒嘴角微微一揚,眼神直勾勾地盯著前方:“從向副幫主射出毒蛇那一刻起,我便是韋青兒,不再是竹葉青了,知罪不知罪都不過一死,副幫主發(fā)落就是?!?p> 方蒼見她如此態(tài)度,一臉無奈地嘆了口氣,向旁邊負(fù)責(zé)執(zhí)法的弟子抬了抬手。
那人點頭會意,遂向眾百蛇幫弟子朗聲宣布道:“竹葉青身為百蛇幫第四蛇首,不思為同門報仇,竟然偷襲副幫主,故意放走仇人,違反幫規(guī)第七、第九和第三十一條,當(dāng)受百蛇噬咬之刑,現(xiàn)幫主不在幫中,副幫主有權(quán)代為執(zhí)行,行刑!”
“霍……霍……”
幾名裝扮甚為怪異的百蛇幫弟子拿著火把在竹葉青周圍跳起奇怪的舞蹈,作為行刑前的儀式,又將準(zhǔn)備好的牲畜血水吞入口中,向池子中噴灑,池中的毒蛇嗅到血腥之氣,頓時全部都興奮起來,在池中不停地游動。
儀式完畢,眾弟子退去,行刑弟子將韋青兒押到蛇池邊緣,將她往蛇池中推下去。
韋青兒冷靜的閉著雙眼,坦然地迎接著屬于自己的宿命,她曾受盡欺凌,任人宰割,為了不再受人欺凌,她開始變得冷血無情,加入了百蛇幫,成為操弄別人生死于鼓掌之間的百蛇幫第四蛇首。
本以為此生便是與殺戮為伍,即便是在看到母親的蛇形玉佩時她也并沒有回頭,反而堅定射出那支報信的響箭。
可當(dāng)她知道凌封是受梅南枝所托,是為了尋找她而陷入百蛇幫的圈套中時,她冰封已久的心竟開始有了一絲溫暖的知覺,最終在最兇險的時刻,她做出了選擇,回歸了善念。
她的心中從未對自己的選擇感到后悔,反而覺得心安了許多,也許死去后,她的靈魂將會得到解脫。
一道黑影從不遠(yuǎn)處的樹梢上飛奔而來,身影未至,一道強橫的劍氣便已撕裂幾名行刑弟子的胸腹。
蛇池中貪婪等待的毒蛇并沒有嘗到它們期待的美味,一只手便已伸出攬住了韋青兒倒下的身體,重新扶正,從蛇池的邊緣跳了回去。
“是凌封!他又回來了!”
幾名百蛇幫弟子驚訝地叫道。
韋青兒感受到了有一只手正在攬住自己,她睜開雙眼,看到少年英俊的臉龐上好似充滿著重生的希望。
她冷酷的臉上終于露出一絲溫暖和笑容,但隨即恢復(fù)冷酷:“蠢貨,既然逃了,干嘛又回來送死?”。
凌封解開了縛住韋青兒的繩索,笑道:“你娘還等你回家呢,你死了我怎么向她交待?”
韋青兒不以為然,在她看來凌封逃出去了又回來,就是送死,就是愚蠢。
她的內(nèi)心是真的輕蔑愚蠢的人,尤其是愚蠢的男人。
“結(jié)蛇陣,殺了凌封!”
百蛇幫中叫血蟒的那名蛇首頓時大吼道。
于是余下的幾名蛇首又上前將凌封和韋青兒圍了起來,其余弟子則是在外圍又圍了兩層。
“凌封!”
不遠(yuǎn)處的方蒼憤怒地道:“我們正到處找你呢,沒想到你又自己又跑回來送死來了!看來你對我們百蛇幫的這位叛徒很上心嘛?”
凌封看著眼前的蛇陣和遠(yuǎn)處蛇陣外的方蒼,一句話沒說,突然直接就出劍搶先進攻。
如今他服用陽燧丹后,內(nèi)力、速度和力量已不可同日而語,只見一道黑影向前方的三層蛇陣沖殺而去,劍光閃動,所過之處血肉翻飛,頃刻間便將蛇陣殺得七零八落,陣型大亂。
“你……你……”
倒在血泊中的血蟒不甘地說了兩個字,便一命嗚呼。
除了葉孤山和方蒼之外的八名蛇首中,如今就只剩下竹葉青和另外兩名排名墊底的蛇首。
而第四蛇首已經(jīng)回歸正道,如今是凌封和韋青兒站在一邊,共同對敵。
方蒼見凌封方才出手如此之快,大大超乎了他的意料,有些沒底氣地道:“你的劍法進步怎會如此之快?”
凌封并未回答,而是冷冷道:“方幫主,廢話少說,該做個了斷了吧!”
“好!那就來吧!”
方蒼說完極速向凌封沖殺過來,凌封沒有絲毫避讓的意思,迎著方蒼也沖殺了過去。
兩人速度均是極快,甚至身影還未相近,密集的劍刃相交之聲便已傳來。
然而如今凌封出劍的速度是如此之快,以至于方蒼這樣的高手交起手來都要被他死死壓制住,只能吃力的被迫防守,完全沒有進攻的余地。
然而劍刃相交之聲不過十余聲便戛然而止,凌封與方蒼靜靜地背對而立。
一個呼吸之后,凌封緩緩收劍入鞘,而方蒼卻并沒有收劍,咽喉處漸漸滲出一道血色劍痕,那劍痕越來越寬,直至鮮血止不住的往外流出。
方蒼一頭栽倒在地,不自覺地抽搐幾下身體,頓時氣絕。
其他百蛇幫弟子見自己的副幫主、那個在百越之地除了葉孤山之外從未遭遇過敵手的蝰蛇方蒼,竟然被眼前這少年擊殺,均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們有地嚇得立即潰逃,有的如失了魂似的呆立原地,有的則是大哭嚎哭,好似有誰在剎那間抽走了他們的精神和靈魂。
剩下的兩個蛇首也死在了韋青兒的劍下,她也用一種難以置信的神情看著凌封,實在是想不出這才幾個時辰未見,這少年的劍法竟然會變得如此可怕,著實就像夢境一般。
凌封走到那令人望而生畏的蛇池邊,又回頭看了看滿地的尸體以及不遠(yuǎn)處百蛇幫總壇的老巢,看著韋青兒深深嘆了口氣道:
“一把火全都燒了吧,然后我好帶你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