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華從霧靈谷上去,用的是她師姐明心教的白云縱身法,時而像只小鳥一樣輕靈地在石頭上、樹梢上落腳暫歇,時而像只靈猴一樣順著藤本植物的枝蔓向上躥。
身為一個修仙者她并不覺得這種行為low,往前數(shù)幾年她還是一個能跟小鳥、小樹、玩具狗說話的傻乎乎的家伙,羨慕著所有比她自在的生物,比如:小鳥、猴子、金魚什么的。
偷偷告訴你們一個秘密啊,你們千萬不要告訴其他人哦。
其實,她薛華其實是一只——權限狗,嘎哈哈哈哈。
只要把師父給的青色玉牌帶在身上,她就是全白云峰唯一一個能在護山大陣中飛的弟子!
在這一點上,就連師父心愛的小棉襖明心師姐,都不能跟她比。
只因權限狗這種設定也是師父這兩年受到她的啟發(fā)才開發(fā)面世的,目前,只有她的青色玉牌經(jīng)過改造擁有這種權限。
不過,作為一枚三好學生兼暖妹,她從來沒有在白云峰飛過。
這一切的一切,全是為照顧師兄們?nèi)菀资軅拇嗳跣撵`。
唉,為了師兄們的身心健康,她也是煞費苦心了!
摸到山腰廣場的邊緣,兩手一撐,干凈利落地跳了上去。
“薛師妹靜修回來了,修煉辛苦了,到師兄這里來歇會兒吧,師兄剛泡了安神茶,一起喝點?”
薛華略感不適地拉開一點距離,這個邊師兄吃錯藥了,在她的印象中不應該是清高傲世的樣子嗎?
身為一個從幼兒園小班開始就被迫接受各種安全教育的藍星人,渾身上下每一個細胞都種著謹慎小心,“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啊“事出反常必有妖”什么的,是每部電視劇必上的超經(jīng)典臺詞啊。
“邊師兄有事要跟我說嗎?”
薛華疑惑是有,不過還到不了“總有刁民想害朕”的程度,只是奇怪而已。
“師妹,我,我想,嗨,”邊寧一抹身走一邊去了,背對著薛華。
“師兄想說什么?”薛華不解地追問。
“沒什么,師兄的要求有些唐突,不說也罷,師妹要喝茶嗎?
這安神茶是師兄親手栽種、采摘,按照師父在《白云煉藥雜談》中記述的法子炒制而成的,比不得師父賞賜的珍貴,卻也費心費力,師妹要嘗一嘗嗎?”
邊寧席地而坐,從跟明心的那個牛皮袋很相似的袋子里掏出一個木色暗紅的矮腳小方幾,再取出一套茶具,點火煮茶。
薛華看他這一副有話說的架勢,在他對面坐下來。在她三年如一日的狠抓之下,廣場上的衛(wèi)生狀況發(fā)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已經(jīng)可以讓她毫無心理負擔地坐下去了。
她拿起一只色澤如玉的薄胎小瓷杯把玩,帶著點詰問笑問:
“這個似乎不太趕工的樣子?師兄剛泡的安神茶在哪?快拿出來解解渴?!?p> 她這短短十五年的人生還算順當,又是熊孩子心性,完全沒有修行到看破不說破的境界。
“呵呵,是師兄說謊了。
那個,薛師妹,你是不知道我們這些藍衫弟子的苦??!”
邊寧爽快地承認了說謊,接著一副要開閘倒苦水的樣子,像極了要干什么挨罵的事情的時候找她爸尋求理解支持的那個狗熊臉村長。
薛華可不愛看這個,她跟這種油條不是同一個頻道的,很想打斷他,讓他有事說事。
不過想到自己的榮譽兼金箍——三好學生光環(huán),她忍住了。
“師兄我十八歲被殷師從俗世渡入宗門,修行十載有了練氣五層的修為,成為藍衫弟子擇峰修行,本以為白云峰人少能得師父更多指點,卻不想遇上了二十五年前的那場變亂。
師父心灰意冷再也沒有指點過弟子們,還封閉了山門,我們這些人過著自給自足的日子,已經(jīng)有二十五年沒有出過峰了。
二十五年,二十五年了”
這是要滔滔不絕的節(jié)奏啊,薛華趕緊把他的話匣子堵?。骸斑厧熜帜銊e說了,我聽明白了,你是想出峰是不是?”
她其實對所謂的“二十五年前舊事”是非常好奇的,不過看邊師兄傾訴欲旺盛的樣子,還是覺得不接受他的精神污染為妙。
要聽故事,她還是喜歡在房頂枕著師姐的大腿,聽她娓娓道來。
次一點的話,也可以聽圓潤師兄唾沫橫飛激情四射地胡說八道。不過,要把距離拉開了,此人狂飆的唾沫星子真是挺嚇人的。
再不濟,其他任何一個師兄也比這個好一點,至少不會對她投放精神污染。
爺爺可是教過她:聽書生廢話,大處可誤國,小處耽誤時間。
“嗯,師妹我,我好想出峰看一看。
可是,可是,唉,為兄知道這太為難你了。”
邊寧重重地點頭,眼眶都濕潤了,要不是還顧忌著自己歲數(shù)夠當這位師妹的爺爺或者曾爺爺這事兒,早就哭出來了。
師父把他們關得太狠了,還不理不睬,天知道他們這二十五年是怎么活過來的?
“師兄放心吧,這事包在我身上了,我這就去找?guī)煾刚f?!?p> 薛華給邊師兄一個放心的眼神,把這事應承了下來,她并不是隨隨便便的大包大攬,而是非常有把握。
她也不等邊師兄小火慢工的茶了,起身向石階那邊走去。
這石階有一個鼎鼎有名的名字“問心階”,人走在上面每隔一定的步數(shù)都會遇上幻境考驗。
幻境還很粗陋,雖高度擬真卻不夠生活化,都是一些什么勸人善良的東西,教人清靜無為,太著痕跡了。
對這,薛華可不敢作死地為師父提供什么靈感。
要是沒有了這個安全通路,她還怎么表現(xiàn)自己的不標新立異?
她還怎么掩藏自己是只權限狗的事實?
她還怎么照顧師兄們?nèi)菀资軅拇嗳跣撵`?
再者,要是師父研究出那種直面內(nèi)心魔鬼的開放式幻境,她遇到什么恐怖故事怎么辦?
比如:原本可能會成為她弟弟的小男孩在鎮(zhèn)上的富人家過得并不好,小男孩、爸媽、親戚、路人都怨她當初的自私和嫉妒。
千夫所指,無病而死。
爺爺說得沒錯:
人一次也不能犯錯,除非丟掉自己的羞恥心。
她這樣想著,快速走完了這條彎彎曲曲的問心階。
身后:長相妖冶的露肩小姐姐邀她一起造作、摳腳大漢勾肩搭背教她玩六博這種古老的耍錢游戲、靈石靈藥成堆成捆考驗她定力的山洞尋寶游戲等等之類的幻境,休想多留她一秒!
“薛師妹”
“薛師妹”
“薛師妹”
、、、、、、
“薛師妹”
除了在山腰看守新藥園的邊寧師兄之外,都在石階盡頭等著她的,她一冒頭,這些師兄全都熱情簇擁而來。
“各位師兄可是為了出峰之事而來,若是,請稍等片刻,薛華這就去向師父請示?!?p> 見到師兄們沒有異議,被逼到懸崖邊上的她快步向后山走去,進入那個她第一晚住過的竹籬環(huán)繞的院子,穿過那座俗氣的民居,繞池塘半圈,進入那座圓形的三層小竹樓第一層。
青色玉牌按在中間那根作為竹樓骨架支撐的石柱身上的凹槽內(nèi),一陣青光亮起,薛華被傳送到了一個巨大的石室之中。
“華兒你怎么來了?”
師父正在丹爐邊煉丹,作為一個金丹大佬,他完全有實力在煉丹的時候分心他顧。
時間長了,摸清楚師父性格的薛華確實不怕他,噘著嘴埋怨他:
“師父您讓我一個小孩子代表白云峰去參加盛會也太不負責了吧?”
“少跟老夫來這套,老夫還不知道你一肚子的鬼主意,想跟老夫提什么條件,你說?!?p> 青冥一邊用神念留意著丹爐,一邊慈愛地看向薛華,想聽聽他這個弟子要說什么。
這丫頭既聰明又謙虛修行也夠努力;給他提供了很多創(chuàng)作靈感,還保障了他煉陣煉器煉丹畫符的材料供應;以傳道之便將她那些師兄們支使得團團轉,這白云峰道統(tǒng)傳承總算沒有荒廢,給他省不少功夫。
樁樁件件都叫他滿意,該賞!
“我希望師父能解除禁令,讓師兄他們能自由進出白云峰?!?p> 畢竟他們沒犯什么錯,個個都是自由人,你身為老師、校長不應該限制人家人身自由。
“可以是可以,不過卻是不能太寬了,這次允他們與你一同去重華峰,回來你拿個章程給我再決定以后如何。”
章程?師父你是認真的嗎?不讓他們出去的時候,你可沒有什么章程。
“是,師父?!毖θA得了個作業(yè),有點不開森。
“怎么了,不高興呀?
不是你自己要為民請命的嗎?”
看到師父臉上的戲謔,薛華恢了平靜,她可不是專為這一件事來的,除此之外她還有很多要說的:“師父,我覺得白云峰人太少太冷清了,我們招幾個藍衣弟子進來好不好?
你看這里是山腰,前山廣場暫時不動,后山可以種上更多的藥草奇珍,產(chǎn)出可供大家修行之用,多余的可以拿到別峰或是寒江城販賣,然后購買我們所需。
閑暇時間我們可以去開辟一條前往各峰的安全通路,設點造屋供行人休息之用,可以吸引灰衣弟子和散修進山采藥狩獵。
還有更北邊,我聽說還有村寨,我們可以跟他們做生意互通有無”
“停!”
青冥苦著臉頭疼地叫停了,看得出來,這個拿出妖兔皮地圖跟他指點江山的弟子真的準備得很充分。
不過,他也是真不想理那些煩人的俗務。
“出去、出去,早就跟你說了,峰里的事情你自己做主的,霜華劍不是交到你手上了嗎,今天再加一條:峰外的也由著你折騰。
聽好了,只要不是欺師滅祖,只要不是殘害同門,都由你。誰敢找你麻煩,告訴為師,為師為你出頭!”
他推搡著把薛華推到傳送臺邊,啟動傳送陣,把人送走了。
這個弟子還真是野心勃勃啊,就讓她放開手腳去大干一場好了,在他之前的歷代白云峰峰主翹首以盼的重振旗鼓,應該會在她身上實現(xiàn)的吧。
薛華滿臉嚴肅地走出竹籬環(huán)繞的小院,一言不發(fā)地自顧自往外走,師兄們亦步亦趨地跟著她。
就在眼巴巴望著她給出答案的師兄們的心漸漸滑向低谷的時候,她揚眉一笑說:
“師父同意了!”
聽到答案的師兄們在緩了片刻后,爆發(fā)出陣陣歡呼,有的高興得跳了起來,有的手舞足蹈,有的胡言亂語,有的失聲痛哭、、、、、、就像,就像一群終于從小學畢業(yè)孩子。
她默默地看著,拿出青色玉牌給還在山腰苦等的邊寧師兄傳訊,他們白云峰的藍衫弟子的水玉腰牌也是可以通信的。
她沒有很高興,還在為師父一碰到“雜事”就麻爪的行為怒其不爭。
那是雜事嗎?那是她們白云峰崛起的宏偉藍圖呀!
不但關系到全峰人的民生福祉,更關系到師姐能不能早日恢復,商城里一顆生生造化丹要5萬點信仰點,相當于50萬靈石,以白云峰現(xiàn)在賬面上的靈石來看,把白云峰賣50次也湊不夠。
她要大興種田之風有錯嗎?
要發(fā)展就得利用所有可以利用的資源,她一個練氣的能濟得了什么事?
現(xiàn)在的困難是:要怎么在不說出系統(tǒng)的情況下說動師父這個金丹大能出場?
腦闊疼,真的是帶不動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