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禮單該不會是重華峰為了撐面子造假的吧?
真真假假的社會新聞不知看了幾多的薛華,不無陰暗地揣測。
“這位小姑娘,可是我白云峰親傳薛華師侄?”
站在空曠處圍觀的薛華詫然回首,只見一個須發(fā)皆白慈眉善目的老者笑瞇瞇地望著她,給她一種怪怪的感覺,難以用言語形容。
這個樂呵呵的老者身量高大,紅光滿面,眉端生有長長的銀毫,天庭飽滿,只差一根藝術感十足的木頭拐杖,就是壽星公了。
“請問您是?”
看老者這賣相,薛華不敢怠慢,忙用師姐教她的禮儀對老者肅然而拜。
老者還未答話,有著憤青內核的莫軒卻先開心地叫了一聲:“師伯祖!”
“呵呵,小莫軒!”
老者也有幾分開心地跟莫軒打招呼,二人你一言我一語,暢快地聊了起來。
正在薛華感覺自己很多魚的時候,身后又傳來爽朗與油膩感兼而有之的熟悉聲音:
“師妹,這位是我們白云峰的大師伯,他老人家道號青果,與咱們師父同出一門。”
薛華回頭果然看見了是胖胖的袁潤師兄,他一邊為薛華介紹著老者一邊朝這邊走過來,身后還跟著兩個灰衣弟子。
薛華有點懵,她怎么從來都沒聽師父、師姐或是任何一個師兄提起過這位師伯。
“師伯與師父志趣不同,師父喜靜,師伯喜動。
師伯多年在外經商為白云峰換取修行資源,護山大陣的材料是師伯收集的,這些年白云峰人情往來也多是師伯在操持。
他老人家鞠躬盡瘁,勞苦功高,乃是白云峰柱石?!?p> 見薛華不做聲,目光盯著此時走到老者身后不遠處靜靜斂手站定的灰衣弟子,又解釋道:
“為兄到此正好碰到師伯,便過來搭把手了?!?p> 從未被人提起過的師伯,師兄們的二十五年形同監(jiān)禁,師兄出來后第一個找的是師伯。
這當中是不是有什么聯(lián)系呢?
不過,薛·有城府·華暫時不去探究,好奇地問了一個不太相干的問題:
“灰衣弟子不是被重華峰統(tǒng)一管理嗎?怎么會?”
像個訓練有素的仆人似的在老者身后斂手而立,屏息以待。
“師叔有所不知,灰衣弟子太多了而宗門又沒有那么多的勞役讓其服,造成宗門資源虛耗。
掌管宗務堂的家?guī)煋?jù)此想到一個絕妙的主意,將部分灰衣弟子調撥給像師伯祖這樣的宗門干才聽用,這些弟子得以為師伯祖略盡綿薄之力,而師伯祖若是高興了必定不吝以大道絕學相授?!?p> 莫軒笑容滿面地結束了與老者的攀談,轉過頭來一臉自豪地向薛華介紹他師父的絕妙智慧。
這樣做可以給更多灰衣弟子一絲可能,一絲超越平凡的可能,如果他做灰衣弟子的時候有這樣的好事,他寧愿跟在師伯祖身邊聆聽訓示。
而薛華聽了只想表示呵呵,這位明儼師兄不是蠢就是壞,這樣做最好的結果也就是宗門上下各自抱團黨同伐異內斗不休。壞的,不敢想象。
老者也湊過來,笑道:“哈哈哈,小莫軒謬贊了,法不輕傳,老夫是不會因為高興而傳授大道絕學的。”
又笑著對薛華點點頭道:“我都聽小潤說過了,你師父就是個只知泡在后山生蛆的棒槌,從來不指點弟子修行。
小薛華你憑著自己的天賦和努力只用區(qū)區(qū)三年就修煉到練氣十層,還有余力指點你師兄們修行,井井有條地管理各項峰內事務,真是難得的少年英才啊!”
薛華瞥了瞥長相很圓潤的放飛了自我的袁潤師兄,他還真是大膽啊,什么都敢說。
他就不怕回去被師父穿小鞋?還是太信任我薛華不會搬弄是非?
不過,袁潤師兄是有火眼金睛嗎?她突破練氣十層是昨天的事情,她沒說,他卻看出來了。
老者看了眼莫軒,又看向薛華和袁潤,親切地邀請三人共進午餐:
“小潤、小薛華、小莫軒,大典要下午才舉行,跟老夫回寒江城吃個午飯吧?!?p> 薛華卻說:“師侄我正好也餓了,師伯若是不嫌棄,就在這山下找個酒樓吃個便飯吧?!?p> 老者面有難色,說:
“這,還是去寒江城吧。
老夫中午正好要在寒江城擺酒宴請俗世的生意伙伴,早有約定,不便更改啊。
老夫的這個生意伙伴也是一位年輕人,正好可以給你們介紹,別看他來自俗世,卻也是一個筑基的修行者,他山之石可以攻玉嘛?!?p> 薛華搖頭,眼神懇切地望向老者,歉然道:
“很不湊巧,師侄也有師命在身,須往宗務堂辦事。
如此,與師伯把酒言歡,只能另擇他日了?!?p> “那也只好如此了?!崩险哌z憾地點點頭,眼疾手快地抓住有跑路跡象的袁潤,胳膊搭在他的肩膀上道,恰似哥倆好的姿態(tài):
“我說小潤,你應該是沒什么事的吧,老夫的酒桌需要你這樣的人才暖場??!”
薛華看得會心一笑,這場面有點像是他們村里會經常上演的,長輩和晚輩之間的關系也是這么融洽的。
都怪該死的邪神虛空衍,蠱惑了大家,顛覆了曾經所有的美好!
她第一次有了恨的感覺,終有一天,她一定會討回來的!
強顏歡笑地跟她還不習慣叫“師伯”的老者和袁潤師兄告了辭,抹身越過一個個身份各異服色各異長相各異的人,往重華峰山門內行去。
“哎,師叔你等等我?。 ?p> 莫軒見薛華離開了,忙跟師伯祖道別跟上,他這一跟就發(fā)現(xiàn)薛華走的很快,同樣是兩條腿走路,他遠遠地落在后邊,怎么都跟不上。
而且,這位他很不愿意叫“師叔”的小丫頭片子從背影看上去,似乎有些不對勁。
那背影有種憂傷、孤獨的味道,大異于常。
......
山門外,空曠處。
旁人看待一臉福相的白云峰青果長老,卻不似莫軒那般親切。
但凡認識的他的人,看他的眼神多有戒懼之色,就連之前似乎很親近的師侄都與他拉開了些距離。
“過來說話”
青果對袁潤說完,當先走進路旁一家茶館,跟在身后的兩個灰衣弟子像兩個恭順的奴仆,袁潤神色自若地跟在最后。
青果穿過茶館大堂從游廊一直往里,走到一個僻靜的耳室中,兩個沉默的灰衣弟子神色警惕地把守著門口。
袁潤走進去,關上了門。
“想不到,這么多年過去了,你竟還安然無恙。”青果隨意地坐在地板上,言語中委婉地奇怪著袁潤怎么還沒死。
“師父那人的性子,師伯你又不是不知道,你還活得好好的,不也多虧了這。”袁潤理所當然道。
“若是師父似公孫寒璃那般辣手無情,他又怎會失去師娘?折了師姐?”
袁潤說得有些憤然,似乎怒他師父對他不夠狠一般。
“這幾天你就招了你的那些師兄弟們到寒江城高枕安臥,享受一下花花世界的精彩如何?”青果對袁潤接下來幾天的生活做了安排。
“明白,那我就跟師兄弟們涎臉盤桓幾日了,師伯有什么好東西都拿出來給我們師兄弟開開眼界,可別藏著掖著啊?!?p> 袁潤爽快的答應了,一次,和十次有什么區(qū)別。
青果應該只是想讓師父看到那丫頭能力低下,不足以托付大任吧。
應該吧?
他真是的,操這些空心干什么?在師父剁了他之前好好享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