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來吧?!表n爍漫不經心道,依然是那副吊兒郎當的站姿,嘴角帶著不羈的笑。
“又是你,你咋這么能尼?”沐茉忍不住翻了個白眼。
他們曾有過兩次一起執(zhí)行血字的經歷,好幾次韓爍都以身犯險主動嘗試生路,也不知道他是莽還是莽,但莽到現在竟然沒有一次翻車還是值得表揚的。
“你這么胖可別卡在棺材里,這種要賭的生路還是讓我歐鰉錦鯉沐茉來吧,而且我會游泳,憋氣也很強呢!”
“嘿,會不會說話,我這是結實,什么叫胖?哦說到胖,你最近是不是吃得太好了,這肉嘟嘟的?!?p> “你!我我哪胖了!”
“胸,哈哈哈哈哈哈哈!”
韓爍抱胸轉身,不再理會炸毛羞憤的沐茉,眾人都擺出一副姨母笑的表情,似乎早已忘卻了恐懼。
韓爍這家伙有時候確實是個人才,他能用簡單幾句話,恰到好處地調節(jié)同伴情緒,不至于因恐懼作出錯誤的決斷。
“說真的,墨浪,你需要留在亂葬崗穩(wěn)住路人。”韓爍收斂笑容,難得嚴肅起來。
“我知道,你們都有或多或少值得留戀的人或事,需要去做。但我沒有,來去了無牽掛,我的父母死于08年那次大災難,我能活下來,就已經是個奇跡。所以我的心態(tài)一直很好,就算出了意外,給你們試出死路,留下提示也不錯?!?p> “真的沒有嗎?”墨浪輕聲道。
韓爍愣住,眼光微動,他把頭轉向一邊,從嘴唇擠出兩個字。
“沒有?!?p> “好吧?!蹦它c點頭,他怎么可能不知道自己這個好兄弟心中留戀的是誰,甚至韓爍選擇將這份感情深埋心底的理由,都跟他當年如出一轍,自己沒有資格多說。
在這無限絕望的深淵中掙扎沉浮,將感情寄予他人,就意味著心存柔軟。
不愿失去,就越容易失去。
“干嘛呀干嘛呀,搞得好像勞資一去不復返了一樣?!表n爍看不慣這沉重的氣氛,苦笑道,“我不會死的,你們不如早點去山頂,我一傳送就挖不香嗎?”
“嗯,時間只剩二十分鐘了?!弊笄嗪翁嵝训溃拔疫€有個想法,具體等驗證刻字生路后再說?!?p> 眾人不再耽擱,韓爍和墨浪留在亂葬崗,先穩(wěn)住路人,阻止他們焚燒所有尸體,并隨時用電話和沐茉、左青何、鄒冷三人保持聯系,他們三個則帶著工具前往那“真正的山頂”。
此時K市中央大道上,一輛黑色汽車正在公路上飛馳,周圍樹木都似電影膠片般快速掠過。正值轉彎,山奈雙眼綻放出興奮的光芒,目不轉睛緊盯前路,突然將方向猛打向左邊,右腳輕點剎車,提起手剎,車子重心壓進前輪,后半個車身整個傾斜過來,山奈立刻松開手剎,車子便向彎道呈40度切角直沖了過去!
藍色煙霧在公路上不停旋轉,一股橡膠燃燒的刺鼻味久久不能散盡。
這條通往陰山的最近路線上,在暫行交通管制下一路綠燈,車輛也是極少。
晚歸的路人眼前一花,一道幻影瞬移而過,留下狂卷襲來的塵灰。
“哇吼爽!我還是第一次在市中心馬路上飆車!”
羅顏窩在副駕駛,死死抓著安全帶,額頭滲出細密的汗珠,臉色慘白如紙,只覺得眼前景物全都化作扭曲的虛像往臉上砸。
“你,你開慢點……”
“你說什么,再快點?好的!哈哈哈哈哈!”山奈狂笑聲中,發(fā)動機發(fā)出悲慘的轟鳴!
羅顏內心生出一種久違的情緒,這,這就是后悔吧。
后視鏡里,逆命正饒有興趣地看著這場好戲,羅顏吃力道:“逆命,你用手機連接公寓屏幕,額!”
強忍住胃部不適,羅顏繼續(xù)說:“必須時刻,掌握墨浪他們的進展?!?p> 逆命好整以暇地點點頭,信號很快連接成功,畫面出現一瞬,逆命刀鋒般的眉毛就擰成了疙瘩。
遙遠的前路,一輛銀色漆身的布加迪威龍正晃晃悠悠行駛著,一個油頭粉面的青年雙頰緋紅,嘴上叼著煙,正無比興奮地跟著音響狂嗨,同時享受著副駕駛黑絲長腿美人的按摩,只感覺到了人生極樂的巔峰。
……
“你們這是什么意思……”墨浪眼神微瞇,心中有種極不好的預感。
韓爍和他并肩而立,路人隱隱將他們二人圍在中間,表情不善,再不復之前諂媚恭維的姿態(tài)。
“這句話應該我們來問吧,墨老弟?”
為首豪哥嘴角帶著玩味的笑,眼神凌厲如刀,整個人的氣質發(fā)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
“我們盡心盡力把所有尸體和棺材挖出來,不一直很配合你們嘛,為啥不讓我們燒尸體了?”笑意陡然消失,豪哥眼睛瞇起,像頭陰狠的狼,“難道想眼睜睜看著詭靈把我們弄死?它們,對你們,好像不感興趣啊?!?p> 墨浪直直對視著豪哥的眼睛,絲毫不露怯,但腦海里千絲萬縷思緒雜亂,一時不知道怎么勸阻豪哥等人。
畢竟,他們確實是要豪哥他們擋死,甚至撐到所有人回歸公寓!
墨浪掌心浸滿汗水,腦海里跳出的措辭都被一一否決,他無力地發(fā)現,是他們將自己推到了這樣的局面,路人也是人,也是有智慧的,完全能通過他們的行動推導出有利于自己的生路!
人性!
公寓住戶尚有背地里使絆子的情況,何況是這些毫無交情,背景不明,只因被困在陰山而短暫合作的路人?
“燒!”
韓爍抽出匕首,怒吼道:“誰敢燒!”
豪哥輕蔑一笑,其他黑衣路人都是對視笑而不語,并在豪哥的命令下快速行動起來,他們手舉火把,將一具具腐尸點燃。
尸油浮于表面,這些尸體稍微接觸一點火花就瞬間化作熊熊燃燒的火炬。
一個個巨大的黑洞憑空出現,這些寄宿在尸體中的詭靈慘嚎著被吞噬,眨眼消失不見……
“你們……”
墨浪看著數十具尸體在火海中灰飛煙滅,那些詭靈中甚至還有老人小孩,黑衣路人們獰笑著肆意放火,突然感覺腦海中,那一顆顆代表著線索的珠子自動串聯起來!
“年輕人,今天可不是什么好日子,奉勸你們不要找死,到時候白白丟了性命,變作孤魂野鬼連閻王都救不了。趕緊離開,明天再來!”
這日子真是指清明節(jié)?又不是鬼節(jié),有什么好忌諱的!
老人屋子里的黑袋子,豪哥等人的身份,全部身穿黑衣,最關鍵的是……
為什么詭靈,會先殺他們?
這種種疑點,都指向一個最可怕的真相!
“我們一起刻字吧,現在局面有些失控。”韓爍握緊匕首,感受著握把處雜亂交錯的紋路,正如他們此刻的心情。
“嗯!”
豪哥卻突然出聲:“好像有三個朋友去山頂了,陳程,你帶兩個人去幫幫忙吧。”
“好的!哇,老大,霧氣消失了,那山道出現啦!?。 ?p> 墨浪抬起頭,眼底深處已滿是絕望。
只見豪哥咧開大嘴,狂放笑道:“謝謝你啊墨老弟,救了我一命,可惜,你們似乎知道得有點多!”
“快刻字!”韓爍大喊,強烈的危機感似滔天洪水,鋪天蓋地席卷而來。
二人飛快在身邊墓碑上刻下名字,衣服皮膚正如端木陽,瞬間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白,渾身每個細胞都像浸泡在冰水中,寒冷無比。
快,快點?。?p> 下一瞬,韓爍拼命撲向豪哥,視線被遮蔽,墨浪只看到他眼中那決絕的光芒!
“墨浪!跑!”
“砰!砰!”
兩聲炸響,墨浪被巨力猛地轟倒在地,他難以置信地低下頭,胸口正向外汩汩地冒血!
公寓內,白慕卿騰地站起,目眥欲裂:“這!怎么可能!”
“什么聲音?”黑暗森林里亦步亦趨謹慎前行的三人,突然聽到遠處傳來的巨響,不由得面面相覷,驚恐無比。
沐茉的心猛地緊縮了一下,似要碎裂般疼痛。
“是槍聲!”鄒冷肯定道。
“槍聲?從亂葬崗的方向……”左青何突然急道,“快!快!立刻去山頂!”
韓爍昂起頭,嗓子眼里滿是鐵銹味,眼中是滾燙的巖漿在爆發(fā),全身血液都沸騰起來,那橫刺過去的刀竟被豪哥躲開,只傷到了他的右臂,但銳利的刀刃扎進胳膊,將筋肉切割,也讓豪哥吃痛扔掉了手中之物!
為什么會有槍!
“你找死!”豪哥奪過匕首,刀刀往韓爍心窩里捅,鮮血瞬間將一身白衣染紅。
“墨浪!活下去!”韓爍腦子里翻轉昏眩,但雙臂仍死命箍住豪哥,血沫堆到嘴邊,臉色蒼白如紙,整個人壓將上去。
“韓爍!”
墨浪渾身肌肉戰(zhàn)栗著,額頭因劇痛沁出豆大的冷汗,他恨不得將牙齒都咬斷,拼命向韓爍豪哥爬去。
但就在身體完全變作蒼白的瞬間,他,消失了……
山奈危急時刻咬牙將反向盤打死,剎車直踩到底,刺耳尖銳的剎車聲中,車子堪堪擦過那輛布加迪跑車,輪胎和地面擦出猛烈的火花,在原地橫轉了幾圈才停下!
“臭XX怎么開車的!”
那紈绔青年罵罵咧咧地跳出來,手上抓著一根棒球棍,狠狠砸在車子擋風玻璃上!
“給老子滾出來,臭XX!”
“墨浪他們出事了!”
那槍聲清晰無比,也是這一瞬間讓山奈慌了心神。
她一聲不吭打開車門,雙眼滿是猩紅,再不復之前的逗比歡樂。
“就是你這個臭biao……姐我錯了!”
山奈從駕駛座下抽出一把長刀,架在紈绔青年脖子上。
“讓你的女人滾下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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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間絕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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