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惡之國境

第八章 綠色的扭曲之地

惡之國境 小白狼的尾巴 9762 2020-02-04 23:15:25

  神經(jīng)質(zhì)的老太太如同穿梭于黑暗之中的游蛇一般,我始終無法確定,這個已經(jīng)在我眼里似乎已經(jīng)精神失常的老太太,是否會做出起它什么出格的事情出來,是的,我依舊信不過她。夜晚時分,我默默地守在門旁,神經(jīng)緊繃著,與其擔心是否有什么人會闖進來,我倒更多地是想要確定這個老太太的行蹤。

  為了不讓外界知道這個看似荒廢的店鋪里面還有幾個活人,一到夜晚,便不能再點燈了,我手里緊捏著那個小刀,不知道接下來又會遇見什么新的情況,窗外明亮的月光照射進房間讓小刀發(fā)出陣陣寒光,我那時時刻刻都在思考著環(huán)境異變的思維開始逐漸鈍化,朝著瞌睡一步步地邁去。

  大概不知到了什么時候,我醒了過來,卻發(fā)現(xiàn)周圍依舊一片漆黑,周圍的叫喊聲此時似乎達到了一個頂點,接連不斷地嘶叫聲就在耳邊,我在椅子上轉(zhuǎn)了個身子,不知不覺中,手里的刀把上也布滿了漢水。

  這個時候,我略微有些悲哀,不知什么原因的影響,就像是一個還沒有徹底認識清楚情況的孩子,有些迷惘,我開始在房間里面走來走去,腦子里開始不斷地回憶著我在另一個世界里面的種種作為,不斷地思考那些一直困擾著自己的問題,說實話,我就像是在做一場夢一樣。但是假如我真的能夠醒過來的話,那更是一場比噩夢更可怕的事情了。

  不一會兒,老太太走了過來,看著不斷狂躁地行走在房間中的我,顫顫巍巍地問道:“你沒事吧?”

  我有事嗎,我當然沒事了,只是暫時被自己的悲觀情緒所感染,就并沒有回答她。內(nèi)心卻愈發(fā)感到一陣莫名其妙的憤怒。

  老太太被我的反應(yīng)弄地有些不知所措,就這樣原地站著看著我一直地走來走去,卻并不說話,似乎是在暗中揣測我的想法,于是,我直接走了過去,惡狠狠地盯著她那依舊略顯神經(jīng)質(zhì)的臉,用那惡之國的方法來讓她明白了我沒事。然后,老太太終于嘴里念叨著什么回去了。

  不久,我聽到門外像是有人在不停地踱步,就像我一樣,那個人也在自言自語,我把耳朵貼在門口,聽見了那人的嘴里說著一些什么“我一定要殺死她”之類的話,但是,時間久了,我看這人倒是像在吟詩一般,不停地重復(fù)著那種似乎只有他才明白的調(diào)子。這樣便讓我放松了警惕,也許,這只是一個懵懂的青年并不知道該如何正確且優(yōu)雅地殺死另一個人吧。這倒讓我想起了我自己在很久以前的時候,喜歡寫一些稀奇古怪的詩送給我最鐘情的女性,我也時常在某個角落里面踱著步,顯得十分地古怪但卻專一。

  可是,過了不一會兒,我又隔著門聽見了一個女孩子的聲音,看起來倆人像是已經(jīng)決定好在這里進行一場私會。

  在惡之國的人會擁有愛情嗎?這是我一直存在心中的疑惑,換句話說,他們真的能夠感受到對方的愛意嗎?我隔著墻隱約能夠聽見女孩非常害羞地問那個男的為什么要來到這里。而我則是不斷地想象著在這樣的一個世界里面,他們究竟該如何表達自己的愛意呢?

  但是,很快,我便知道了結(jié)果,隨著女孩子的一聲尖叫,男子的喉嚨里面似乎發(fā)出了某種低沉的吼叫聲,女孩像是倒在了地上,掙扎著,這時,我聽見了一陣刀口插在肉體上的聲音,男子似乎壓根就沒想停下來,邊用刀捅著她邊嘴里低聲嘟噥著“我愛你”,這話在一遍遍地重復(fù)直到他的嗓音變得沙啞了,最后,終于,沒有了女孩子的尖叫和掙扎聲,男子也像是悲痛到極點一般失聲痛哭。

  “很浪漫不是嗎?”

  突然,我聽見有人說話,便猛地打了一個寒顫,回頭一看,原來是小垣,她身著睡衣,但卻睡意全無。我問她:“你為什么不睡呢?”

  小垣的臉色很蒼白,她看著我說道:“我的生物鐘可能還沒有調(diào)整過來吧,像你一樣,畢竟像我們這個世界的人都是在天亮以后才睡覺的,而現(xiàn)在才只是到下午而已?!?p>  “好吧,我是剛剛睡醒?!蔽沂掌鹆耸掷锩娴纳l(fā)著寒光的刀刃,因為我發(fā)現(xiàn)小垣這個時候似乎一直在盯著它,這讓我感到十分不安。我問她:“這樣的死亡也許會讓這個男的永遠記住這個女孩子,但是,你要明白,在善之國里面這可是嚴重的犯罪行為?!?p>  小垣低下了頭,我知道我不能像對待善之國的普通女孩子一樣去對待她,因為我知道這種方式只會傷害她,就算她在惡之國是一個多么叛逆的姑娘,有些底線我是不能碰觸的,同樣,我也不能通過惡之國的方式去傷害她,來表達我的感情,因為這同樣也會碰觸我自己的底線。

  窗外的月光般隨著那個男子優(yōu)柔的哭喊聲漸漸遠去,我和她就這樣的站在冷清的窗戶邊,各自思忖著,不論是悲觀,還是喜悅,我知道,就這樣簡單的靜下來就好。

  很多時候,我想要說話但是卻找不到開腔的調(diào)子的時候,我就會靜默下來,去進入一種令我自己感到舒適的狀態(tài),別人對于我的這種做法就像是在看一個傻子一樣,但是我知道自己在干什么,我想很快和他們劃清界限。但是現(xiàn)在,我只想靜靜地和小垣在一塊兒,沒有過多的煩惱和憂愁,也許有那么一點點悲觀,因為我知道這樣的情景在我的一生中或許是少有的,我想靜靜地隨著我倆思緒的飄動而遠離所有的繁雜事物,我和她就像是因為某種精神上的默契從而聯(lián)系在一塊兒,默默地享受著這樣一段美妙的時光。

  第二天,小垣似乎依舊很疲憊,但同樣有一種莫名的興奮勁兒,我知道她想出發(fā)了,但是她的腳卻并沒有完全恢復(fù)好,這讓我感到左右為難。一時想要讓她繼續(xù)休整,但是又不想讓她失望。

  沒辦法,在她不斷地慫恿之下,我們只得出發(fā)了,作別了嚴重依舊透露著不穩(wěn)定情緒的老太太之后,我看著那個似乎并不想小垣離開的小姑娘,不知為何,我想象著也許是小垣已經(jīng)厭惡了這種相互依賴的關(guān)系吧,惡之國的人,是不可能存在友誼的。也可能她真的不愿意將自己隨隨便便和某個人聯(lián)系在一起,朋友或許只是她的一個說辭罷了。但是,從她的神態(tài)上看,我明白她還是有些不舍的,只不過選擇了隱忍,也或許這種情感在她眼里是一種不好的兆頭,或者是說她并不想再繼續(xù)留在這里接受這個小姑娘的影響。

  雖然有些難以形容,但是有些我用自己的相對的立場去理解惡之國的人情感的時候,有些事情的確是過于牽強了,就如同我在看《善與惡》的時候,面對有些觀點,我和小垣的態(tài)度并不是很一致,這其中的緣由我也說不清道不明,也許只是因為我和她并不是來自同一個世界的緣故,又或許她那些許的孩子氣或者是陰晴不定的性格所致,我并不能用固定的一面去理解她所要表達的更深層次的內(nèi)容。

  再或者,我看著她那靜滯的嘴角,想象著我和她那在沉默中的對話,也許,只有在無語的交流之中,我才能完整看情她的面目,一切因為規(guī)則影響下的面具都會消失的無影無蹤。

  想到這兒,我便感到心情開始出奇地舒暢起來,隨著兩人步伐的挺進,兩旁的植物也開始變得更加地旺盛了。遍地濕滑的苔蘚開始表明我們倆人已經(jīng)進一步接近了那棵生命之樹的腹地,然而,我卻依舊看不到任何的生氣。那彌散在空氣中的死亡氣息就這樣隨風飄散著,回蕩在眼前,甚至飄搖在我的思緒之中,我不知道為什么自己會有這樣一種不知所向的感覺。

  我對小垣說:“我們應(yīng)該快到了,這地方就是就是你說的那片危險地帶。我們得當心。”

  小垣猶豫著點了點頭,她似乎并沒有意識到我感到的境況,而是一直在默默低著頭小心翼翼地往前行走著,當然,也有可能她在想別的事情。

  我抬頭看到了天空開始顯得沒有那么藍了,我和小垣就像是進入到了一個準備將一切吞噬的迷霧邊緣,路途在我們的眼前也若隱若現(xiàn)起來。

  那綠油油的愈顯柔軟厚實的植被及那濕滑的苔蘚在腳下不斷延展著,濃厚的煙霧沉了下來將我和小垣完全遮掩在了其中,為了不走丟,我拽著小垣的胳膊,她也并沒有拒絕,我知道自己原先方向是正確的,但是我也明白現(xiàn)在自己的確是迷路了,只得通過自己的直覺小心翼翼地前進,而那唯一支持我走到現(xiàn)在的,正是我那出乎常人的察覺能力。

  不多時,厚重的濃霧已經(jīng)開始讓我完全無法辨識前方的路在哪里了,小垣也突然將她的另一只手放在了我拽著她的那只手上,而我也沒有猶豫,在這樣的情況之下,一把抓起她的兩只手,像是在牽扯一般地慢慢地往前走著。

  在此刻我能感受到小垣的手在微微抽動,而我的內(nèi)心也和她一樣,在害怕和恐懼之中總試圖告訴自己現(xiàn)在還能夠感受到彼此的溫度,然后便將自己的命運交給這團團圍繞在周圍的濃霧之中。

  走了不過一會兒,周圍的濃霧顯得愈發(fā)地厚重,而那光芒也開始漸漸地減弱,望向地面,那腐爛的植物和苔蘚堆疊在上面,散發(fā)出昏黑的光澤。

  我現(xiàn)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忽略這一切,在自己的腦海里面重構(gòu)出路徑的畫面,然后朝著這個方向行走,并不斷地憑借著自己的感覺更新自己的判斷。

  我緊緊地拽著小垣的手,因為在這樣的能見度里面,我只要放手那么一小會兒,便有可能回頭再也找不見她了,她也明白這一點,百年開始緊緊地抓住我的手掌,生怕一個搖晃就不小心松開了手。

  寧靜的空氣之中,蘊藏著某種令人感到無比恐懼的因素在其中。在這一片肅殺的氣氛中,我不斷地摸索著,迫切地想要找到哪怕一個墻壁或者是別的什么能摸著建筑也好,但恰恰我的周圍似乎只有霧氣,腦子里面所繪制出來的路線圖也早已拋擲到了九霄云外,從而徹底迷失在了這片無盡的云海之中。

  這時候,我突然想到了我在原來世界時候的樣子,我身處人群之中,卻依舊感到的是那漫無邊際,失控般的孤寂,但是現(xiàn)在,我卻并沒有這種感覺,我知道,就算哪怕是一個人能夠陪伴在你的身邊,就算是在無盡的黑暗之中,似乎也能找得著亮光。

  我重振了信心,大踏步地向前走去,奮力地撥開了心頭的云霧,信念開始指引著我究竟該去往何方,而更重要的是,我此刻知道自己并非孤身一人。這諾大的霧氣竟然也開始慢慢地離我而去,或者說是我在快速地逃離出了這片霧海。

  陽光也開始一縷縷地刺穿了這迷離的霧氣,我隱約地看見了前方的道路,還有被那腐爛的植完全覆蓋住的路燈。

  霧氣的邊緣就像觸角一般伸展開來,吞下要進入的,現(xiàn)在又卻要吐出那已經(jīng)決意要離開的。我和小垣就這樣站在了清晰可見的,被無盡的綠色植被覆蓋的道路之上,順著這條路,可以看見棵那宏大的,在云層背后伸展直入天空的生命之樹。

  我不明白,為何眼前的空間如同扭曲了一般,蜿蜒而行的道路兩側(cè),建筑坐落在凹凸起伏的小綠色的根團形成的山丘上,那一棟棟的樓房卻并沒有因為傾斜而掉落。眼前偶爾飄過縷縷煙絲,變幻著,在劃出一道道奇異的螺旋線之后便消失在空氣之中。

  小垣認真地看著周圍的一切,她似乎是被深深的吸引住了,帶著她穿行在這奇特風格的樓群中間,將目光放在每一處看似古怪卻很奇特的地方。很快,我就發(fā)現(xiàn)了一些略顯蹊蹺的事情,那就是,我好像在那記憶的某一種似乎曾經(jīng)看到過這番景象,是什么時候呢?我并不能想起來,但是依舊讓人感到有些突然回蕩在腦海之中的似曾相識的感覺。難道是在夢中有所見過嗎?那是什么時候的夢呢?我卻記不清了。

  恍惚之間,我和小垣似乎已經(jīng)走了很久,周圍空氣出奇的靜,甚至讓我們踩在那些深厚的植被上的聲音都是如此清晰,惡之國已經(jīng)被我們遠遠地撇在了身后,而一切的罪惡也在這塊兒無聲的死亡之地中停了下來,我明白,也很享受這個過程。像是逐漸卸下了自己身上的負擔,開始變得悠然自得起來,但是又怕隨時陷入這片死亡沼澤之中,便又不得不加緊步伐。

  小垣對我說道:“這里難道就是傳說中的那個吞噬活人的地方嗎?”她像是嗅到了某種空氣中傳來的威脅。我只能慢慢地繼續(xù)拽著她那冰涼的雙手,對她小聲說道:“沒有,不存在把誰吞噬掉,只要我們不停下來,是不會陷進去的?!?p>  我看到了小垣漸漸地在這讓人不安的寂靜中開始變得昏昏沉沉,我并不知道為什么會這樣,也許,她口里所說的那個傳說是真的。但是有我在,我是不會讓她睡著的,于是我硬是拽著她加緊了前進的步伐。

  而此時,身后的煙霧突然開始朝著我們的方向追了過來,如同一只張牙舞爪的怪物,伸出了它的觸角,想要重新將我和小垣吞噬進去。眼前,我看到似乎就在不遠處,隱約之間在某個扭曲到一定程度,且看似搖搖欲墜的建筑底的底層有一扇門是敞開著的,里面的微黃的燈光就像是一盞路燈般向我和小垣伸出了橄欖枝。

  眼下沒有別的選擇,我只好牽著小垣的手迅速跑了過去,但是,跑到門口的時候,我看著那屋內(nèi)的情形:一個人和一只狗,在火堆旁邊。而身后的霧氣此刻正在迅速地覆蓋過來,我不得不和小垣一同進入到了房間之中,屋里面的人看見我和小垣走了進來,并沒有表示出出有多么地驚訝,而是抬手摸了摸狗的頭部,便又開始專注地看著自己手上一份報紙了。我并不明白這霧為何突然間來的如此迅猛,好像是在小垣進屋的瞬間,便猛撲了上來。

  這個看似是房主的男人就坐在一個面朝的火光的椅子上面,旁邊的那條金毛似乎已經(jīng)很老了,伸出舌頭不停地哈著氣,眼睛一眨一眨地,并沒有對來者感到有多少的興趣,奇怪的是,這一切在我的眼里都是如此的自然而然。

  男人戴著一副單片眼鏡兒,我想明白他究竟是不是惡之國的人,只得問道:“您好,我想暫且在你這兒待一會兒等外面的霧氣散開?!?p>  我不知道我這樣客套話是否和他的心意,但是很明顯,這個人并沒有起身像惡之國的人那樣去攻擊我,而是繼續(xù)在看著手中所拿著的報紙。既然如此,我便沒有了什么顧慮,看著這樣一個穿的西裝革履油頭粉面如同蠟像一般的人,我只得以不變來應(yīng)萬變了。

  隨后,我和小垣坐在了一旁的沙發(fā)上,靜靜地看著窗外肆意彌漫的霧氣,竟然一時半會兒沒有消散的意思。

  這樣一個溫暖而舒適的房間,就這樣出現(xiàn)在了我的面前,到底是我的運氣還是我的命運使然呢?或許,這是一個陷阱,一個早已在迷宮之中設(shè)置好的陷阱,吸引著來自迷霧另一側(cè)的尋找真相的人們。而恰恰這個地方,才是真正吞噬我和小垣的地方,當然,這一切都是我的個人想發(fā)。

  突然,那個一直很從容且淡定的人從椅子上面站了起來,對我說到:“您不用等了,這霧是不會散的,除非你們能夠在我這里幫我個忙,我可以保證你們能夠順利通過這片大霧,放你們?nèi)ハ胍サ牡胤??!?p>  “幫什么忙?”我看著他那波瀾無驚的表情,就像是一個披著人表皮的機械人一樣,在履行著他在這里必須要履行的責任。

  他聽到了我的回應(yīng)后,那單片眼鏡后的眼睛閃動了一下,然后默默地離開了我,不過只是一小會兒,他從另一個房間里面走了出來,手里拿著一本書,很薄,但是從裝幀來看,似乎是一本小說或者是詩集。

  “你能幫我念一下這首詩嗎?”他一字一句地說著,并且誠懇地問著我。

  小垣此刻在我身旁則是顯地一臉茫然,并不能從中猜測出這個人的意圖。而我則爽快地答道:“可以,但是你一定要說話算話。幫我們穿越這片濃霧,因為這對我們來說很重要?!?p>  他看我答應(yīng)了請求,便激動地頻頻點著頭,那條老狗也步履蹣跚地走了過來,靠近那個人的腿部蹭了蹭,又重新蹲坐了下來,開始不停地伸出舌頭喘著氣。

  就這樣,我和房主達成了某種協(xié)議,我拿過了那本書,才發(fā)現(xiàn)那本書的名字叫做《善與惡》,這不得不讓我吃了一驚。待我翻開書,卻意外地發(fā)現(xiàn)那書中每一頁都是白紙,上面沒有印任何的字,沒有字的書怎么念呢?這令我感到十分地困惑,抬頭看了一眼那個人,發(fā)現(xiàn)他此刻充滿了期待的神情。沒辦法,我只得問道:“這書我沒法給你念啊,上面一個字都沒有......”

  那人便笑了一下對我說:“這書你是看不到的,只需要給我念第266頁的內(nèi)容就好了?!?p>  266頁,我沒聽錯,是我曾經(jīng)奢望找到線索的那一頁,于是趕忙翻到了第266頁后,才發(fā)現(xiàn),整本書似乎只有這一頁印上了字,然而這一頁,已經(jīng)更改了內(nèi)容,上面并沒有密密麻麻的文字,取而代之的則是一小段詩,橫居在紙的中央。

  灰燼

  我看到天空黯然失色,

  直到夜晚,

  所有的人都掩面而泣,

  等待著,

  直到喪失了所有的感官,

  墜入,

  他們并未走遠,

  但卻一步步地滑動,滾動著,心有余悸

  想回頭,卻發(fā)現(xiàn)被禁錮住了

  在拉扯之下陷入深淵

  我看到了遠方的山,

  顛倒著,卻屹立不倒

  哪怕是一個瞎子也想問一句

  路在何處

  卻沒有發(fā)現(xiàn)

  灰燼已經(jīng)升起

  帶著所有人各自的判斷一步步地滑向深淵

  我一字一句地將這首詩念給了那個人,但是我自己卻不知不覺地陷入了這些句子之中,我倒并不是想用自己的立場去分析這詩中的蘊含的深意,而倒是讓自己在這略顯凌亂的句子面前不自覺地陷入了沉默中。

  那個人畢恭畢敬地聽完之后,似乎顯得十分地高興,他摸了摸地上那只老狗的頭,便又悠然地回到了他的座位上又開始看起手中的報紙起來,像是什么都沒發(fā)生。我也并沒有急著問他什么時候才能兌現(xiàn)他的承諾。而是低頭想繼續(xù)回味著這首詩,但就是這么一陣的功夫,當我低頭重新回到書本上的時候,才發(fā)現(xiàn)這一頁突然又變得一片空白,上面的那首詩就這樣消失地無影無蹤了。

  我感到有些詫異,把整本書翻來翻去卻依舊沒有發(fā)現(xiàn)那首詩的蹤影,就在這個時候,我的身體突然像是被閃電擊中一樣,渾身打了個機靈,眼前白光一閃,猛地抬頭之后,才發(fā)現(xiàn)周圍依舊是一片濃厚的白霧,而一旁,是小垣則在一個勁兒地搖著我。

  原來只是我陷入到了某種幻覺之中,至于是什么時候進入幻覺的,我完全沒有了印象,整個人如同大夢方醒一樣,嘴唇干澀,渾身無力。

  也就是說我一直都在這大霧里面,并沒有走出去,但是那個戴著單片眼鏡兒的男子所給予我的承諾,卻并沒有忘記。

  小垣看見我慢慢地回過了神,便一臉嚴肅地問道:“我剛剛看你一動不動,還以為你魔怔了呢?!?p>  我無言以對,只是覺得剛剛那首詩的內(nèi)容是那樣的吸引我,且讓我無法自拔。而現(xiàn)在沒有別的選擇,我只得重新拉起了小垣的手,繼續(xù)重新踏出自己的步伐,邁向未知的前程。或許,我接下來還會莫名其妙地就陷入到某種夢境之中,所以我警惕地不斷左顧右盼著,努力讓自己保持著清醒。

  走了一會兒,我漸漸地覺得有一陣清風迎面而來,慢慢地風速似乎越來越大,霧氣也開始漸漸向后散去,我照著風吹來的方向走,不過一會兒便開始覺得視野逐漸地清晰起來。過了沒多久,我便看見了在眼前不斷延伸著的蜿蜒小路,而大概的地形也依舊延續(xù)了進入白霧前,那凹凸不平的的植物地貌。高樓分散地灑落在各處的小丘和高地上,樓頂?shù)某蚴莾A斜著的,扭曲而依舊矗立在地面上。但是至少,我終于出來了,為了確定不是在夢中,便讓小垣掐了我一下,誰知道小垣似乎很樂意幫我,掐地我胳膊一陣劇痛......十足的惡之國的風格。

  看來,那個戴單側(cè)眼鏡的人似乎已經(jīng)兌現(xiàn)了他的承諾。我看到了遠處的生命之樹,并且在一瞬間聯(lián)想到了那首詩,很奇怪,我雖然已經(jīng)忘記了那個看抱著的人的樣貌,但是那首詩卻像是印在了我的腦海之中一般,每一個字,每一個標點符號,都是異常地清晰。

  路途就展現(xiàn)在我和小垣的眼前,而在這路上那些腐爛發(fā)霉的黑綠色的植物也開始變的越來越多,連空氣之中都變得潮濕起來。總的來說,每朝著生命之樹的方向走一步,死亡的氣息就越發(fā)濃烈。

  小垣看著那些被不明植被覆蓋著的奇形怪狀的建筑,似乎充滿了不解。我問她怎么了,她便問我:“你們世界的建筑都是這樣的嗎?”

  我并不明白她為什么這么想,但還是回答道:“不是的,我那個世界的建筑和惡之國的建筑都是一樣的,但是你為什么會這么想呢?”

  小垣“嗯”了一聲,便又低頭思考起來,走了一會兒,她又抬頭問我道:“那善之國的人會對別人有惡意嗎?”

  我一時間有些語塞,因為我從小到大都沒有這個概念,而殺人放火等的這些惡行,也只是在我來到惡之國之后才看到的。

  但是更令我感到某種失望的是,小垣居然會出問這個問題,這讓我明白了,就算是在惡之國中又多叛逆,她骨子里對于“善”也是沒有什么概念的。

  “那你覺得惡之國的人會對別人有善意嗎?”想了半天,我這樣反問道,并且我覺得這樣的回答可能會更加的簡單明了。

  小垣又“哦”了一聲,便開始將自己的注意力放在了別的地方。而我則是陷入到了自己的思考中:小垣對我所做的一切都僅僅是因為她自己的那叛逆的情感作崇嗎?我并不想這樣過早地下結(jié)論,但是理性卻告訴我,在這個世界,那唯一能解釋小垣行為的原因,也只有去反著想,就像我始終無法做到,通過傷害她的方式來表達我對她的關(guān)懷,而她,也不可能用相反的方式來表達她對我的感受。

  用理性去處理一些情感方面的事情,在這個時候顯得有些不妥,我便不打算再深究下去,畢竟,現(xiàn)在我和她極富默契,一個簡單的眼神交流便會排除開我倆之間的疑慮。

  奇怪的建筑的群落開始逐漸分散開來,地形的起伏和那些扭曲的建筑,給我了一種混亂的視覺效果,周圍空間中的色彩也開始凌亂起來,逐漸迷惑著我和小垣的步伐,這條道路兩旁,那些奇形怪狀的建筑,植物,還有地形,都開始在影響著我的注意力。我便加快了步伐,希望能夠盡快地離開這片是非之地,去找到那個地圖上所顯示的入口。

  而小垣已經(jīng)困倦到一定程度了,我開始邊搖晃著她的胳膊,邊給她打氣,因為我并不想在這個地方停下來,同樣,我更不想讓她就這樣在這個死亡之地沉睡過去。

  “你覺得我假如去了善之國,我會變得和你們一樣嗎?”小垣幽幽地問道,似乎整個人都沒有了氣力。

  我想說我不知道,但是面對著她那懇切的眼神,我并沒有這樣說,出于現(xiàn)在的情況,我只是不想讓她放棄希望。于是我只能對她說道:“會的,假如你想的話,你會在那個世界生活的很快樂,你放心,我會陪著你的......”

  小垣聽到了我說的話,就像是收到了某種激勵一般,頭搖搖晃晃地抬了起來,展露出了一個在我看來十分動人的微笑,但是笑完之后整個人的狀態(tài)便又低沉了下去,我并不明白是否是受到了這環(huán)境的影響。

  隨著距離的靠近,那樹的影子蔓延開來,巨大的身形就這樣不斷地伸展到天空的云層之上,然后消失在我的視線中,而此刻隱約地看見那叢生的樹枝偶爾會從霧中透露出來一小部分。就這樣一棵遮天蔽日的大樹,在地上挺立著直入云霄,讓人不禁感受到了巨大的生命力在冉冉升起,同樣,死亡的氣息也貫穿在了眼下所扎根的土地里。

  周圍的那些發(fā)黑的植被開始逐漸淹沒了建筑的群落,似乎有一種不經(jīng)意的嘲諷的感覺,腳下的柔軟而腐爛的植物層也開始變得深淺不一,我小心翼翼地用腳試探著,一步步地向前邁進,生怕出什么差錯,但是,不知為何,這條道路顯得相對其他地方卻又是如此地順滑和平整,像是有人踩過的一樣。我不懂是否有人曾經(jīng)走過這條路線,而且還不是一個人,在惡之國和生命之樹之間不斷地穿梭,造就了眼前的這樣一條便捷通道。

  不一會兒,隨著我們的前進,小垣似乎稍微緩過來了一點,走的樣子也逐步穩(wěn)健,這讓我稍微松了一口氣。路邊偶爾會出現(xiàn)一兩個木制的帶著箭頭指明方向的牌子,上面寫著:洞口。看來距離似乎已經(jīng)不遠了,經(jīng)歷了這么長的路程,我一直提著的心終于稍稍放了下來。而那生命之樹的洞口,應(yīng)該就是進入生命之樹的地方,但不過一會兒又出現(xiàn)了一個牌子,上面寫了兩行字:洞口/遺忘之地。

  我拿出了何林濤給我的那張樹的結(jié)構(gòu)圖,我在那密密麻麻的手寫字體中間找了半天,才發(fā)現(xiàn)樹的第一層的入口,就是牌子上所說的“洞口”,而這整棵樹一共分為七層,我看到第一層上面明確地寫著:“遺忘之地”。

  遺忘之地,會是所有的人轉(zhuǎn)生的地方嗎?我會看見一個又一個的惡之國的人在那個地方出現(xiàn)嗎?難道說這條腳下的道路,是惡之國的人群轉(zhuǎn)生后走出來的?想到這里,我不禁感到有些毛骨悚然。

  一路上,我一直沒有放下小垣的手,是的,一刻都沒有松開,生怕會出現(xiàn)什么狀況,生怕一轉(zhuǎn)眼人就消失地無影無蹤。我能感受到她此刻的緊張和不安,但是在這個過程之中,她似乎一直都在低著頭思考著某些問題,時而看看地面,時而看看天空,偶爾會裝出一副十分開心的樣子出來。但這一切都蓋不住她那發(fā)自內(nèi)心的憂郁,至始至終都是如此,她只是為了讓我開心,所以努力在潛意識里面讓自己變得灑脫起來,雖然很矛盾,但我卻依舊能看到她的純真,光這一點,我也開始變得更為擔心,擔心會丟掉她,于是便愈加地攥緊了她的手,加快了腳下的步伐。

  眼前的生命之樹在開始在我的視野中逐漸擴大開來,另我不禁感嘆道生命的頑強和偉大,但同時我也有些厭倦了,不知為何,或許當我在惡之國待的時間愈長,我在善之國力里養(yǎng)成的習慣便慢慢消失了,或許,在不久的將來,我會變成一個不折不扣的惡人也說不定,當然,可能到不了那個時候,因為我八成早都已經(jīng)自殺了。

  壓力有些大,我明顯已經(jīng)感覺到,現(xiàn)在我和小垣已經(jīng)來到了一個不同尋常的地域,所有綠色的植被顏色漸漸開始向黑色轉(zhuǎn)變,展現(xiàn)在我感官上的是一片純粹的死寂和壓抑。

  當然這也同時證明我們已經(jīng)快到了。雖然現(xiàn)在的時間還并沒有進入黑夜,但在樹的巨大身軀的遮蔽下,樹下的陰影開始蔓延開來,我們和小垣的眼前也已經(jīng)進入了半黑的狀態(tài)。

  就在這個時候,我看到了前方有一個亮點隨著我和小垣的挺進開始逐漸擴大起來,我定睛一看,就在離我不遠的一面高墻之上,這不就是那生命之樹的身軀嗎?地上兩旁的建筑物早已完全消地失在了我的視野里,倒是不斷有些破土的樹根圍繞在我們周圍,也許這才是我們的最終的目的地,遠處的亮點隨著我們的走近,開始不斷地地釋放出更加耀眼的光芒,透過黑暗的屏障照亮了周圍的黑暗,我和小垣迫不及待地走上前,發(fā)現(xiàn)出現(xiàn)在眼前的,似乎正是那個所謂的“洞口”。

  “到了。”我對小垣說,倆人就這樣靜靜地站在這個發(fā)著明亮光芒的洞口前,觀察著,思考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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