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的恰是被狀告的另外五間鋪子的掌柜,身后各帶一人。幾人見面,表情各有不同,撕扯倒是沒撕扯起來,不過丟了手藝師傅的掌柜們倒是表情失望加失落,另外幾人低著頭倒是有幾分心虛的意味。
“葉司誓”
“葉司誓
“嗯”葉宋應(yīng)道。
“叫幾位前來,想必幾位定是困惑不解。事出有因,正是對面五位店鋪的掌柜狀告爾等違反契約,以非正當(dāng)手段私自雇傭尚在契約期內(nèi)的伙計?!?p> “什,什么?”一位掌柜問道,似是聽錯了般,回過神突然看向身旁帶著的伙計有所明白,繼而又是更深的不解,“違反契約?你說是他?”
“不可能啊”
“是啊”
“咳咳”一聲柔弱的女音響起,人群中走出一位女子,一身清秀頭上利落的挽成簡潔的素髻別了一根玉簪。
“葉司誓,咳咳,這不可能啊。”女子說道,“民女是南街繡麗坊的管事,身旁的這位師傅亦是有契約方才可進我繡麗坊做工,跟何況何是非正當(dāng)手段,民女不解,還請葉司誓解惑。”
“是啊”
“是啊,這伙計都是我們自己找來的?!?p> 葉宋見人多的那一方開始大聲辯解,拍了拍桌子說道“肅靜,肅靜”
人群霎時間安靜了下來,“先將你們的憑證呈上來吧。”
幾人書契呈在案前,除了名字期限不同外,相比之前的那一份可以說是一模一樣。
不過這起始時間正好就是前幾日,未免也太過湊巧。
“某些奸商,以為把人全家都綁過去就可得了他人店里的秘方,手段真可謂齷齪至極啊?!?p> “呸,嘴巴放干凈點,誰齷齪誰齷齪!”
“誰看見我們把人綁過去了!”
“這師傅在我們店里干的好好的為何要跑來你這里。”
“你說呢,為何跑來我這里?”
“你...”
堂下復(fù)而吵的不可開交,“肅靜肅靜”葉宋朗聲喊道。
“非正當(dāng)手段之事有憑據(jù)還是猜測尚不得而知,此事先就此打住,說說這契約?!?p> “幾位,”葉宋看向人多的那一側(cè),“這幾張契約確實是真的,但本官想問問各位,這伙計是在何時何地因為何種原因簽下這伙計?!?p> ......
“這...”
堂下幾人表情一時冷靜下來,面色糾結(jié)。過了良久,只見方才說話那女子拍了拍身旁一位掌柜的肩膀站了出來,“還是我說吧?!?p> “唉”
事情是這樣的,天元之地法律雖不健全,但買賣土地、奴婢之事歷經(jīng)幾百年卻出奇的完善,發(fā)展至如今,亦是尋常百姓亦可進入到買賣市場。
京都入春,許多店鋪亦是人手不夠前去買賣市場碰巧,選了幾個手腳麻利的伙計后,走至關(guān)著由各區(qū)送來的非法逗留在京都的百姓處,幾位掌柜意外的相遇,當(dāng)時旁邊不止這五位掌柜,還有其他家掌柜,零零散散竟也有十人之多。
這些人中,不少掌柜的發(fā)現(xiàn)眼熟的想要贖出,可這并不同于普通的奴婢買賣,一手交錢一手交人,需要去區(qū)府提辦理籍契,而這籍契是極難辦的。
“我等與這幾位師傅以前雖是同行相爭,可到底同為一處,我身旁的這位張師傅更是京都之中數(shù)一數(shù)二制作胭脂的老師傅。那日看見一家四口人關(guān)在那幽暗潮濕的房間,兩個孩童年幼躲在角落哭啼挨餓,民女見狀心痛至極,故而動了心思。
女子與其他掌柜思索了半天,終于想出了對策。這對策便是讓幾人自愿自降為奴,在買賣人口合法的地方,以一紙賣身契的憑證便可留在京都。日后再慢慢補上籍契,這賣身的錢亦可日后歸還。
這確實是個好主意,連葉宋聽后也忍不住動了心思,情緒被那女子的話語帶走。
“實在無奈動用這下下策還望大人體諒,至于出來后,師傅們亦是懇求我等留在店中以報恩情,我等只好留下,方才有了這憑證。”
旁邊的幾位掌柜連連感嘆,那站在一旁的手藝師傅們皆是眼中布滿滄桑與感激。
“葉司誓,民女可否斗膽一問?”
“說”
“民女想問對面掌柜們一句,可是知曉這些師傅并無京都籍契?再者三兩日時間雖少,卻不可能得不到風(fēng)聲,可有道那買賣市場尋人?”女子問道,復(fù)而柔弱的輕聲咳嗽了兩聲。
葉宋大致聽完了整個過程,思慮了片刻已然有了判斷,目光看向先前那五位掌柜等待著答復(fù)。
方才一直淡定的幾人,此時面色稍有局促,一時間有人搖頭有人點頭,面面相覷已然敗下陣來。
“究竟知不知道?!”葉宋朗聲問道。
過了一會兒,哀嘆聲傳來,幾人撲通下跪,額間冒著冷汗,“小人,小人真的不知情啊!”
“大人明鑒啊”
“大人”
非法留京的人不在少數(shù),雖不能一時間全都找出,卻也容不得明知非法還要犯法。葉宋在心里搖搖頭,此事已有結(jié)果,他這里既定不了罪又判不了案,市管所唯一能做的只有調(diào)解,至于調(diào)解之后幾家如何商量包括接觸契約等等他亦管不著了。
站了一堂的人,只用了不到一個時辰便已散開。臨走前,女子落于后,看向那五位掌柜目光微閃,留下了一個頗有意味的眼神。
丞相府
張氏捏緊手里的佛珠,心想著那女子的眼神,目中一片冰冷,小小王氏鋪子倒也有這么大的膽子,挑釁她?
呵,張氏冷笑。
此事一過定不會讓她好看。
張氏站在窗邊,透過緊閉著的窗扇看向屋外開的正盛的春花。事實上,她并不相信母親蘇老夫人的話,又不是什么大事瑞妃怎么會有如此大的動作,如今事已證明,一切似乎正是趕巧,許是她機緣不好流年不順,攤上了這樣的事。
那么那個眼神究竟是挑釁示威還是?
張氏搖搖頭,此事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她的鋪子還要繼續(xù)經(jīng)營下去。人心散了,再回來也不如以前那么盡心,當(dāng)然,她亦不會要人剩下的留在她店里存心膈應(yīng)她。
自降為奴,呵。
愚蠢至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