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9 選擇

　　下午，南邊樹林里。

　　“哈哈……”春野桃喘著氣坐在地上，她對面的一排樹上樹下全都插滿了苦無和手里劍，連續(xù)四個小時的奔跑讓她精疲力竭。

　　“還是不行嗎……”她皺眉看向樹上插著的手里劍，數(shù)量比散落在地上了少了不止四倍。

　　看來在奔跑的狀態(tài)下的要比靶子移動的動態(tài)投射要難上許多，幾天前在小攤子上的時候，她可以五中四，而且精確度不小。

　　但是只要在奔跑狀態(tài)下投射時，準度就立刻直線下降，考慮精度那都是以后的事了。

　　在修介宣布過等過完年再來找他后，春野桃就只能選擇自己訓練。

　　沒有了老師指導，她就自己照著修介之前說的方法，俯臥撐，蛙跳，仰臥起坐輪著做，不過也沒有按修介那種每輪就加量的變態(tài)方法來。

　　按照自己離開修介家時自己的訓練量來進行練習，等訓練到身體適應了強度再慢慢地加量，連續(xù)七天下來身體素質(zhì)又好了不少。

　　如果有空閑的時間，就會像現(xiàn)在這樣進行動態(tài)投射訓練，可惜訓練的成果微乎其微，因為在快速移動時眼睛不能精確捕捉到目標位置，而且手臂速度也跟不上。

　　動態(tài)視力果然還是要學的。

　　收拾好散在地上的忍具，將它們一起在封印會卷軸里，桃就回家了。

　　坐在床上，她試著去揮動左臂，但仍然能聽見胳膊關節(jié)處咯吱作響。

　　還沒好嗎……看來是真?zhèn)恕?p>　　桃在心中想，那天自從她一口氣做了四百多個單手俯臥撐后，左臂到現(xiàn)在還沒有好徹底，每當抬起的時候關節(jié)總會發(fā)出聲音。

　　不過也比一開始好，她和小櫻回家后第二天醒過來，手臂別說發(fā)聲音了，連抬都抬不起來，小櫻好奇強行舉起她的左臂。

　　讓她直接手臂固定在被舉起的高度躺在地上亂叫，都把小櫻給嚇傻了，夾著淚哭著出去找芽吹說自己把桃桃手臂打斷了。

　　這段時間她一直做的都是右手俯臥撐，但是訓練量要比之前小上許多。

　　“桃桃，媽媽讓我問你什么時候去洗澡？”

　　小櫻穿著小熊棉睡衣開門探頭問道。

　　這時候春野兆，芽吹還有小櫻早已經(jīng)洗好澡坐在電視機前看新年七天樂了，全家只有她堅持現(xiàn)在。

　　“好，等等啊?！?p>　　桃麻利地爬下床，雙手交叉揪住衣角往上抬，告訴自己不去想會發(fā)聲的胳膊。

　　貼身的秋衣與身體產(chǎn)生了強烈的摩擦，脫衣過程十分困難，一度讓桃產(chǎn)生了自己穿的是緊身泳衣的錯覺。

　　轉(zhuǎn)頭看見小櫻，再看看自己現(xiàn)在脫得只剩下短褲和小背心的樣子，她將頭轉(zhuǎn)向了鏡子。

　　“吶，小櫻，我問你一件事情。”

　　“嗯，你問?！毙秧樦业姆较蚩聪蜱R子，但并沒有發(fā)現(xiàn)什么奇怪的地方。

　　“我……”桃看著鏡子里的自己，皺著眉頭，“最近是不是胖了?！?p>　　她最近吃的不多呀，而且每天都有出去訓練，按道理應該是瘦了呀。

　　可是為什么剛才脫個秋衣會這么困難，難道是自己現(xiàn)在在長身體？

　　“沒呀，桃桃你又不像井野那樣，吃到現(xiàn)在都有了雙下巴了，你下巴上沒肉的?！毙牙硇缘胤治鲋?。

　　“嗯……我覺得桃桃你不是胖?！毙雅⒀矍暗姆郯l(fā)小女孩和腦子里剛開學時纖瘦的她作比較。

　　確實是比以前要大一點……可是身高還是沒有她高……嗯……也不能算胖……

　　突然，小櫻注意到桃的手臂，終于腦內(nèi)靈光一閃，有了答案。

　　“我知道了！”她高聲地說道，“桃桃你不胖。”

　　真的嗎……桃在心里疑惑道。

　　“你是壯的?！?p>　　“你看你手臂上已經(jīng)有好明顯的肌肉了?！闭f著小櫻還用力地擼起袖子，露出自己肉嘟嘟的手臂以作比較。

　　長度差不多的兩條胳膊，一條白嫩還帶著嬰兒肥，一條泛著健康的小麥色分布著流暢的肌肉線條。

　　桃這才意識到，自己早已經(jīng)不白了。

　　不僅不白了，連臉上的嬰兒肥都沒了，身體上下一塊肥肉都沒了。

　　她也不知道是該開心還是該難過了。

　　第二天她結(jié)束了這幾天一覺睡到大天亮的習慣，恢復了六點準時起床的生物鐘，悄悄地下了床換上衣服，帶上飯團就出門了。

　　今天是開年后去修介家的第一天，她出門前還不忘帶上芽吹女士讓她帶著的禮品，她路上偷偷看過，像是忍者里面的腦白金。

　　修介雖說跟三忍一屆的，但今年五十還不到吧，桃想到。

　　但隨即想到了忍者里的平均壽命，也就理解了，能活到現(xiàn)在，也算是個老人了，畢竟在戰(zhàn)國時期，忍者的平均壽命連三十都沒有。

　　修介今天看起來心情不好，好像昨天晚上跟人吵架了一樣。

　　桃將禮品放到了一邊，然后默默跟著修介到了靜室。

　　“這個年過得怎么樣？”修介將手插進棉襖口袋里，身體往后一仰，躺在椅背上。

　　“還行?！碧艺f了些自己去親戚家串串門，去廟會游玩的事情。

　　修介聽著打了個還欠，然后擦擦流出來的眼水，然后看向桃的左臂。

　　“左臂現(xiàn)在動得了嗎？”他問道。

　　他的問題讓還在編著自己春節(jié)攻略的春野桃瞬間沒了聲，她想起自己好像在門口脫鞋的時候，是將禮品先放下，然后用右手脫得鞋解的鞋帶。

　　就是在那個時候被發(fā)現(xiàn)的嗎?桃猜測到。

　　“嗯，能動，但就是會發(fā)出聲音。”她如實答道。

　　此時天才朦朦亮，天花板上的吊燈支撐起整間屋子的明亮，修介一眨不眨地望著吊燈。

　　“你是不是覺得我之前在故意為難你。”他沉默了很久開口問道。

　　桃聽了修介的問題低下頭沒有說話。

　　修介看桃不說話，也不生氣，他緩緩地坐了起來，彎著腰，手臂搭在大腿上雙手交叉。

　　“我承認我之前布置的訓練量已經(jīng)完全超出了你這個年齡的承受限度?！?p>　　桃沉默著，能動的右手捏緊了衣角。

　　“我記得我一開始和你說過，動態(tài)視力絕大部分是天生的，能后天練成的，少之又少，原因我已經(jīng)和你說過了。”

　　“但學會了動態(tài)視力后的優(yōu)勢之大，是不可能讓很多人望而卻步的，能讓很多人半途而廢，原因不止這一些……”

　　修介的話像是廟里和尚念的經(jīng)文，緩緩飄入桃的耳朵中，她下意識地看了眼自己的左臂。

　　“你應該也已經(jīng)意識到了吧?！?p>　　“由于后天動態(tài)視力的訓練需要極強的身體反應能力和極高的身體素質(zhì)?！?p>　　“身體素質(zhì)可以自己慢慢練，而身體的反應能力就必須要每日進行大量的訓練，超越身體的極限，增強自己的精神力?！?p>　　“但這對身體會造成不可逆的損傷，就比如你的左臂，平常你的身體不可能過了七天還沒有完全恢復吧?！?p>　　“選擇這條路的人，往往有兩種結(jié)果，要么在練成之前身體垮了，要么在練成之后積累大量暗傷，眼睛是能跟上了，但是身體已經(jīng)跟不上了。”

　　“我之前跟你媽媽說過這個，看樣子她應該沒有告訴你，你那天偷聽也沒聽全?！?p>　　桃此時心里一團亂麻，覺得自己正處在一片沒有的盡頭的大海上。

　　修介說著想起了桃走后芽吹說的話，他沉聲道。

　　“你前些天的訓練量很多，多到做完后就直接躺地上站不起來，多到有可能到花一天的時間都做不完。“

　　“但我想告訴小桃你的是，有可能，你花費了比做這些訓練百倍還要多的努力，最后可能不僅沒學會，而且還會落得一身傷，把身體搞垮掉?！?p>　　“站在你的師父的角度上來說，我很看好你，我也很希望能你能學會動態(tài)視力?！?p>　　“但是站在你的長輩、家長的角度上來說，我希望你能放棄?！?p>　　說道這，他輕笑了一聲。

　　“確實，我一開始是想為難你，想讓你知難而退，但跟小桃你相處久了，我就知道你并不是一個會因為訓練苦或者累就會退縮的人?！?p>　　“想跟我學動態(tài)視力的很多，你是我所見過的人當中最……固執(zhí)的一個?！?p>　　桃抬起頭看向修介，目光中透著迷茫。

　　“你媽媽之前跟我聊天的時候告訴過我，你心氣很高，也很驕傲，平時會把自己訓練的全都是傷，但從不跟她訴苦?！?p>　　“可能是由于性格原因，她沒有說過，但我看得出來，但她心里絕對為你感到驕傲。”

　　“比起你能變強，我相信，她更希望看見你能開心地長大成人，然后成家?！?p>　　“這是每個父母最本質(zhì)的想法?！?p>　　修介抬頭看向桃，目光溫柔，面帶笑容，透過她，仿佛看到了什么美好的事物一般。

　　“我也答應過你媽媽，如果你放棄了動態(tài)視力的練習，我可以教你一些其他的，比如封印術。”

　　桃眼睛猛地睜大。

　　封印術這種東西，除非是家族傳承，像她這種家族小的近乎平民的人來說根本沒什么渠道能學得到。

　　但……真的要為了封印術放棄動態(tài)視力嗎？

　　桃在心里打了個問號。

　　還有芽吹……她真的這么想自己的嗎？

　　“小桃，今天也先回去吧，什么時候想好了，什么時候就可以來了，沒有時間要求?！?p>　　修介整理了一下有點亂的衣服，然后站起來伸了個懶腰，朝著臥室走去。

　　“選擇權在你的手上，好好考慮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