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3 回憶

　　桃除了洗澡喜歡墨跡，其他事情的辦事效率確實很高，一吃完飯，她就擼起袖子，在全家的注視下，把儲物室打掃干凈。

　　多虧生日那天和小櫻收拾了一小部分，她只需要把鋪在家具上的舊床單拿走，將沙發(fā)和電視機搬到角落里，把剩下零碎的雜物找個紙箱子全都裝進去靠著電視機擺放。

　　這里說起來簡單，可真要干起來卻花了她兩個小時，其中還包括抹地擦桌角落里丟樟腦丸等等清潔操作。

　　忍術(shù)用時方恨少，這是句名言，要是她會個影分身之術(shù)，兩個小時的工作量幾個自己一起半個小時不要就能搞定了。

　　她擦了把頭上的汗，看著被自己打掃的整齊干凈的房間，心里卻一點也高興不起來。

　　哦，衣柜還是空的，該去把衣服和從床單床墊拿過來了，還有自己的書包。

　　桃走進她即將要搬出去的房間，小櫻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jīng)上床了，她裹著被子時不時抖一下，吸鼻子的聲音薄薄的一層被子擋不住。

　　她強迫自己移開目光，爬上上鋪，把被子床單枕頭等等一股腦的一卷，然后抱著一團布料下了床，伸出頭看著腳下的路跌跌撞撞地往前走。

　　路過客廳的時候，春野兆看不見桃的上半身，只能看見一團被子露在外面的小腿和腳，以上部位全被球狀的被子遮住。

　　“要不要爸爸來幫你？”春野兆放下電視機遙控器，準備起身。

　　“不了，我自己來就好?！碧业穆曇粼谝粓F被子后傳出，屁股剛離開沙發(fā)沒幾秒又落了回去。

　　她進房間時余光看了眼芽吹，她坐在電視機前專心致志地看電視，一點都不受自己搬房間而產(chǎn)生的聲響。

　　可能她也覺得現(xiàn)在兩個人住空間太小，自己會干擾到小櫻吧，桃在心里嘲笑道。

　　將床單鋪好，她又去收拾出衣服，來來出出了好幾次，到了九點多才收拾完，將書包放在椅子上，桃朝后倒去癱在了床上，下午的訓練讓她精疲力竭，晚上換房間又來回數(shù)次，她現(xiàn)在已經(jīng)連手指頭都不想動了。

　　不行，今天的查克拉還沒用，她看著頭頂?shù)牡鯚粝氲剑榭死刻煲挥X起來就會自動補充到滿格狀態(tài)，現(xiàn)在在桃看來不用簡直浪費。

　　拿上換洗衣物，她慢慢地挪到了浴室。

　　她以為憑她這種疲憊狀態(tài)肯定沾床就睡，但沒想到上了床之后反而越來越清醒，可能是換了床后身體還沒熟悉身下的這張床。

　　天花板距離自己的距離突然邊遠，房間里靜悄悄的只能聽見自己一個人的呼吸，這種體驗她好久都沒經(jīng)歷過了，現(xiàn)在突然有點不適應了。

　　明天就要開學了，她閉上眼睛強迫自己睡著，可是在床上翻來覆去了許久就是睡不著，她輕輕地翻了個身。

　　“小櫻，你……”

　　話未講完，她意識到現(xiàn)在她們兩已經(jīng)分開睡了，平時睡覺翻身怕把小櫻吵醒因此都會下意識地輕手輕腳，這已經(jīng)成為了她的一種習慣。

　　習慣啊，她笑出了聲。

　　在真正意識到已經(jīng)和小櫻分開睡后，她很快就進入了睡眠，但卻是那種淺度睡眠，她還有自己的意識。

　　眼前一片漆黑，她感覺自己正在急速下墜，腎上腺素正在激增，她想睜開眼，可是身體根本就動不了，意識無力地掙扎。

　　聽說人在死之前會快速瀏覽自己的一生，她感覺現(xiàn)在自己就在觀看一部由自己參與主演的ppt式電影。

　　“大家好，我叫春野桃，請多多指教。”扎著兩個小辮子的她穿著公主裙紅色小皮鞋正在和班上的同學作自我介紹。

　　她喜歡和一群女孩子中午一起吃便當，會和大家一起討論著什么樣的裙子搭配紅色的小皮鞋最好看，會喋喋不休地說著自己最近看到的趣聞，會主動跟旁邊不認識的同學搭話，每天放學回家會和大家一起有說有笑地走然后在校門口道別。

　　場景轉(zhuǎn)換，同樣是這個班級，她站在講臺前，望著地上的被打碎的花瓶，環(huán)顧四周，風通過敞開的窗戶吹了進來，窗戶邊有兩個腳印。

　　她看見一片窗簾被風吹起，只有靠著角落那里的窗簾紋絲不動，向下看去，一雙紅色的小皮鞋隱約可見。

　　此刻時間快速前進，定格在了她的周圍充滿了人的片段，大家低聲討論著什么，這其中帶著她的名字，她聽到了班主任讓她回家寫檢查的聲音。

　　她在人群中四處尋找著什么，最后放棄了，可能是找不到了，也可能是明白了什么。

　　這時場景再次轉(zhuǎn)換，她興沖沖地拿著便當去找平日里一起玩的同學，她們紛紛拿起自己的便當遠離自己，找了一個新的座位一起坐了下來，她端著便當愣在原地。

　　書包里經(jīng)常會丟東西，書本上經(jīng)常也會被亂涂亂畫，課桌因為有了明顯的劃痕被老師教訓了不止一次，看著窗戶成群結(jié)伴的同學自己收拾好從哪個角落里撿起來的書包拍拍上面的灰然后背著離開教室。

　　又換了場景，這次不是教室，而是一棵樹下，一個短發(fā)女孩子帶著身邊的兩個女孩不知道跟她說了什么，她撲了上去，沖著她的臉狠狠地揍了上去。

　　她身邊的兩個女孩扯她的辮子拉她的胳膊想把她從那個女孩子身上拉走，她死活不走，舉起拳頭一拳一拳地揍了下去。

　　最后，那個女孩哭了，哭了好大聲，臉上又是眼淚，鼻血和鼻涕混在了一起，她看到她哭了，然后笑了，笑得好大聲，然后心滿意足地站了起來回到教室里。

　　那天過后，她的東西再也沒有丟過，書也不會被亂畫，課桌自然也沒有再被刻劃過，但是以前那些被亂畫過的頁碼就算用橡皮用力擦還是會留下印子，滿是劃痕的桌子也永遠回復不到原來的光潔平整。

　　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她不喜歡對著同齡人笑了，她討厭這群四肢發(fā)達頭腦簡單的小孩子，覺得他們又蠢又壞。

　　她在揍那個女孩的時候被她的兩個伙伴揪掉了好多頭發(fā)，身上也被掐青了許多地方，她覺得疼，于是在她在四歲生日的時候，一眼就喜歡上了那個粉色的手里劍，又漂亮又鋒利。

　　她很喜歡粉粉嫩嫩的精巧小飾品，尤其是能傷人的那種。

　　那次事件仿佛打開了她身體的某個開關(guān)，她喜歡上了打架的感覺，比起揪頭發(fā)掐胳膊這種低級打架，她更喜歡用拳頭將對手擊倒在地，或是用腿將對方踢倒在地，她享受著居高臨下看著他們被自己擊倒在地的模樣的感覺。

　　她從那個時候開始就知道，比起屈居人下，她更喜歡強迫別人居她之下。

　　不過有一次，她在教室里把一個準備偷她東西的女孩子揍翻在地，那是她第一次在大庭廣眾之下動手，周圍人都看呆了。

　　“怪物!”不知道是誰先喊了起來，大家都紛紛往后退去，她瞬間感覺自己像個異類，她將目光望向小櫻，她穿著紅皮鞋白著臉也往后退。

　　為什么連小櫻也要嫌棄她？她不想讓小櫻害怕自己，爸爸早出晚歸地不在家，媽媽又不管她，她只有小櫻晚上可以和自己說話了。

　　為了讓小櫻不害怕自己，她讓自己每天都和小櫻去說那些小裙子發(fā)卡的事情，在學校里默不作聲。

　　時間一久，大家漸漸選擇性遺忘了她曾經(jīng)做過的事情，至于那些在沒有人的地方發(fā)生的事情，除她以外的當事人也不會說出口。

　　這很好，從那時開始一直到一下，她在大家眼里都是一副不合群的樣子。

　　可是這一切從某個時刻開始就變了，她漸漸又和暴力掛上了鉤，大家看她的目光似乎又回到了三年前，小櫻也提出要和自己分開睡了。

　　到了此刻，所有的場景都消失了，周圍只剩下一片黑暗，她注視著前方。

　　【生氣嗎？自己那么長時間做的努力都沒有了?！?p>　　心里突然響起了一個聲音，聲音很熟悉，讓她感到親切，但是又想不起來在哪里聽過。

　　【都怪那個叫亞美的女孩子，都是因為她，事情才會到現(xiàn)在這一步。】

　　聲音如同魔鬼的呢喃，在引誘著她墮入深淵。

　　“桃桃？”

　　黑暗之中傳來一道聲音，桃猛然睜眼，周圍黑漆漆的一片，但依稀能看見頭頂?shù)鯚舻男螤?，提醒著她此時的清醒。

　　多少年的陳年老賬了，她打了個哈欠，由于恍惚中聽見了小櫻的聲音，那個聲音也沒有繼續(xù)說下去，她的中二之夢也就此結(jié)束。

　　分明是自己同意分房睡的，和亞美有什么關(guān)系……她在心里想到。

　　自己的中二期這么快就來了嗎，桃想著那些傻到爆的話，還惡魔的呢喃，虧自己當時能想得出來，耳朵豎起來仔細聽周圍的動靜，但只有風吹打在窗戶上的聲音。

　　看來確實是自己的幻覺，房間的隔音怎么可能這么差呢，她想著明天再去找春野兆要幾罐茶葉，然后就睜著眼睛數(shù)著羊，等待自己犯困的時機。

　　“桃桃？”小櫻朝著上鋪喊了一聲，過了好久也沒人回應，她擦擦黏黏的眼睛，想起來自己好像是哭著睡著了，因為桃搬了房間，她翻了個身看著上鋪的床板，已經(jīng)干了的眼眶有一次濕了起來。

　　……

　　“你昨晚沒睡好嗎？”

　　桃盯著兩個熊貓圈，接過鳴人交上來的作業(yè)。

　　“嗯，昨晚失眠了?！?p>　　截至凌晨六點，她一共數(shù)了兩萬零三十四只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