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漸漸遠去的邋遢僧人,耳旁是那些祈禱的信徒們禱告的聲音。
皓日當頭,像天上金鳳飛舞,烈焰灑落于大地之上。
恍惚之中,顧安明隱約感覺到,感覺到一絲膽寒,或者,一絲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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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蕩蕩的街道上四處散落著傳單,廢棄的塑料袋像飛舞的燕一樣被風吹上了天空。
卷頭大媽弓著背走在這空落落的街上。
雖然寺廟里人很多,但是非常時期,街道上可以說是十步不見一人。
上面的搜查官們也不會多管這么多,畢竟,這里是地下街。
除非這里被炸了,不然上面一般不會怎么搜查的。
大媽自嘲的笑了笑,頭的搖擺牽動了肚子的鳴叫。
她已經好幾天沒有吃飯了。
不過幸好,她今天搶到了菜頭,雖然已經爛了不少,葉子也已經癟了。
但是無所謂,能添添肚子就足夠了。
更重要的是,她今天又抽了佛簽。
這是她積攢了將近一年的錢抽來的佛簽。
她相信,接下來的生活會有所改變。
她這般相信著,當頭的太陽也跟著她的那般自信散發(fā)出了萬丈光芒,照得街上的人睜不開眼。
整片街道變得虛幻不已。
光,照到了大道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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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顧安明早早的結束了今天的練習,將門前那open的牌子翻轉到了close的一面,叮囑了黃吾真將杯子擦干凈,隨即準備上樓去了。
看著空落落的房間,顧安明心中頓生落寂。
自然,雖然已經過了快四個月了,但是讓他一直平靜下來自然是不現(xiàn)實的。
他現(xiàn)在很想找個角落蹲下去,就這樣一直蹲著,讓月光給他鋪上一層屏障,讓他一個人安靜的帶著。
當然,這也只是想想,他又不是中二高中生,所以他做的是打開了藍牙音箱,循環(huán)播放起了約翰尼.卡什的歌,這是他一直以來的習慣。
起了毛的被子不斷剮蹭著他的大腿,發(fā)了硬的被角劃著他的頸部,但是一天的疲憊和緩和的音樂讓他很快就睡著了。
夢中,一片漆黑,就像是混沌未開的天地。
在黑暗之中,一根根慘白如蠟的手垂懸在半空之中,手臂上掛著鐵鏈,緊緊地鎖在了骨頭上,鮮血跟雨一樣落下,拍打在顧安明的臉上,落進了他的嘴里。
味道像是生了銹的鐵,發(fā)了霉的糖。
顧安明知道,他又回來了。
緊接著,大地開始顫抖,地面變得像泥漿一樣,從地中鉆出了一個又一個沒了頭的腦袋。
被挖去的雙眼里是蜈蚣的身體,被剪去的舌頭上是蝎子的刺。
耳朵里飛出的是蜜蜂與蟑螂。
天上的手指向下指著顧安明。
地上的那無物的雙眼看著顧安明。
顧安明聽到了,聽到了鐵鏈敲打拍擊的聲音,他聽到了飛蟲翅膀拍打的聲音。
他看到了。
混沌之中的那張臉,臉上的不是皮肉,而是數百張臉,每一張臉都在燃燒著,融化著。
但他們都面似虔誠,閉目低眉,絲毫沒有察覺自己的身體在燃燒。
“他會保佑我們的?!?p> “我的命運已經改變了?!?p> “我和他們那低賤的命運不一樣了?!?p> “感謝,感謝,感謝?!?p> 聲音,四面八方,毫無征兆的用來。
那巨臉上的每一張臉張開了最,帶著空洞的聲音,嘶啞地叫喊著。
不是痛苦的哀嚎,而是虔誠的禱告。
在千萬的禱告聲中。
在麻木的聲音中。
顧安明驚醒了。
在被窩之中,他的汗水濕透了衣服,堅硬的被角劃破了他的皮膚,雙手因為被壓的麻木而不斷地顫抖。
音箱里依舊唱著低沉的歌,像是一個垂垂老矣的老者,在那里回顧著往事。
“我又成為了什么人?我最親愛的朋友啊,我相識的人,都已經離我遠去。”
顧安明顫抖地伸手關掉了床頭的音箱。
接著,他從床旁椅背上的衣服里抽出了煙盒,從里面拿出了已經散開的煙。
煙,在暗沉無光的房間里升起。
點點火星,照亮了蒼白孤獨的臉。
一絲煙味,蓋過了心中的寒冷。
“唉。”
一聲嘆息,像是惋惜過去,又像是不滿。
顧安明卻是連忙掐滅了煙。
因為剛剛不是他的聲音。
一聲根本不會存在的嘆息,在房間外的窗戶處響起。
顧安明此時呆坐在床上,身體慢慢地向前移動。
他的腦袋里現(xiàn)在就是一團漿糊,更本沒有辦法思考。
聽錯了?
小偷?
還是.......
“唉......”又是一陣嘆息,一絲火光在背后的窗戶處爆開。
照亮了房間,照出了影子。
顧安明連忙向后看去。
不看不知道,一看嚇出尿。
好家伙,一顆西瓜一樣大的人頭正飛在半空之中,雙眉怒擠,好像是在憤怒,嘴角下撇,又像是在哀愁。
那人頭上燃燒著熊熊烈火,就像一顆火輪,火中又有人臉浮現(xiàn),像是被逝靈魂在地獄之中受業(yè)火之刑。
而那火輪就正對著顧安明的窗口。
“我靠?!?p> 就算是于鵬輝擱那站著也能發(fā)現(xiàn)。
好家伙,這又是遇襲了?
那火球一看顧安明發(fā)現(xiàn)了它,雙目一橫,直接沖了過來。
顧安明心中一急,大喝一聲:“休傷我窗!”
連忙將那窗戶打開,一躍而出,雙手顧不上那么多直接抱住了那火球,從二樓墜了下去。
你問為什么要跳下去?
好家伙,這一坨火球飛進來,這房子還要不要了?
顧安明還指望這房子恰飯,你給燒了,那不是剁了他顧安明的老命根子了?
話歸正傳,顧安明抱著那火球直接從二樓墜了下來。
只聽土碎巖裂,煙塵四起。
顧安明一臉向地,摔了個狗啃屎。
可那火球卻是從顧安明懷中強行飛出,繼續(xù)在那半空中盤旋。
那火球圍著顧安明飛了兩圈,猜測這人已經廢了,便又是一聲嘆息,向上飛去。
可正待它飛走,一直手突然抱住了它,像那小巷內側扔去。
那火球臉像出膛彈一樣直直地飛了出去。
原來是顧安明一個起身直接抓住了那火球將它向死角扔去。
黑暗之中,隱隱約約能夠看到蛇鱗現(xiàn)于肌膚上。
“靠,你顧哥沒幾把刷子還敢玩跳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