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叩謝,層次跪下,宮燈照射下,除了偷食葷腥的幾人還趴在地上不敢起來之外,其他的人都嬉笑顏開,只是不敢表現(xiàn)太過,偷瞄著凌軒。
苻云筱看著眾人,傳聞中凌軒是個不擇手段,不茍言笑的人,沒想到發(fā)生這樣的事,他反而饒了他們。
這樣的事,換做任何一個君王,都應(yīng)該不會輕饒的,苻云筱又想,從此以后自己可以吃上肉,眼前的人又不會為了自己能吃上肉而死,其實(shí)很好,沒必要顧慮這么多。
想到這,苻云筱不自覺瞥了一眼凌軒,只見凌軒負(fù)手而立,在眾人朝拜之中,他的神情卻似是有些落寞,可能這就是太傅所指的君王睥睨天下,卻高處不勝寒的孤獨(dú)吧。
苻云筱撇開眼,似是沾染了凌軒的落寞一般,在回迤綾宮的路上,她默默無言,一句話也沒說,眼底深處,也沾染了不知何處而來的孤獨(dú)和落寞。
迤綾宮內(nèi),有侍女為凌軒更衣,苻云筱瞟了一眼就自覺地拿起書自顧自地讀著。
凌軒披好衣衫要去湯池沐浴,看了一眼苻云筱,“云修,你可要一起?”
“什么?”
“去湯池?!绷柢幗忉專粗拊企阋荒樀匦牟辉谘捎盅a(bǔ)充道:“湯池.....沐浴。”
“哦。”苻云筱淡淡地答應(yīng),抬頭看凌軒看著自己,反應(yīng)過來。
立即不可思議地,吃驚地張大了嘴巴。
又見凌軒神色坦然,反應(yīng)過來,手中地書不自覺上移了一個高度。
“不去?!彼?,努力讓自己地語氣平靜坦然。
凌軒看著把自己一個頭都塞進(jìn)書里的苻云筱,有些奇怪。
苻云筱看著凌軒一步步向自己走來,竟有些心虛,想到自己在他眼里,不過一個十歲的男孩子而已,于是又坦然抬頭,一只手摸上自己的脖頸,瞇著眼睛,歪著頭皺眉,“我脖頸受傷了,要找值夜的太醫(yī)看看?!?p> 凌軒恍然,原來她方才把頭埋在書里是受傷了,頓時腳步一頓,目光一沉,看向她,“你受傷了?”
苻云筱木訥的看著凌軒說,又瞇了眼睛,“小傷呀,我母后說,男孩子受點(diǎn)傷是正常的是啊?!?p> 這話是胡扯,她母后從未說過這樣的話。
“朕看看?!闭f著,不由分說便拉開苻云筱的衣領(lǐng),衣領(lǐng)下暗紅的傷口雖不深,但在潔白瑩潤的皮膚上卻格外刺目。
凌軒緊抿著唇,“來人,喚太醫(yī)?!?p> 太醫(yī)還沒到?jīng)]到,凌軒先命人取了熱水,拉苻云筱坐在床前,苻云筱見他接過侍女遞過的毛巾,巴拉開自己的衣領(lǐng),小心地清理著自己的傷口,眸色格外的認(rèn)真。
她有些怔住,心中竟有些沒來由的溫暖,“陛下,你以前常替人處理傷口?”她找著話題。
凌軒愣了愣,手上的動作卻沒有停,“從前養(yǎng)了一只貓,極愛胡鬧,每每受傷,皆是朕處理的傷口?!?p> 貓?苻云筱扯了扯嘴角,他竟將自己比作貓,咬了咬牙,卻覺得不對,腦海中想起前幾日她嚇?biāo)漠嬅妫臉幼?,不像是養(yǎng)過貓呀。嘴角一撇,篤定眼前的人一定是在說謊,便歪著頭不與他計較。
凌軒的動作極是輕柔,苻云筱歪著腦袋,她一向能忍疼,幾乎忘了有人在給她擦拭著傷口,卻是想起什么事,一扭頭,“凌軒......嘖.....好疼?!?p> 凌軒眼疾手快,早已拿著毛巾站了起來“怎么了?”
苻云筱捂著脖子上的傷口,“害我......唔?!?p> 苻云筱不可置信的看著凌軒捏著自己下巴的手,說出的話頓時變得含糊。
凌軒本來板著的臉?biāo)砷_一笑,苻云筱第一次見他這么笑,他的笑溫暖明媚,她不由愣住,有些怔怔。
凌軒松開了捏著她下巴的手,笑意未退,像是為了掩飾笑意,向身后招了招手。背著手背對苻云筱。
太醫(yī)立刻會意為苻云筱包扎了傷口。
夜深,許是折騰了一天太累,苻云筱來到秦昭后第一次睡的香甜。
清晨,淡淡的陽光輕輕爬上窗棱,靜悄悄的看著屋內(nèi)的一切。苻云筱似乎聽見壓抑的咳嗽聲,陽光似乎也隨著咳嗽的聲音起伏,苻云筱翻了個身,繼續(xù)睡的香甜。
苻云筱醒來時,太陽已經(jīng)照進(jìn)殿內(nèi),薄薄的月影紗遮不住陽光,卻把陽光篩的似霧一般。
她梳洗好站在門口,今日穿的是淡粉色月菱斜紋錦衣,披散的頭發(fā)用繡有海棠花紋的束發(fā)帶半扎,額間綁了一條鑲有玄白色玉石的海棠花紋護(hù)額。
本該是無比美好的一天,可是,凌軒病了。
她嚇了一跳,不會是昨夜她拉著他出去?
她回想起來,昨夜他穿的是單衣呀,又想起清晨壓抑的咳嗽聲,她有些怔怔。
是自己害他生病了?
她看著被輕曉扶著進(jìn)來的凌軒,他的臉色有些紅,這是發(fā)燒了?
她想走近一些看,可是迤綾殿內(nèi)卻立刻涌入大批的太醫(yī),把她擠在一旁。
無奈,她只好找了一個地方坐下,看著太醫(yī)忙進(jìn)忙出。
過了許久以后,寢殿內(nèi),滿屋的太醫(yī)們急得亂竄,腳步不停,苻云筱一把折扇杵著額頭,生氣了,對著一群白胡子老頭大聲說道:“你們這樣吵,陛下怎么安心靜養(yǎng)。”
其實(shí)是她被吵的不行,想這秦昭皇室的人,大抵是干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聽說北疆大戰(zhàn)后,秦昭皇室便被人屠的一干二凈,且這秦昭皇室,自古來便子息單薄,所以如今還留著秦昭皇室的血的大抵也沒有幾人了,且大多還是旁支,苻云筱嘆了口氣,也難怪這些太醫(yī)如此著急。
若是小狐貍凌軒有事,她皺了皺眉,心中卻心里咯噔一下,頓時害怕,難過,擔(dān)心,種種微妙的情緒混淆成難以言喻的滋味。
她有些奇怪,她不過與小狐貍有幾日相處而已,況且,若不是他,自已何須到這里做質(zhì)子。
她正了正衣襟,走到床前,伸出手探了探小狐貍的額頭,她從前生病的時候,母后也是這般探她的額頭。
凌軒的頭發(fā)燙的厲害,苻云筱嚇得拿開手,“這么燙,他不會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