軸染希望凌翊羽能殺了凌軒,奪回屬于他的一切,他希望凌翊羽能做秦昭的皇,再做回當(dāng)年意氣風(fēng)發(fā)的少年。可是他很清楚,凌翊羽不會,他不屑于秦昭的皇位,不屑于這天下,他所有的美好都碎在了這秦昭,他只想毀了它,讓它支離破碎,讓它不復(fù)存在,至于凌軒,他想要他活著,失去一切活著,他要讓他也感受和自己同樣的痛苦。
復(fù)仇時,人的的手是握著劍刃的,割傷別人的同時,自己也是鮮血淋漓,破碎不堪。
隔了許久,凌翊羽才揉了揉太陽穴,緩緩的說,“軸染,我的心愛之物被他毀了,我也要毀了他所重視的。如今,三國聯(lián)盟,離秦昭覆滅已然不遠。我們就靜靜等著,適時添把柴,加把火,秦昭徹底覆滅之日,我一定親自給皇兄上香?!绷桉从鹱旖巧蠐P,又閉上眼,似是又進入夢中,做了一個極美的夢。
軸染長長的嘆了口氣,回了聲“是”,退了出去。
軸染最大的優(yōu)點,就是不愛說話,沉默的人,所有的事往往都了然,沉默的人,一旦行動,便是死路。
雪羽宮的侍從有不少,幾年來,凌翊羽安守本分,這些侍從都漸漸放松,到底凌翊羽是皇帝的叔叔,待下人也十分寬和,極少出。便是出宮,也讓他們一路跟隨,不過是逛街吃飯喝酒,沒什么大不了,漸漸的,他們也對凌翊羽恭謹(jǐn)起來,便是沒有實權(quán)的王爺,也是皇族。
在旁人看來,凌翊羽回京之后,凌軒沒有對他多加刁難,還讓他住在了皇宮之內(nèi),把皇宮之內(nèi),重建修繕好的雪羽宮給他住,是莫大的恩賜。有人曾以為這是叔侄之間感情深厚,可是隨著時間的推移,也看出了端倪。凌翊羽是霖安王,是秦昭唯一的王爺,而曾經(jīng)的霖安王府,荒廢衰敗,遠遠看去,大片的雜草幾乎把巨大的宅院遮蔽的一點不剩,只有一棵巨大的白梅,旁逸斜出,姿態(tài)優(yōu)美,如同九天的舞女從天而落。
即便如此,即便霖安王回京,凌軒也沒有下令修繕霖安王府,只讓他一直住于雪羽宮之內(nèi),這讓人們想起霖安王被先秦昭皇遣走,至于到哪,無人知道。也讓人們想起,關(guān)于霖安王和德昭太后的種種傳聞。
德昭太后是先秦昭皇的第三任皇后,也是當(dāng)今皇帝凌軒的母親,凌軒即位,尊德昭皇后為德昭太后。
傳聞中,德昭太后并非病死,而是被先秦昭皇下令賜死,而在此前,霖安王曾深夜闖入德昭太后的寢宮。霖安王凌翊羽一把劍,一身白衣,闖進德昭太后的寢宮時,白衣已變得血紅,胸前的衣襟,好似輕輕一擠,就會有血從衣服里溢出來。
那一夜,沒有人知道發(fā)生了什么,服侍德昭太后的宮女侍從全部被賜死,無一例外,而后,德昭太后病死,幾年后,霖安王離京,這件事也漸漸埋在了當(dāng)夜的鮮血之中,無人再提。
德昭太后后來的死到底和霖安王是否有關(guān)系,也無人能知,人們只能猜測,在腦海中猜測。
如今,霖安王府沒有修繕,凌翊羽空有王爺?shù)拿枺扇羰橇桉从鹫娴暮偷抡烟蟮乃烙嘘P(guān),又企會入住雪羽宮,享受優(yōu)渥的待遇,依舊榮華。
眾人冷眼旁觀,到底讀不懂。是因為對他們來說,雪羽宮是華麗,是權(quán)利,是至高無上,是旁人無法觸及的獎賞。而從未想過,四方的天,四面的墻,也有可能是牢籠。
這世上,牢籠有千萬種,雪羽宮于凌翊羽,便是世上最狠辣的牢籠。
可是,世人不知,連凌軒也不知道。
冬季一過,春天便翩翩而至。有學(xué)問的潤兒一看春景,嘆了一句:“草色青青柳色黃?!庇诓徽x書雖少,看了春景也嘆了一句:“鳥語花香?!卑陀谶h遠趕來,瞧了瞧天,吼了一句,“天晴了,老子終于不用裹的像頭熊了?!避拊企銥榱藨?yīng)景,瞧了瞧于不正養(yǎng)的肥碩的兔子,嘆道:“春天的烤肉,應(yīng)該十分香吧?!绷杈S玥只看了看天,勉強的敷衍道:“不錯。”
巴于的皮膚微黑,冬日里養(yǎng)尊處優(yōu)也不見變得白些,此刻他一只手搭在苻云筱肩上,苻云筱身著紅色螺紋錦衣,更襯得她膚白如雪。巴于古銅色的皮膚,半披著頭發(fā),一只蝴蝶蔓草螺紋簪斜插入發(fā)髻固定,深邃的五官更顯得他野性而狂放不羈,而苻云筱皮膚白皙,容貌絕倫,頭發(fā)也是和巴于差不多的打扮,即便如此鮮明的對比,一白一黑,一個黑如鐵,一個瑩白如玉,卻還是讓人生出著兩人長的十分相似的錯覺。
到底是多年的朋友,此刻兩人對視都是那么的有趣。巴于滿眼笑意的看著苻云筱,似是預(yù)料到了某種后果一般,笑意僵在了臉上,苻云筱看著巴于,滿臉的威脅之色,良久,巴于不著痕跡的抽回手,湊在苻云筱耳邊輕聲說,“忘了你不喜歡別人搭你肩膀?!?p> 苻云筱這才收回目光,狠狠用腳背不著痕跡的踢了巴于一腳。
巴于吃痛,立刻跳開離苻云筱八丈遠,卻是不到一會兒又走到苻云筱身邊,“你這脾氣,比我們大宛的馬還烈上三分?!?p> 苻云筱看著他,得意一笑,“你這是在夸我?!?p> 巴于拍了拍手,不屑道,“就是力氣太小,剛才踢的一腳根本痛?!?p> 苻云筱一聽,不得了了,抬起右腳便朝巴于胸口踢去,巴于早有預(yù)料,左手抓住苻云筱的腳環(huán),側(cè)身用后朝后一拉,苻云筱腳被拉住,重心不穩(wěn),卻干脆把另一只腳抬起,右手觸地,身體用力一轉(zhuǎn),紅色的衣角如旋轉(zhuǎn)的紅梅花瓣在地面上輕輕掃過,左腳便順勢朝巴于的臉踢去,巴于左手拉著苻云筱的腳,本想用右手去拉住苻云筱的另一只腳,又怕如此傷了苻云筱,只好左手放開苻云筱的腳,整個人往后一仰,避開了苻云筱的左腳。
苻云筱右手觸地,從地上站了起來,兩人還要接著打,卻被百織攔了下來。
“我說你們兩人,三天一小打,兩天一大打,有完沒完,反正閑來無事,不如打獵去。”于不正搶先開口,攔下了苻云筱,
“對呀,這樣好的春意,不能辜負了,不如我們商量下,去做什么?”凌維玥說。
巴于搭著苻云筱的肩膀,苻云筱一側(cè)閃開他的手。
“云修,你不是想吃烤肉么?!庇诓徽_始說服苻云筱。”
苻云筱點了點頭,表示同意,“可以,不過我只負責(zé)吃?!?p> 巴于說道:“獵不獵的無所謂,主要是活動一下筋骨?!?p> 于不正道:“射什么無所謂,主要是練習(xí)下箭術(shù)。”
苻云筱道:“射不射的無所謂,主要是需要點肉作口糧。”
凌維玥道:“何時出發(f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