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我殺的,是那個孽種,是殿下自己多管閑事……”他拿住訶子的劍鋒,“替他擋了那一劍?!?p> 訶子的劍抵上他的喉嚨,苻云筱轉身,只見一個頭發(fā)花白的人,“你……”,苻云筱十分驚訝,獵場上見他時,他滿頭黑發(fā),雄姿英發(fā)。
“很驚訝嗎?那個孽種,因我傷了你,竟把我的痛楚再次拿出來踐踏,讓我痛苦,比殺了我還痛苦,哈哈哈哈哈哈……”他大笑著,笑得喘不過氣,“你一個質子,他為了你,屠了大臣滿門,又把我逼成這個樣子,哈哈哈哈……”
苻云筱奪過訶子的劍,在他腿上劃了一刀,他吃痛,跪倒在地“你連自己的侄兒都殺,你這樣一個人,有什么資格嘲笑別人?!?p> “侄兒?”他皺著眉頭,“我多年前就已經死了,還有什么侄兒。”他看著天,“殿下,你知道我最痛快的一日是什么時候嗎?”
他看向苻云筱,眼中的淚不知道是難過還是開心,“秦昭皇室,被盡數屠戮。你知道我知道這個消息時,有多開心嗎?”
苻云筱轉身欲走。
“殿下,殺他們的人是百里敏陽?!彼蠼?。
苻云筱手中劍光已經刺向凌翊羽,“秦昭皇室之人死于與北疆國大戰(zhàn),你再胡說,我就割了你的舌頭。”苻云筱冷冷地向凌翊羽說。
“殿下,就像清靈夫人不是死于亂匪之手一樣,秦昭皇室之人一樣不是死于北疆大戰(zhàn)?!?p> “怎么樣,感興趣嗎,幫我一個忙,殺了凌軒,讓秦昭皇室徹底滅族,我就把一切都告訴你?!?p> 苻云筱笑了笑,瘋子。
“十多年前,我在秦昭皇宮看到一個小女孩,她叫百里云,后來她死了,百里云,你知道是誰的孩子嗎?”
苻云筱心中一怔,“百里云,你說百里云死了?”
“是我親……親眼看見的?!?p> 騙子,苻云筱心中暗道。
苻云筱轉身離開,只聽他說,“百里云死在皇宮之中,是秦昭先皇殺的,所以百里敏陽屠了皇室之人。他殺紅了眼,直到有人抱出了百里云的尸體,他才抱著女兒的尸體離去。自那之后,便沒有人敢再提及,所以......也沒有人知道?!?p> “白里敏陽有幾個女兒?”苻云筱問。
“眾所皆知,他和清靈夫人只有白里云一個愛女?!?p> 苻云筱有些站立不住,似是缺血般暈眩,如果他說的是真的,那自己是誰?苻云筱搖了搖頭,不可能,母后難道又在騙自己,是非曲直,她一定要到十里楓林問清楚。
苻云筱有些趔趄,訶子背起苻云筱回沁枂宮。
自苻云筱醒后,凌軒便讓苻云筱在沁枂宮靜養(yǎng)。
潤兒說,從前在凌軒的寢宮里,他沒少照顧苻云筱。苻云筱道自然,畢竟是自己救了他,而且苻云筱又和他心心念念的那個人長的十分相似。
凌軒日日來看苻云筱,可他的目光更像是透過苻云筱看另外一人,讓苻云筱十分的難受。
而苻云筱也知道,自己的身份只怕就要暴露了。云修在秦昭出現過,而凌軒,只怕已經發(fā)現了自己的女兒身,他這般殷勤,努力的對苻云筱好,不是因為他斷袖,好龍陽,實在是因為他知道苻云筱是女兒身,還與他喜歡的那人十分相似。自己是不是該走了,不走,只怕自己不日便要將性命交代在這。
潤兒問苻云筱,“殿下日后有何打算?”
苻云筱還沒有回答,潤兒就接著道,“殿下受傷那日,苻云筱和阿龜得到消息到皇宮時,陛下雙目赤紅,如同瘋了一般,寢殿之內,跪倒的太醫(yī)無不驚恐,有人說了一句殿下藥石無醫(yī),已是油盡燈枯,就險些被殺。后來種種,明眼人都看得出來,陛下害怕你死,不是因為你是清洲的唯一皇子?!?p> 苻云筱呆在原地,母后曾經說苻云筱聰明,最能能體察人心,苻云筱又如何不知,他是為了誰。
“如今,殿下十六,殿下雖不知秦昭底蘊到底如何,可短短六年,秦昭變化如何,殿下一定知道,苻云筱們初來時,秦昭大廈將傾,殿下也說秦昭腐朽之根已種,必然傾塌,可是如今,便是四國來犯,如今的秦昭,也不是不可抵擋。世人都覺得是秦昭皇勵精圖治,這不假,但更重要的是蕭志域,秦昭皇族被屠戮,蕭志域是皇帝母族,是唯一血脈相連的親族,若沒有大權在握,又有一定聲望的的蕭志域,僅憑皇帝一人之力,就算他嘔心瀝血,也未必能有秦昭今日盛況。”
“殿下,蕭志域是皇帝的親舅舅,皇帝的心思,就算不能全知道,猜個幾分絕對沒有問題,殿下,蕭志域對你的身份,只怕有所懷疑,上次送梅姬說不定就是為了試探。”
“清洲國土不及秦昭三分之一,殿下的身份泄露,只怕早晚會成為蕭志域攻打清洲的借口,這個險我們不能冒?!?p> “我知道。”苻云筱瞧著屋外飄零的樹葉,“只是如今走們身不由己,要如何離開?你可知道從前秦昭逃跑的質子如何處置?”
“聽說過,上梁從前有一個質子逃跑,還未走至一半,便被殺了。先秦昭皇以此為借口,大軍南伐,雖未將上梁滅國,但上梁如今是四國中最弱的一國?!?p> “潤兒,先秦昭皇之所以密不發(fā)喪,就是為了讓我們一干質子盡在凌軒的掌控之中,先秦昭皇的意思,就是永不放回我們這些質子,好保秦昭國無憂?!?p> “可殿下不一樣,王上只有殿下一個兒子?!?p> “秦昭如今羸弱,誰會在意我們?!?p> 潤兒猶豫的又拉住苻云筱,“殿下,秦昭知道你的女兒身份的,除了我和潤兒還有秦昭皇。那日我和阿龜到的時候,你身上的血衣已經換了。我問過侍女,侍女說是陛下幫你換的,傷口也是陛下幫你清理包扎的。”
苻云筱臉上發(fā)燒,“我知道了,小……他既然當時不揭穿我,便也不會害我。至于蕭志域,我想,他這幾日便會主動找我。”
潤兒還想說什么,苻云筱打斷了她。
時光荏苒,苻云筱到秦昭已經快六年了,落葉知秋,秋風起,又是寒冷的冬季將至。
是夜,凌軒來找苻云筱。他拿著棋問苻云筱,“下一局?”
苻云筱放下手中的書冊,抬起眼,他似是變了些。
“云修,你傷可好些了?”
苻云筱抬抬手,“已經好些了?!?p> “那日狩獵,朕已知有人刺殺?!?p> 苻云筱的棋子頓了頓,沒有下正,苻云筱又挪了挪。
“你為什么救朕,你就不怕……”
“陛下,下意識的舉動而已,而且,好歹同住那么長時間,你對我也頗為照顧?!?p> 他手執(zhí)黑子,落下,正好走在下一步苻云筱想走的地方,苻云筱目光一暗,“凌軒,我睡了好久,做了一個很長的夢,醒來時記不起夢里夢到的所有,只覺得夢里的自己是十分開心的?!?p> “聽說有的人在現實中很痛苦,夢里就會甜些,有些人現實中痛苦,夢里會更難過?!?p> “可是我并不痛苦,有時候想想,覺得很是開心。在秦昭的這些日子,其實很是開心?!避拊企爿笭栆恍?,“陛下,我贏了。”
或許自己是哪戶王侯將相留下的孤女,或許自己生平門小戶家,或許,自己是砍竹老翁在竹子里發(fā)現的天之驕女,可是她做了一個夢,夢中的她就單純的只是她,有時候人未必真要知道自己是誰,要記住的只是眼前的人和事而已。
“是嗎?你贏了?”凌軒在苻云筱的注視下,舍棄五子,吃了苻云筱二十子,就這么破開了苻云筱的局。
苻云筱訝然,“小狐貍,你這也太無賴了?!?p> “明明是你自己沒想到,還說我無賴。”
苻云筱看著棋局,原本的必勝之局突然變得無比艱難。
“你要認輸否?”
“小狐貍,你做夢呢?!?p> 兩人對弈,又是一刻鐘,眼看幾只燭光已要暗淡下去,苻云筱終于找到破解的門道,一顆白子落下。
凌軒拿著黑子在棋盤上轉悠,終于是找不到落子之處。
苻云筱長舒了一口氣。
新開的菊花如同繁星一般,密布于綠色的海洋之中,有秋風吹過,清新自在,苻云筱自在的呼吸著清新的空氣,突然感覺背后陰風陣陣。
回到殿中,苻云筱就看見了巴于,凌維玥和于不正。
巴于一看見苻云筱,便沖上來,“兄弟,苻云筱們聽說你醒了,就說來看看你,剛才又不見你,正擔心你醒只是回光返照,此刻已被拉出去埋了?!?p> 苻云筱黑了半張臉。
于不正道,“云修,對不起,那日我不該棄你而去,如果我不離開,或許你就沒有事了。”
“我也有錯,我不該嘲笑于你,又和你打那個賭?!卑陀诼曇糁杏行┲胤甑眠煅省?p> 苻云筱不知道說什么,心中卻十分溫暖,她在這,結識他們,其實是她此生無比幸運得事,她拍了下于不正得肩,“于不正,還好你走了,不然我要護著你,只怕還要多挨兩刀?!?p> 巴于不由嗤笑。
苻云筱轉向巴于,“你笑什么,你還不悔過,不過呢,你嘲笑我得的次數還少嗎,也不是次次都遇見刺客?”。
“這是一些去疤痕的良藥,想著你需要?!绷杈S玥將手中的藥瓶遞給苻云筱,手指纖長,骨節(jié)分明。
苻云筱接過,繞著他轉了一圈,只嘆道:“我。”
巴于道,“要是比帥你就不要比了,若我是女子只會選凌維玥這樣的,你這樣的,拉弓不行,騎馬一般,書讀的又不多,當個花瓶還覺得體積過大占地方。”
苻云筱踢了巴于一腳,狠狠的瞅了他一大眼,想起騎馬射箭確然是自己一大痛楚,正打算和他決一死戰(zhàn),卻想起一事,呵呵笑著,兩手一攤,“巴于,有本事你和我比比誰更討女孩子喜歡?!?p> 巴于果然氣的瞪著苻云筱,“虧你受傷后,我每日給你烤雞烤鴨烤兔子,你居然排擠我。”
于不正插嘴道:“這是真的,這些雞鴨魚堆了一堆,最后還是我和凌兄拿去施舍給無家可歸的乞丐,為你積德,你不知道,現在世子府前還有乞丐徘徊呢?!?p> 苻云筱心中感動,自然知道自己死了,他們自然難過。
“巴于還想著,若是你死了要把這些雞鴨魚燒給你呢。”
巴于敲了一下于不正的頭,“什么死不死的,少提這些不吉利的字眼?!?p> 夜,凌軒擺宴。巴于凌維玥,苻云筱和于不正入宴。
小宴簡單,全是苻云筱愛吃的菜,不過話說回來,苻云筱也鮮有不愛吃的。
苻云筱右肩受傷,雖說手臂還不太使的上力,但已經可以夾菜,潤兒想要幫苻云筱,苻云筱拒絕了,長達半年未使用右臂,苻云筱一定要讓它盡快恢復。
說起來,從前苻云筱都不讓潤兒和阿龜跟著苻云筱,因為自己筱作為質子可以像一個流氓一樣浪蕩,但不能像一位皇子一樣自高自大。但自從苻云筱受傷以來,阿龜和潤兒不管苻云筱說什么都堅持跟在苻云筱身后,而苻云筱,也惜命許多,便不再阻攔他們。
凌維玥不愛說話,巴于和凌軒少有往來,也不太說話,于不正也拘束很多,剛開始,宴席之上竟有些安靜。直到一道炙羊肉上來,凌軒打開了話匣。
“聽說北疆國的人皆俊秀,今日見維玥,果然風華絕代?!?p> 苻云筱心里暗道你又不是第一天見他。
“陛下過獎?!绷杈S玥只淺淺喝著面前的酒,表情淡漠而疏離。
苻云筱看著凌維玥,確實,他今日穿著紫衣,本來面貌就俊美非常,紫衣一穿,面部線條多了幾分柔和,更添貴氣,苻云筱嘆了口氣,真是男人見了心碎,女人見了羞愧。
大約苻云筱盯的久了,凌維玥轉過頭來看著苻云筱,微微一笑,苻云筱心中大驚,這是……百年難得一笑。苻云筱連忙看向巴于和于不正,想看他們是否也見證這奇跡的一刻。卻見巴于和于不正正在把酒言歡,根本沒注意到這邊。
苻云筱嘆息抬頭,卻見凌軒看著苻云筱,對著苻云筱也是微微一笑,可是桃花眼中似乎還藏了某種意味,有些冷,苻云筱抖了抖。
殿外的天氣似乎有些寒涼,潤兒把苻云筱的斗篷給苻云筱披上。
侍女們把新熱好的酒呈上,今日的酒格外香,可惜苻云筱只能聞,不能喝,否則身后的潤兒一定會嘮叨一整天。
苻云筱已吃飽,只能淺淺品著面前的茶水。凌軒問道:“聽聞巴于家中有兩個哥哥,一個妹妹,可是如此?”
巴于品著手中美酒,聽凌軒問他,便道,“正是如此,家中小妹比我小些,與云修倒是同歲。”
“不正家中也有兄弟姐妹?”
于不正拱手道:“苻云筱和維玥一樣,是家中最小的兒子?!?p> “朕說起來,也有一個哥哥,不過年幼時便已夭亡,朕從小到大,皆是孑然一身,諸位從四海而來,與秦昭是兄弟之邦,朕唯愿諸國能和平共處,共享盛世。”
兄弟鬩墻,何其稀罕?苻云筱腦中蹦出這樣一句話,不過這不過是宴席要散的意思,苻云筱撫了撫壓的有些褶皺的袖子,又撫了撫有些酸痛的右臂。
宴席散了以后,苻云筱們跟著凌軒出了殿門,今夜的風很大,且十分冷,苻云筱攏了攏斗篷,卻見凌軒將侍從遞給他的大氅給苻云筱披上。
“云修有寒疾,不可受涼。”說著又讓侍女拿來了手爐遞給苻云筱。凌軒又看了看天,又道:“今日風大,不若過幾日再回世子府也不遲。”說著,讓人給苻云筱們預備了住所。
巴于聽著凌軒一段話目瞪口呆,苻云筱讀懂了他眼神中的意思是:我們也很冷呀,斗篷呢?手爐呢?”于不正拍了他一下,小聲道:“你又沒有寒疾,有什么好瞪的?!?p> 苻云筱仰頭看天。
苻云筱洗漱完準備睡覺之時,有人敲門,潤兒開門,來人竟是凌維玥。
凌維玥紫衣紫袍,進來時發(fā)絲被風吹得有些亂,深邃的眸子卻依舊如初見他時那般如耀石般黑亮,只是又好像有些許倦意,苻云筱披上斗篷,迎了出去,“凌兄,可是有什么要事?!?p> 巴于和于不正也跟在后面,“怎么樣,驚喜嗎?”
苻云筱嚇了一跳,卻見他們手中一人抱著一碗褐色的藥,苻云筱指了指藥膳,“有......話好說,喜從何來?”
“雖說你傷還沒好,需要忌口,但你想想,此番你遭此大難,能撿條命回來就已經很不錯了,所以,你就知足吧?!?p> 苻云筱咂舌,此番遭此大難未死,只怕不是大難不死,必有后福,而是有此二人,必有后苦,退后了幾步,認真的道,“此番我,去鬼門關走了一轉,你們可知我看到了什么?”
“牛頭馬面?”
“黑白無常?”
巴于敲了一下于不正的頭,“黑白無常是勾魂的,若是碰到,云修還能活著回來嗎?”
“不錯,黑白無常倒是沒有看見,”苻云筱調笑道,“只見到兩個怪物,遠看血盆大口,青色獠牙,金黃皮膚,雪白毛發(fā)......”
“那近看呢?”
“近看,和你們長的太像,失望至極。”
巴于黑了半張臉,于不正道:“我聽出來了,你的意思是看見怪物都不想看見我們?!?p> “不,他的意思是我們長的丑啊兄弟。”
于不正恍然大悟,“這是一語雙關,我們走吧,本來還帶了些藥,可以讓傷好的快些,現在用不上了?!?p> 訶子連忙想拉住他們,苻云筱一步攔住了他,苻云筱給訶子使了眼色,示意讓于不正他們走,訶子會意,“見諒,兩位王子,你們可以走,藥還是留下吧?!?p> 苻云筱連忙作痛苦狀,聲聲哀鳴,立起身,“不,藥可以不要,但是你們來看我的情誼卻是難能可貴?!?p> “算了”,巴于道,“若他死了,我們日后射獵嘲笑誰去?!?p> 苻云筱厚著臉皮點點頭,于不正無奈,“云修,三國皇子來幫你療傷,有沒有感覺到受寵若驚。”
苻云筱愣了一下,連忙點頭。
于不正道,“我的療傷技術,至少可以讓你少受三個月的苦。”
苻云筱精神一振,欣喜若狂,“真的?”又連忙后退,“于不正,你又研究了什么藥,要讓我試,是嗎?”
于不正拿出一卷布包,從中抽出十寸長,閃閃發(fā)光的銀針。
“真的,不是。”
苻云筱顫抖著嘴唇問,“這是用來?”
“替你舒經活血的,”他看著苻云筱顫抖的樣子道,“放心,又不疼?!?p> 苻云筱縮了縮,“于兄,從前未見你施過針呀?!?p> “這天下也沒有幾人能讓我堂堂上梁皇子為之施針的......“
此時此刻,方才說的青色獠牙的怪物,真的像于不正。
苻云筱連連擺手,“于兄,聽說施針施錯了是會出人......命,救命啊?!?p> 苻云筱驚聲大呼,卻發(fā)現于不正方才所施的針不疼,準確的說是毫無感覺,苻云筱稱贊道,“于兄,好手法?!?p> “是吧?”
苻云筱點頭。
“因為我還沒動呢?!?p> 什么?
“救命啊......”
眼看著細長的銀針一根根沒入苻云筱的身體,又一根根拔除,說不上如何疼痛,但是心理上的煎熬卻是實實在在的,好不容易全部拔除,苻云筱稍微活動了一下筋骨,發(fā)現確實好了很多。
正想道謝,卻見于不正一臉狡黠的看著苻云筱緩緩地道:“巴于,動手?!?p> 苻云筱還未反應過來,就感覺背后受了一掌,口中吐出一口黑血。
“體內的瘀血清除了,這體外的傷也就好的快些?!卑陀诤俸俚匦?。
這個混蛋,他的一掌雖避開了苻云筱受傷之處,但掌力過大,苻云筱背上的傷口有些裂開了。
苻云筱瞪著巴于。
巴于嘿嘿地笑,“于不正說的,他說若是我掌力過小,這瘀血難除,第二掌便不如第一掌你毫無防備之下的效果好,你說......”
苻云筱打斷他,“你們出去吧?!?p> 巴于愧疚的看著苻云筱,苻云筱看向他,冷冷的道,“你不要擔心,明日本殿下未死,會登門道謝的?!?p> 苻云筱狠狠加重了道謝兩字。
“若不是知情人,還以為你們有什么深仇大恨?!绷杈S玥緩緩開口。
苻云筱像是找到知音一般,“是吧,凌兄,你也這么認為?!?p> 苻云筱說著,背上傷口的痛楚讓她痛得蹲下來些許,臉上也因為痛苦滲出些許細汗。
“云修。”凌維玥心中一驚,立刻就要上前扶住她。因為急切,紫色袍子拂倒了桌上的一個杯子他也沒有發(fā)現,苻云筱被他扶在懷中。
巴于接住下落的杯子,也是急忙過來看苻云筱的傷。
于不正幽幽的道,“云修,我們四人之中,最不省心的就是你了,怎么像個女孩子一樣脆弱?!?p> “于不正,你不是說我可以放心的使出八成力嗎?”
“對呀,我怎么知道云修像女孩一樣脆弱?!庇诓徽吡诉^來,“對苻云筱說,“吃下這顆藥?!?p> 苻云筱看了一眼眼前的藥,黑不溜秋,小小的藥身上寫滿了難吃兩字,頭上的汗更密了。
“上面有糖衣,不難吃,真的?!?p> 聽見糖衣兩字,苻云筱勉強咽了,良久,苻云筱張口,“于不正,你再說老子女孩子,我就打你?!?p> “云修,你心虛的時候就愛說老子?!庇诓徽Φ溃荒樓繁獾目粗拊企?。
苻云筱氣結,想要動手,奈何手一動,肩背上就有撕裂般的痛楚。
忍了,君子報仇,十年不晚。
于不正似看出了苻云筱心中所想,看著苻云筱,目光中有些許認真,“早些好吧,我等你來打我?!?p> 苻云筱掃了他一眼,氣似消了些。
“不過,前提是你打得過我?!?p> 苻云筱瞠目,嘖嘖,君子報仇,十年不晚。
潤兒道,“殿下,你背上有血映出來了?!?p> 凌維玥拉住兩人的衣袖,“好了,讓他包扎傷口,我看他不像有事。我們走吧”
“訶子,關門?!?p> 訶子背過身,潤兒小心翼翼地為苻云筱上了一遍藥,又包扎了傷口,換下的紗布染紅了銅盆中的水。苻云筱也疼的滿頭大汗。
這世上的話本只寫見義勇為,英雄救美的故事,可曾寫這些英雄,俠士若是受傷后又是一個怎樣的光景。
苻云筱疼的齜牙咧嘴,彼時,苻云筱只覺得此生的痛都在此時受了。
苻云筱休養(yǎng)了幾日,時常覺得臂膀酸痛,十分不適,訶子每次替苻云筱診治之后,臉色都十分難看。
苻云筱心中有不好的預感。
過了幾日,他對苻云筱說,“殿下這傷口似是有烏頭草之毒,不過藥力微弱,若不是這幾日累積起來,苻云筱也看不出?!?p> “可是三皇子為您療傷之后,傷口明明有好轉,這……”
苻云筱問他,“你是說有人給苻云筱下毒?”
“不盡然,這人應該是在藥膏里加入了烏頭草??傻钕聜谝呀咏?,毒性滲透不到肌理,所以藥力不顯?!?p> 訶子眉頭又有疑惑之色,“可是藥膏每一方苻云筱都仔細檢查過,不可能……”
苻云筱想了想,苻云筱的藥每天都是潤兒替苻云筱上的,并沒人插手。苻云筱問訶子,“苻云筱的藥膏都來自哪?”
“各位殿下和陛下,這幾日上的藥有陛下每日派人送來的?!?p> 突然,苻云筱想起一事,“可苻云筱背上的傷為什么沒事?!?p> 殿下背上的傷與肩胛的傷不同,有幾貼藥也有差異。
“苻云筱也在想,若是從這幾貼藥下手,就能找到害殿下之人?!?p> 苻云筱搖了搖頭,“此事不宜聲張?!?p> 又問訶子,“烏頭草都生長在哪?”
“北疆最多,其他各個地方都有些。”
“那膏子里都用了哪些藥,你應該能分辨出來吧?”
“有幾貼藥物有些雜,混淆起來,苻云筱只能分辨大半,知道大概療效,是苻云筱疏忽了?!?p> “你現在發(fā)現,已經不錯。那幾貼藥就不要用,現在先順藤摸瓜找到下毒之人?!?p> “是?!痹X子躬身道。
是夜,苻云筱早早睡了,屋內不知何時亮起燈火,床頭似是站著一個人,苻云筱睜眼,只見一張絕美的側臉映照在燈光之下,苻云筱驚呼一聲,“凌兄?”
那苻云筱還沒有反應過來發(fā)生了什么事的時候,潤兒已拿過一個紅色的斗篷給苻云筱披著。
凌維玥看見苻云筱的一瞬間呆了一呆,側過頭。苻云筱低頭,看了一下身上的紅色斗篷,并沒有什么不妥。
“苻云筱聽訶子說你右臂時常酸痛?!彼吐曊f
苻云筱搪塞道,“對呀,估計是躺久了,時常不動的緣故?!?p> “訶子都與苻云筱說了?!?p> 苻云筱尷尬的咳了一聲,苻云筱告訴訶子不要聲張,他倒好,這么快就說出去了。
“好?!避拊企闵焓秩ソ?。他卻沒有遞給苻云筱。
“讓苻云筱看看你的傷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