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到中途,安伊起身去洗手間。
儲卿盯著她離開的背影,一點點消失在自己的眼前。
就像是太陽落山,任你萬般留戀,也阻擋不了夕陽西去。
出洗手間的時候,安伊沒想到會遇到一個人,一個長這么大,總共沒見過幾次,卻讓她印象十分“深刻”的人。
安肖!
安肖穿著一身黑色的皮衣,摟著一位穿著看起來很保守,神情卻很豪邁的年輕女人,吻得昏天黑地。
正當安伊想要悄無聲息離開時,卻被安肖眼角的余光瞥見,一把推開懷中的女人,連嘴角的口紅都沒擦,就一手撐在安伊面前的墻面上,陰笑著說:“呦,這不是我親愛的妹妹嗎?這么巧,也來吃飯,要不要拼個桌?”
“讓開!”
“怎么,咱們兄妹這么多年沒見,你別這么無情???你這樣我很傷心的?!?p> 安伊的冷漠,安肖的傷心欲絕,這若是換了任何一個人,都覺得這是個慈愛的受盡妹妹欺凌的哥哥。
但實際上,安伊從第一次見他,就很不喜歡這個毒蛇一樣的所謂堂哥。
她記得很清楚,那是安老爺子的80歲大壽,迫于老爺子的壓力,安瓊和林遠帶著5歲的安伊一起回了一趟老宅。
大人們在主樓談事情,而一群小孩就都在花房后面的那塊空地上玩,安伊沒有參與,只是遠遠地看著,實在沒有興趣加入到那么幼稚游戲里去。
可是不知道怎么了,堂弟安松由于和安肖起了口舌之爭。安松仗著自己的父親在安老爺子面前受寵罵了安肖一句沒爹養(yǎng)的,被他一腳踢倒撞到石凳上,頓時頭破血流昏了過去。
最后大人們來了,卻在安肖的帶領(lǐng)下,異口同聲地說是安伊弄的。
更可怕的是,等安松醒來后,居然也一口咬定是安伊踢的她。
她不知道小小年紀的安肖是如何搞定他們的,但從此后就明白,安肖是個玩弄人心的高手,即使年幼喪父,他也能在吃人的安家老宅里活得如魚得水。
擺脫了安肖回到座位后,安伊發(fā)現(xiàn),本該坐對面的人不見了。
在自己的餐盤旁邊,放了一朵新鮮的紅玫瑰,空余的桌面上有玫瑰花瓣拼出來的——BYE.
促不及防地,他就那樣走了。
就和他那么毫無征兆地出現(xiàn),救了她一樣!
安伊覺得內(nèi)心猛地一陣抽痛,心臟像是漏跳了一拍。
她猛地站起身,用目光搜索著那個高瘦的背影。
抓著桌布的手,關(guān)節(jié)泛白。
良久,安伊泄氣似的坐了下去,
走了也好!
自己實在不是一個擅長道別的人,再見之類的話,她也覺得別扭,不知道如何開口。
回到家,把給儲卿買的一大堆東西拎進他的房間。
儲卿實在不是一個會整理家務(wù)的人,他的房間,永遠像一個十六七歲的高中生,充滿了凌亂的——生機。
嗯,生機,當你不討厭一個人的時候,就能從堆成一團的被子和隨處亂放的襪子里看出生機。
安伊放下購物袋,和無數(shù)個從前一樣,熟練地將床上的被褥攤好抹平,衣服疊的棱角分明收進衣櫥。
離開房間前,安伊看到落地窗的窗簾下遺落了一本素描本。
撿起來一看,都是自己。
有認真工作的她,有跑步的她,有做飯的她,還有靠著沙發(fā)小睡的她。
安伊很少照鏡子,驀然見到別人筆下的自己,還有些不習(xí)慣。
原來,自己也不全然盡是冷酷無情惹人厭的摸樣,至少在儲卿的筆下,她的眼睛里,還有有些溫度的。
安伊,翻著翻著,停留在了最后一頁,這幅畫雖然沒有完成,但是卻能隱約看得出,是一個十七八歲的少女,背著一個八九歲的男孩,男孩伏在少女的背上,雙手緊緊地摟著少女的脖子,大大的眼睛里滿是恐懼。
儲卿畫得很傳神,雖然女孩得面部還沒有畫完,但是從他們的動作神態(tài),可以看出一種緊張,害怕的情緒。
“喵~~~”
就在安伊對著這副尚未完成畫沉思時,小奶貓的叫聲讓她回到了現(xiàn)實中來。
太陽用它那還不算鋒利的小爪子拼命地順著安伊的褲子往上爬,然后又順著背部,一直爬到了她肩上,才算是消停下來。
絨毛蹭著安伊的臉,太陽開始了漫長的喵喵叫,而且還是在安伊的耳朵旁。
都忘了,家里還有這么一號活物。
怎么辦?
安伊在想,是不是該找個寵物店長期寄養(yǎng)?
下一秒,太陽用它那粉紅色的小舌頭舔過安伊吹落的發(fā)絲,一下一下,好似舔在安伊的心上,癢癢的。
算了,養(yǎng)著吧。
安伊任由太陽趴在自己的肩膀上,走出了儲卿的房間,去到廚房給它倒牛奶和幼貓貓糧。
“多吃點,別亂跑,不聽話我就把你丟掉!”
安伊蹲下來,看那團小橘團子搖頭晃腦地舔食牛奶的時候,惡狠狠地警告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