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熙錯愕的看向妄夙,卻見他面上毫無笑意。
“你將人界所遇所知都告訴消禰了?”妄夙看著末熙,卻是第一次毫無笑意。
末熙站在那里,答道,“你知道的他都知道了,另外還有一事,我哥哥無殤在風(fēng)城之中?!蹦┪趵淅涞臒o甚感情的說道。
妄夙半響無言。
末熙卻是不耐,問道,“圣尊可還有其他吩咐,臣該去練武場了?!?p> 妄夙起身,走向末熙,伸手想要拉她,卻被末熙避開。
妄夙也不惱,轉(zhuǎn)而說道,“中午一起用膳吧?”不是吩咐而是問句。
末熙一笑,半福身,說道,“圣尊還是與無法無天的那位用餐吧,臣告退?!闭f完不等妄夙答話,快步離開了。
末熙的腳步走的很快,很快,一刻不停,直至出了黑塔,到了一處安靜拐角,才突然停了下來。站著又是許久的靜默,末熙閉著眼,不知在想什么。而后無力的背靠在了墻邊,扶著額頭卻是緊皺了眉眼。
“天狼!”末熙張開眼喊了一聲,那坐騎自黑塔之上飛躍而下,到了末熙的身邊,末熙一躍而上,“去練武場?!?p> 今日上午,末熙有了人見煞的稱號,一早上將練舞場上的人都挑戰(zhàn)了過,等的所有人都跑了,有對著練拳墻練拳,整整打裂了十面練拳墻,廢了練武場一年的才有的消耗量。
累極的末熙躺在地上,渾身都是汗,看著魔界昏暗的天空,大口喘著氣。末熙為自己回魔界之前的心思感到丟人,不由的躺在那兒以臂遮眼的笑了起來。
來魔界之前,從羽落那里漸漸有些明白,自己對著這個一起長大的青梅竹馬可能有些不一樣的感情的,而在知曉莫魘存在的那一刻,她才明白自己對他的感情不是一點的不一樣,而是不知何時開始,早便徹底的變了質(zhì)。羽落曾問她難道不會吃醋,不會覺得傷心,自己曾以為不會,此刻卻才明白,原來不是不會,而是曾經(jīng)以為在妄夙的心中,自己始終是不一樣的那一個。遇見骨廓之事,她曾有過害怕最后不過如骨廓一樣的下場,可妄夙安撫了她,她便那樣信了,只要他說她便是信的,毫無條件的。在今早之前,她以為他會為自己先回戰(zhàn)族之事生氣,可卻沒想他竟能這般冷酷以待自己,她以為,自己終究與他一起長大與別人不同,可為了那個認(rèn)識不過幾日的莫魘,可為了莫魘,他是不顧她魔后的臉面了,那般不打一聲招呼的便將自己送入牢中的人帶回了黑塔,將自己變成了一個狂妄的笑話。自己對于妄夙來說糾結(jié)算是什么。往事種種突然讓末熙生出一種恍惚的感覺,還有這莫名的心痛。
末熙混亂的想來想去,一時寬慰自己,一時又告訴自己不要天真,待回過魂時,卻發(fā)現(xiàn)自己的袖子與眼角濕潤一片,末熙如受到驚嚇一般坐了起來。練武場上空無一人,二此刻竟已是天黑。
末熙坐著,又是一陣恍惚,她第一次經(jīng)歷這般的情緒,或是腦中一遍遍回憶他做讓自己傷心的事情告訴自己明白事實,或是一遍遍的將那些事情都?xì)w類為是妄夙對自己生氣了而不是因為愛護莫魘,不是因為不信任自己,又或是就那般坐著發(fā)呆。
末熙撐著身體站了起來,卻覺得眼前一陣暈眩,早上費了太多力氣,而后又這般一動不動的躺了一天。
甚至沒喚天狼,末熙撐著發(fā)酸的腿一步一步走著。
末熙走到男倌院只覺得腿要廢了,上前一步,靠在男倌院的門外,有魔急沖沖的進去稟報,末熙再次出現(xiàn),又是一場安靜的騷動,門外之魔不敢入內(nèi),門內(nèi)之魔寂靜無聲。
那管事只差沒飛出來,到末熙面前,一吸氣,“圣后雅間請,骨廓正在梳洗。”
末熙懶得說話,點了點頭,跟著管事上了二樓雅間。
到樓上入了座,末熙懶懶的往后一靠,一動也不想再動,管事在一邊介紹著特色菜肴還有各色美酒。
“將酒全部各上一壇,菜便由你看著上吧。”末熙淡淡說道。
管事卻了一怔,這男倌院有三十多種酒,這各上一壇。整了整神色,管事恭敬的答道,“是,這便去安排?!?p> 酒菜上了一會兒,骨廓才走進這雅間里來,見的半屋子的酒壇子,微微皺眉,未極多言,于末熙身邊坐下。
“可能為我介紹一下酒?”末熙問道。
骨廓一笑,應(yīng)道,“自然是可以的。”
末熙這才看向骨廓,與之前相比,末熙慶幸,骨廓身在男倌院卻沒有那些男子的塵土氣息,他依舊是溫潤如玉的公子,甚至比之前更多了一份淡然,只是他看自己的目光,多了的那一份了然,讓末熙不免生出一些羞恥之感。
“可能喝酒?”末熙拿過一個杯子遞給骨廓,“或是喝茶?”末熙從未與骨廓喝過酒,并不知其酒量也不顧為難。
骨廓接過杯子,放在桌面上,起身到那酒壇子之中,取了兩壇子酒。
“以果酒陪友人消愁?!惫抢Φ奶谷?,末熙自嘲一笑,倒是自己之前小人,被看破又如何,骨廓并未存輕看的心。骨廓隨即介紹起為末熙取來的一壇酒。
至夜深,末熙已飲了近一半的酒,大約是白日里費盡體力,情緒又是波動,竟是有些微熏的感覺。
“骨廓,你曾對我說,為求一心死,如今呢?”末熙望向窗外,無月無星,不是魔界的夜空沒有,而是這昏暗的世界里,看不見那片星空。
“終有一日?!惫抢ρ?,坦然萬分?!笆ズ蟊臼球湴林耍瑓s又過于多情,如此才會困擾?!惫抢缘闹卑?,卻是因為知曉末熙的性子的。
“我會有那一日嗎?”末熙拿起壇子,狠狠的喝了一口,“我竟是羨慕你了?!绷w慕你已至清明,知曉執(zhí)念何在,也知如何放下。
“圣后太過重情,才會被情迷了雙目,左右周旋多年,那方都舍不下。”骨廓舉杯,“時間流轉(zhuǎn),或是擇心而選,或是兩方盡失,都是因果,魔生漫長,圣后總有一日會明白何為自己的心之所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