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罷,我也只能盡力救治一番了?!贬t(yī)師不再多言,拿出了筆墨,寫下了一張方子。
“阿爹,求求您了……”賀華夙咬了咬牙,走到賀晝旁邊,拉起一個袖子,好幾年沒有撒過嬌的她,破天荒為了個陌生的小姑娘重向自己的爹爹撒嬌。
“此事真的不可……”賀晝總歸還是疼自己女兒的,但為了自己的兒女,就更加不能冒這個險了。
“阿爹,兒子知道您在擔心什么?!弊孕∫瘫粠ё吆缶蜎]開過口的賀華鑒說了一句。他這些年看過的書籍,探查到的消息不在少數(shù),自然也聽聞過賀晝在兒時發(fā)生過的那件事情。
“阿爹,我曾在某本軼史上看到多年前過有一顯貴人家請下那浮卿觀主,最后慘遭滅門之事……但也有流傳說是那家人開罪了觀主,才導致的滅門。若我們請其下山后以禮相待,便不會有災(zāi)難吧。而且我也還聽聞,這浮卿觀主并不會隨意透露自己的蹤跡的,更不會讓人輕易得知她的去向,抑或許,只要觀主自己不說,有誰會知情?”
賀晝嘆了口氣,內(nèi)心很是意外……他這大女兒和二兒子,竟會有口徑一致的時候,但終究是為了一個外人,他一時間真不知道是否為這個不穩(wěn)定因素而冒險。若是真救了一個人品極差的人,那他賀家就很可能會被她給毀了。
辛弦閉著眼睛,耳朵還在聽著屋內(nèi)的情況。她現(xiàn)在真的不知道自己是倒霉還是走運,幸運的是,她遇到了一家心地很好的。不好的是,她實打?qū)嵉那废铝藙e人的一個大恩情。欠錢倒還好說,這欠恩情,那真的是很難還清的。
又過去了幾刻鐘,辛弦都快睡著了的那種,但她還是在迷糊間感覺到有人又扎了她幾針,使得她的意識再一次醒了過來。
“這姑娘現(xiàn)在的情況又不太穩(wěn)定了,若老爺決定好了,我便即可寫封書信飛鴿傳書過去?!贬t(yī)師收起布帛,轉(zhuǎn)身與賀晝言道。
賀晝看著自己女兒那希冀的眼神,于心不忍,便點了點頭。
“老爺,可有紙筆否,且這封書信還需蓋下您的個人私名印。”
賀晝遂然起身,引著醫(yī)師去到書房。醫(yī)師執(zhí)筆寫下了一封書信,賀晝便拿出了自己的身牌,底朝下豎著蓋下了個名印,又依言在名印下按了一個指模,一封懇請信算是寫好了。
醫(yī)師當著賀晝和周窈的面,將這封書信折好,并且用賀府自家的信鴿將信寄了出去。
幾日后,回信先一步來到了賀府。又莫約半個時辰,一個從頭到腳遮的嚴嚴實實的女子來到了平江賀府新宅的門前,由那名醫(yī)師親自迎接進府內(nèi)。
將人請到正堂后,醫(yī)師不經(jīng)意間擦了擦自己額上的汗珠,本不卑不亢的醫(yī)師在浮卿觀主面前顯得倒卑微了些。
當浮卿觀主將帷帽取下后,正堂端坐著的主家們都面帶驚訝之意。其中,就屬周月妕反應(yīng)最大,出言最快。
“這不就是個剛及笄的黃毛丫頭么?看來這浮卿觀主也是不愿來親自救治那賤籍女子,不然也不會派這么個丫頭來?!?p> 被稱作黃毛丫頭的少女面色不改,不在意也不生氣,只是嫣然一笑,款款坐下。一旁的小廝見著,急忙端茶奉水,好不緊張。
“賀家主,真是萬分抱歉,不待貴府準備安然便匆匆趕來,著實是我失策了。”
“哪里哪里,不妨事,觀主愿意前來救人已是鄙家的幸事了。”賀晝面上帶笑,心里也有著許多顧慮與疑惑。
少女文雅地喝了盞茶,才慢條斯理地介紹了自己?!百R家主,我便是而今浮卿殿觀主,浮曳,現(xiàn)已承位十余載了。”
“什么?”周月妕又上下打量了一番?!斑@不可能……”
“夠了,還嫌不夠丟人?”賀晝厲聲呵斥了一番,心想著怎么把這總喜歡惹事的小姨子禁閉在她自己屋內(nèi)一段時間。
“無妨,這段時間我時常在外,見著我的都覺得我剛到及笄之年,不單單這位娘子如此覺得。”浮曳站了起來,也把取下來放在身后的帷帽拿了起來?!澳銈冋f的那位需要救治的姑娘在何處,還是先去見了那姑娘傷勢再作閑聊。”
“是是,觀主請隨我來?!辟R華夙最先反應(yīng)過來,有些緊張的上前引路。
“啊……不必如此緊張,看你歲數(shù)也有十六七吧,叫我浮曳便可?!备∫愤€是笑著,但心里默默腹誹觀主一稱,著實不夠好聽。
屋內(nèi),辛弦覺得自己這幾天像是在受虐,她已經(jīng)好幾天沒睡著了,每次一快睡著,就有一根針把她給扎醒了。這請人就請人吧,為什么她也得睜著眼,醒著神的等?
忽的,辛弦眼前的光線暗了一些,她奇怪的轉(zhuǎn)動眼珠看去,是一個身穿全白紗織衣裳的女子站在她身旁。
“……”雖然這幾天有人來給她喂水喂吃了,但是她還是不能正常發(fā)聲說話,連嗓子是否沙啞都沒有感覺,就像是啞了廢了一般。
白衣女子坐下后,辛弦手腕處,傳來一股冰涼的感覺。
浮曳把了一下脈,神情頓時不太自然起來,看了看還睜著眼睛的辛弦,并沒有說什么,只是轉(zhuǎn)身吩咐男丁全部離開,不得靠近這件屋子兩丈內(nèi),屋內(nèi)所有窗戶用可通風的屏風或羅布里外遮擋起來,連進門處也需要攔上幾道屏風。能夠進屋的就只有女子,服侍的婢女皆需要證身。
這幾件事吩咐下來,雖然明白是為何意,但覺得有些過于謹慎。而本就是現(xiàn)代人的辛弦聽著,也覺得有些太夸張了,這幾天她天天還見著有男子進來給她扎針呢。
“女子名節(jié)最為重要,若是有歹人趁人不查偷偷戳窗窺看或命身形與女子相仿的人混入,那就為時晚矣。”經(jīng)這么一提點,本不明白的也都明白了。賀華夙更是轉(zhuǎn)頭看了一眼站在最外面的周月妕。
窗戶都遮擋好之后,浮曳還去一個個的檢查了一番。而侍女是由周窈和賀華夙親自檢查的,因此浮曳并沒有再去查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