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浮曳戴著帷帽,其他看過去的人都看不到她的表情,但從語氣聽,似乎有些冷然,不似以往那溫和又疏遠的語氣。
何予生跪著稍稍轉了個方向,顫巍著說:“昨日,我聽辛姑娘給夙姑娘的一個建議,想著自己或許能夠為姑娘解困,才……才會如此。”
浮曳又問是何建議,何予生便把辛弦跟賀華夙說過的幾個建議都說了出來,然后表明自己是真心喜歡夙姑娘,愿意犧牲自己成全她。
辛弦嘖了一聲,心中更是鄙夷,沒想到這何予生竟然認真了。賀華夙更是驚愕,一時間都不知道該說什么。
浮曳一拍桌,表明了自己的態(tài)度,同時還把旁人嚇了一激靈,“笑話,你當賀家是那種簡單的小門小戶?讓一位貴家姑娘嫁給一個什么都沒有的下人,要是傳出去……你這是想讓別人把夙姑娘當笑柄?。俊?p> 浮曳這句話,倒是點醒了在場的幾個人。何予生一時語塞,只是低下聲音否認。
怎么把這一茬給忘了……辛弦很想拍拍自己的小腦袋,這種身份家世懸殊的合在一塊,確實會引發(fā)許多不好的言論,無論在何年代。
賀華夙此刻的心情也不算好,她不曾想到,這個如此聽她話的護衛(wèi),會有如此想法……那還不如不聽她話呢。
“是我當初錯看你了,也怪我近來讓你跟著我,使你產(chǎn)生了不該有的想法……你還是走吧?!逼綇土艘幌滦木w,賀華夙憋出了這么幾句話。
何予生聽到這話,頓時抬起頭,往賀華夙那邊跪爬去,“不要,是屬下錯了,屬……奴不想離開姑娘,奴以后決計不會產(chǎn)生這種想法了?!?p> 辛弦還沒反應過來這自稱的變化,外邊就又聲響了。
“誒呀,怎么攔著柳三公子不讓進啊……這是賀府,不是她的府邸,你們也不是她的下屬,老爺都讓他進來了,你還能攔他不成?”
周月妕帶著知惜趕來,就見到柳勸在院子外面被攔著不讓進,其他人倒是放進去了。遂上前出言,幾句便打發(fā)了攔路的護衛(wèi)。然后領著柳勸及他的侍衛(wèi)往院子內(nèi)走,剛走到院門,就看到了一出好戲。
“吖,這是怎么了……哎喲,這不是這些天來總跟著姑娘的護衛(wèi)嗎,怎么,是犯何錯了跪在地上???”周月妕裝作吃驚模樣,還用手帕捂了捂嘴巴。抬眼又看向坐在主位的人,又是疑惑問道。
“觀主姑娘,你這是剛出門還是要出門啊,怎么連帷帽都戴上了?這看著應該挺礙事兒的,不如我?guī)湍∠聛戆??”說著,周月妕便想走過去。
“不必了,周娘子都把人領進來了,我這帷帽還是不宜取下來?!备∫分苯娱_口謝絕。
柳勸站在后方,著實看不懂如今這場面,而且相對于跪在地上的護衛(wèi),他更好奇這個帶著帷帽看不清臉面的女子。
好奇心太重反而會害到自己的哦……柳勸身形一抖,耳旁傳來一句不知從何處發(fā)出的悅耳少女音,只是說的東西倒是嚇人。
“這個護衛(wèi)怎么會跪在地上?”柳勸低頭看著跪在地上的護衛(wèi),聲音沒有起伏。
周月妕見柳勸也注意到了這個護衛(wèi),也跟著開口問了。
還跪在地上的何予生左右看了看,原本想認錯的態(tài)度忽然轉變,說成想幫賀華夙脫離困境。
此話一出,又是引得一堆人發(fā)笑。知惜還諷刺了一句:“夙姑娘如今能有什么困處,還需要你幫?你這不是在惡意詛姑娘的吧?”
何予生抬頭仰視了一眼柳勸,又低下了頭,“夙姑娘不愿意嫁給柳公子,而柳公子卻一直在脅迫姑娘,姑娘不就是身處困境了嗎?!?p> 辛弦心中只道不好,伸手扯了扯賀華夙的衣袖,指望她能去攔著些。
賀華夙也察覺到不好,話還沒說出口,何予生就已經(jīng)把話說出來了?!白蛉展媚镎倚料覍しㄗ?,她就建議姑娘找一心怡姑娘的男子,也好讓柳公子自己主動放棄……屬下自覺得身份不足,但屬下愿為姑娘犧牲,只求能讓姑娘不被煩擾。”
“辛弦,你這不知恩義的丫頭,夙姑娘如此救你,你竟說出個這般折損的法子!”知惜先行指著辛弦就罵,甚至抬起手,想要過去打耳刮子。
周月妕不悅,詰責道:“知惜,你這是做甚,柳公子還在呢!”
因情況不對,知惜最后只好收回手,錯過這次還手的機會。
“何予生,不許胡亂說話!”賀華夙明白已經(jīng)遲了,但還是想再挽回一下情況。
“屬下沒有胡說,屬下句句皆為事實,姑娘目前不就是在尋著喜歡你的人嗎,屬下就是符合條件的人啊!”何予生說著,又跪趴在地。
“夙姑娘,你這又是何意?若你真的不想嫁我,你實在是抗拒我也不會勉迫你嫁??赡闳缃窬谷弧绷鴦衲樕系男θ輿]了,感覺自己近日來的心意是白白枉付了。
“快……快去吧老爺喊來!”周月妕只覺情況有些不可控。雖說她想把這門婚事攪黃,但可不想賀家就此沒了發(fā)展前景。
不一會兒,賀晝和周窈便急匆匆趕來了。二人在路上將事情經(jīng)過都大致了解了一番,因此在過來后,臉色都不太好看,可以說是有些陰沉。
賀晝進來后,也不管柳勸在不在場,直接下狠腳,一腳踢翻了跪在地上的何予生。
“真后悔當初同意夫人將你留下來扶養(yǎng),賤籍子即便是擁有了良籍,骨子里的反逆果真是不能改變!”
“姐夫別生氣,為了這么個人氣壞身體不值得……”周月妕立即想上前去幫著順氣,周窈先她一步,右手輕拍著。
賀晝怒氣之下滿是歉意,“實在是抱歉,一時失察,而今才家中劣仆心思實在是惡劣不堪,但并非是華夙的想法,你和華夙的婚事過幾日便可定下了,還望別被這種小人壞了事。”
柳勸搖了搖頭,“可是,夙姑娘看著不太情愿,這近日來總是不愿和我一處……還是不要委屈夙姑娘了吧,我會回去勸父親的,日后也定不會為難賀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