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運晨每天早上帶一瓶奶,夏鹿鳴帶一顆糖,相互交換。
晚上回家一前一后,這樣的生活似乎已經(jīng)成了雷打不動的固定模式。
不存在外界壓力,只有純粹友誼,時不時,還會有高于友誼的事發(fā)生,夏鹿鳴就這樣一直沉浸在舒適圈內(nèi)。
舒適了一周。
周考過后,王建宏拿著班級排名單和年級排名單,一臉沉重的走進(jìn)教室,對比著。
我雙手合實,心里默默許愿:我從未如此注重過一次測驗,在何運晨面前的高三第一次考試,千萬別折啊。
考試,就是最煎熬的一天。
出成績,就是最難熬的一天。
王建宏這次進(jìn)班,他還是會照例,把那個帶‘獎’字的茶缸放下。
坐在講桌旁邊,最老實的那位同學(xué),很少說話,做什么都小心翼翼。
可他一緊張就摸‘獎’字,時間長了,這個字已經(jīng)開始有缺口,不再新。
他挽挽衣袖,輕輕嗓子。
他笑容逐漸出露,前面的鋪墊給我們賣了一個好大的關(guān)子,讓我的心普通亂跳,“我們班,這次各科,終于都有得滿分的同學(xué)了?!?p> 我按著自己的胸口,讓自己的心不要再跳那么快,努力讓自己平靜。
班里三十雙明晃晃的大眼睛,你看我,我看你,都希望是自己,又怕是自己。
“是你嗎?”
“我?想什么吶,不可能?!?p> “有沒有可能是關(guān)拾野嗎?”
“有可能。”
“那我賭野哥,輸了請吃飯?!?p> “我賭數(shù)學(xué)還是,何佬。”
“行?!?p> “……”
他們一番激烈的討論后,關(guān)拾野在睡夢中依稀聽到有人提自己的名字。
從潔凈的書桌上迷迷糊糊起來,伸個懶腰?!霸趺戳恕!?p> “痞里痞氣?!痹绞沁@樣,何運晨越是看不上他,說完這句話,給他一個白眼,又低下頭,繼續(xù)準(zhǔn)備下周的數(shù)學(xué)競賽。
何運晨是不會和他們一樣,光去看顏值而崇拜一人。
除非真的有一個人,能在數(shù)學(xué)上能超過他,或者能像希爾伯特一樣,被稱為“數(shù)學(xué)界的無冕之王”,是數(shù)學(xué)界的天才中的天才,名流后世。
其實從他第一次和夏鹿鳴說話開始,她就在慶幸。
她是在這茫茫人海中,除了何運晨的父母、老師外,第一個能被他主動關(guān)注的。
當(dāng)王建宏拿起那張記滿成績的打印紙,揭秘謎底時的語氣又變得懸乎。
“語文滿分的同學(xué)是……是……周巧?!?p> “數(shù)學(xué)滿分的是……關(guān)拾野?!?p> 聽到數(shù)學(xué)得滿分的是關(guān)拾野,有人歡喜,有人愁。
又默默的摸摸自己扁平的口袋,嘆了口氣,“哎。何佬竟然輸了。”
何運晨,聽到不是自己,停下筆,頓了頓,并沒有抬頭。
一番氣定神閑的思考后,又繼續(xù)重寫習(xí)題。
我們誰都不知道這個關(guān)拾野是什么傳奇人物,就像是來無影去無蹤的正義化身。
從未聽他提起過他的家里人,更不知道他家在哪?
“英語滿分的同學(xué)……是……夏鹿鳴?!?p> 我滿腦子里想的都是何運晨的第一名沒了,怎么安慰他,耳朵里聽到了‘夏鹿鳴英語第一名’。
我“?。俊绷艘幌?,我不知道這是什么神仙運氣。王慧帶頭,班里一頓猛烈的鼓掌聲。
班長帶頭,即使有很多不服,也沒有人不敢不從。
“哇!鹿鳴,你英語好棒啊。下課你可以教教我嘛,我英語總是距滿分差一點。”同桌王慧班長,握起我的手,一副真摯的表情。
“我……不太會教,別人。”縮回被握在她手中的手。
“沒事,你放學(xué)就幫我看看。好嗎?”其實,她的語氣絲毫沒有謙虛求學(xué)的意思,倒像是一種委婉的威脅。
因為我作為她的同桌,早就看見她在考試時,小抄握在手,不停的來回翻找。
老師盡管看見了也全當(dāng)沒有。
其他同學(xué)看見了也沒有舉報。
初入這個高三一班的我,心里,冥冥之中有個聲音,說“不要舉報?!?p> 我心里已經(jīng)有了答案?!袄蠋熂热豢匆姸紱]管,我舉報豈不還會是同樣的結(jié)果,還會惹來自己一身腥?!?p> 我猶豫一頓后,想想她平時待我還算可以,就應(yīng)了一聲“行”。答應(yīng)放學(xué)后留下來幫她補英語。
外面的種種評議,我全屏蔽于我倆的交談之外。
“……”
英語老師夾著我們厚厚的一沓卷子,看著我們一個個青雉的面孔,又氣又恨。
關(guān)拾野還是趴在桌子上‘呼呼呼’睡得正香。
他就是這樣,全天一副吊兒郎當(dāng),一副不可一世的樣子。
用何運晨的話說,‘他那有那么強,無非是吹捧,就是沒得過社會人的毒打。’
對于關(guān)拾野來說上英語課就是一種煎熬,看這個老師在上面待四十五分鐘,就夠了,更別提聽她講課了。
現(xiàn)在提問最簡單的問題,他是在一本正經(jīng)的瞎說。
“關(guān)拾野,不要以為你數(shù)學(xué)這次能考滿分,英語隨便蒙個六十多分,就可以不學(xué)英語了。”英語老師覺得他憑自己的小聰明不學(xué)習(xí),不聽講,這樣的學(xué)生很可氣。
英語老師指著黑板上的剛講過的中文‘四世同堂’,用英語怎么說。
誰都想不到他竟答出,“Famliy4.0”這樣離奇的東西。
“湯圓呢?”
“sweet dumpling”
“啥?”英語老師是東北人,一不小心爆出了東北語調(diào)‘啥’。強忍怒火,終于明白他說的這兩個詞的意思。
“用不用我給你弄個4.0版本的甜餃子?!?p> “不用了……不用了?!?p> 他的回答,讓我們笑得肚子疼,他的腦洞怎么那么大。
“那你是要‘good good study ,day day up.’了。”
“老師你還學(xué)會舉一反三了,反應(yīng)靈敏度還可以,不像是四十多歲的。你要早這么說,我也不至于聽不懂課。”
關(guān)拾野從來就沒有把老師放在眼里過,他還正在朝著老師瞇起眼睛,露出一排潔白的牙齒。
何運晨小聲叨叨,“嘩眾取寵?!?p> “你坐下吧,你多和夏鹿鳴學(xué)學(xué),同是新來一中的,你看看人家,考了滿分都能那么認(rèn)真謙虛的學(xué)。你不要太自以為是了。”
關(guān)拾野白天在學(xué)??葱≌f,睡覺,看信、回信。
放學(xué)后,校門口約架,混到深夜才離開。
“是學(xué)表?
是天資聰穎?”
這個問題困擾我一節(jié)課。
一個同學(xué)拿著考試卷子和一只筆走過來,“那個,你可以……幫我講講這題嗎?老師講的句式,我上課沒……聽懂?!?p> 看見卷子上記滿密密麻麻的筆記,和她問的問題水平實在不符?!芭叮@道題其實很簡單。你看這個結(jié)尾處的yesterday,說明是要考過去式,你選的C雖然是過去式,但是……”
“你會了嗎”我怕講不懂,就問她一句。
“哦!這樣,我會了,謝謝你。你好,我叫楊奧,你英語好棒啊。咱們放學(xué)一起走嗎”
“今天恐怕不行,王慧讓我?guī)退纯从⒄Z。”
她看王慧離開座位后,悄咪咪的在我耳邊說了一句?!昂冒伞D悄阕约鹤⒁獍踩?。”
這一次的英語滿分,讓我在班里出盡了風(fēng)頭,得到老師的表揚和同學(xué)們的羨慕。
當(dāng)然,免不了被猜忌“澤華來的學(xué)生英語會有那么好?抄的吧?”
我正在收拾書包,何運晨走到我身邊,一副很親近的模樣,在我耳根小聲說,“老師叫我去辦公室一趟,你要是著急,就先自己回去?!?p> “我倒是不急,一會要給王慧補習(xí)英語。”
“行,那你一定要待在班里。”看看教室兩個對角的監(jiān)控,“你就坐在原位,一定不要離開監(jiān)控范圍。”
“好啦好啦。我就給王慧補習(xí)英語,讓你說的感覺要被賣了一樣?!?p> “你不懂!”何運晨很認(rèn)真的看著我說。
“過來一點……再過來一點?!彼屛彝粩嗲耙校也恢浪裁茨康?,就照做。
一厘米,一厘米……
下一秒。
就把我摟進(jìn)他的懷里,我臉?biāo)查g又紅又熱,不知道該做些什么,我漏出了幸福的笑,就像花兒一樣綻放。
“別說話,抱著我。”就這樣說完短短的六個字,他的鼻子湊近我的頭發(fā),像品味茗茶一樣細(xì)細(xì)的聞,“好香啊?!?p> 其實,每個人的愛情就像是‘一把鑰匙’,能不能開啟自己那把‘愛情之鎖’,就要看心了。
世間既然有你的存在,就有一個和你配套的鎖,這樣的愛情只等著你的開啟。
一米八二的男子漢的手去摸一個一米六二的女孩的頭,就像撫摸小貓咪一樣,幫我把頭發(fā)別到耳后。
在班里公開撒糖虐狗,這場景讓他們歷歷在目。
“親一個,親一個……”
感覺明天就會上學(xué)校的新聞校園報,標(biāo)婷會這樣寫,‘震驚!校草何運晨公開表白夏鹿鳴。’
“等我回來送你回家。”
“好。”我一直不在狀況。
從小到大都沒有人對我說過‘抱著我’。今天黃昏時,就這么匆匆被表白了,還那么容易就答應(yīng)了。
一點也不像小說寫的那樣浪漫。
何運晨到王建紅辦公室。
“運晨啊,你的成績一直很穩(wěn)定,這次怎么就……你這題低級錯誤也犯?!蓖踅t指著卷子上最后一問,氣生生的吼。
他知道自己動怒,喝口茶壓壓頂?shù)筋^上的怒火。
“我……不知道?!?p> “數(shù)學(xué)競賽固然重要,但現(xiàn)在什么都沒有你高考滿分重要。”
“老師我知道了。老師您還有別的事嗎?”何運晨的話音還沒有落。
‘啪’,一沓卷子給到桌子上。“你去把這次的成績登了。”
何運晨想帶著卷子打算回班登,老師攔住他。
“這次你用電腦幫我登吧,高三了,把同學(xué)們的分用電子整理?!蓖踅ê臧央娔X點開了。
何運晨每打完兩個人的分?jǐn)?shù),就要看看窗外發(fā)生了什么,有沒有人出去,這些事一直牽引著他。
何運晨想快點弄完,越弄越亂,越亂越急。
因為除了王建宏,誰都不知道,王慧在他來之前,已經(jīng)找過了。
“王老師,一會我想讓夏鹿鳴幫我補習(xí)英語,我們可能要晚走一會兒。需要安靜的環(huán)境,如果沒別的事,您別讓其他人進(jìn)來?!?p> 王建宏:“好!我知道了?!?p> 夕陽,像一顆被磕破的雞蛋。顏色很好看,但會加快這種炫彩顏色的消失。
當(dāng)王慧重回到班里時。
夏鹿鳴正準(zhǔn)備練習(xí)冊,補習(xí)的資料。
濃濃的眼妝,紅紅的嘴唇,頭發(fā)燙了幾個卷,穿上黑色蕾絲裙子,她打扮起來真好看。
給我嚇傻了,我不知道說什么。
夸她漂亮,還是什么的。
“她還是王慧嗎?
是我認(rèn)識的那個純樸班長王慧嗎?”
坐在她旁邊,香水味,嗆得我想打噴嚏,在她面前也只一直忍著。
“你看,你幫我們補習(xí)一時半會也完不了,我知道學(xué)校后面的有家奶茶店,很純正,一起嘗嘗吧?!?p> 手微微的在口袋里移動,想想剛拿的三十元一周的午餐費,就要被一杯奶茶奪走一半,“不用了,我不愛喝奶茶?!?p> “沒事,我請你。”
就這么忘記何運晨的囑托,離開座位,離開班級,離開教學(xué)樓,離開最后一個監(jiān)控點。
走出學(xué)校大門,離開最后一層保護(hù)屏障,被我那點癡傻闖破。
她的衣服和我身穿肥肥大大的校服比起來,就像是一個天上神仙,一個地下貧民。
但我比不過不覺得差什么,因為這校服是何運晨的,我是幸福的。
夏鹿鳴和王慧躲避艷陽,倒不如說是躲避監(jiān)控。
夏鹿鳴因為信任跟著王慧,來到離她家不遠(yuǎn)處的一個垃圾廠旁。
四處隱隱避避,空空蕩蕩,臭氣回蕩。
這是處被人遺忘的城市角落,雖然有茂盛高長生機勃勃的野草,但還是透出一種陰森氣息。
原本頭頂大朵大朵的云,暗暗的紅色緩慢移動到黑色天空上。
我緊跟著王慧,房子的隱匿和樹的在暮色中的蕭條,這些景色的瘆人,讓我有些害怕。
垂在身側(cè)的雙手互相緊握,九月份的天氣,手冰冰涼。
我忽然意識到在這空洞的地方,怎么會有賣奶茶的?!巴趸郏邸皇琴I奶茶來的嗎?”
王慧轉(zhuǎn)過頭來,一個很兇狠的眼神,陰險狡詐的笑,“我什么時候說要來買奶茶了?!?p> 我的心撲通撲通跳,嚇得我連退了好幾步,扭過頭,打算跑。
樹叢中竄出黑影,三個濃妝艷抹,把殺意寫在臉上的人,堵住了我的歸路。
他們讓我陷入最深的恐懼,我站在原地。
以后好幾秒都嚇得腿移動不了,看著她們一步步朝我逼近,我卻做不出任何反應(yīng)。
她們開始指著我放肆大笑“哈哈哈……哈哈哈?!?p> “我還以為是什么強者,不過是個書呆子。”
“是?。∧憧茨歉笨謶值哪??!?p> “呸,慫貨。”
“……”
她們的那些話不斷的流入我的耳朵,刺著我的心。那一口一口的唾棄的痰,啐到地上。
黑暗籠罩著這一切,秋風(fēng)把發(fā)絲像蜘蛛網(wǎng)一樣和浸濕的皮膚黏貼到一起。
我不懂,她們幾個人在班里根本互不理會,怎么會聚集在此。
想起平時聽過的新聞消息,很多人會死死圍住去搶一個人的錢。
“你們要什么,錢?我給你們,你們放我走吧。”沒等她們開口,我掏出全身僅有的三十元,恭恭敬敬,哆哆嗦嗦的貢獻(xiàn)給她們。
“我們姐幾個,就值這么點破錢啊。”
“可是……可是。我沒錢了?!?p> 王慧拿走我的錢,夸張的數(shù)了數(shù),舉上最高點,“姐妹們,你們覺得夠嗎?”
“不夠。”
王慧把我的三十元,隨風(fēng)揚起。
在我眼中的巨款三十元,就這樣在風(fēng)中飄飄落下。被她們在腳下踩來踩去,捻破,陷入泥土。
王慧往前進(jìn)一步,我就往后退兩步,我撞到最后的墻壁上,路絕了,我該怎么辦。
我扯著嗓子大喊呼救,“救命啊,救命啊?!?p> 王慧還在往前走,“別叫了,這里空曠得很?!蔽覀z的臉幾乎貼上,她湊得更近些,問我,“英語考滿分高興嗎何運晨和你表白高興嗎坐我旁邊高興嗎……”問了我一系列的‘高興嗎’。
“高興不高興?”
“慧,你說這小妮子,英語考了滿分哈哈哈哈……”
“是啊,想不到吧,人家人小能量大,校草還和她表白了?!?p> “你說的是何運晨,我老公和她表白了。”
那個人還沒等王慧回答,我還沉默在‘何運晨是我老公’這句話里,她就上來打了我一巴掌。
我的臉被這股巨大的沖擊力,扇向一側(cè)。
耳朵瞬間就有巨大的轟鳴聲,在我毫無防備的情況下,嘴角被牙齒割破,血腥味,淚水味,在嘴里混合,只能忍著往下咽。
“你看看你自己穿的這衣服,這鞋,都破破爛爛的。你拿什么和何運晨去比。”我已經(jīng)很久都沒穿過新衣了。
破了補,補了破……
以前,我只覺得學(xué)習(xí)好,就可以得天下。今天,我才發(fā)現(xiàn)在我錯了,在這里,有個好家室背景,才可保證每天安枕無憂。
緊接著又打了我?!澳闶裁磿r候說離開何運晨,我就停手?!?p> 她的掌印在我臉上狠狠的留下。
一下接著一下,我閉著眼睛,拼命地咬著嘴唇,生怕自己會因為疼痛說出,“我會離開何運晨。”
她們就像拿著錐子,在太陽穴上一下下一拼盡全力地鑿。
我多么希望這一切不是真的,睜開眼發(fā)現(xiàn)這只是一場噩夢。
冷清的光線來還來不及穿透數(shù)丈深的黑暗,就又要被灰蒙的光線拖拽著影子來回移動。
“這小妮子嘴還挺犟。”
王慧讓她停下手,想了想,“既然她不說,那我們就讓你老公討厭她、厭惡她,一想到她就惡心?!?p> 另一個人,掏出手機,“來試試我今天新買的手機像素怎么樣?!?p> 我盼望這此時能有一個人,能來保護(hù)無助的我,哪怕遠(yuǎn)遠(yuǎn)的叫喊一聲,能趕走她們。
我死死護(hù)住何運晨的外套?!安灰灰?。”
“呲!”一聲。我的衣服被她們從后背撕出一個大破口,我的內(nèi)衣背面隨著閃光燈一下下的閃耀后被她們拍下。
“這件事要是你敢和老師說,我讓你比今天,痛苦百倍千倍。”搖搖手中的手機。
“明天到學(xué)校,要和老師說這次的考試,你是抄的?!彼齻?nèi)酉逻@句話大大方方,搖搖擺擺的消失在黑暗里。
“干什么吶!”一束光聚焦到我,照得我的眼刺痛。
她們被嚇走了,我還是在墻角,慢慢蹲下來,縮成一團(tuán)。
喉嚨里一片混沌的嗚咽聲。淹沒了來不及逃走的純貞和時間。
摟著校服不停的哭泣,不知不覺血跡已經(jīng)染到校服,滲到絲線里,滲到我的心里。
剛才那個拿手電的人,越走離我越近。看著我的背影問了一句,“你是夏鹿鳴?”
我沒有理他。
我把后背,死死的貼緊冰冷無情的開裂墻面,把最后一絲尊嚴(yán)留給自己。
那個瞬間,我就知道我再也不可能回到以前的那個世界了,再也沒有那個夏鹿鳴了,我開始對何運晨的愛動搖了。
浩瀚無垠的黑色,反射出森冷的月光,慢慢膨脹起來,月亮牽動著巨大的潮汐,全世界都來不及抵抗。
他脫下外套幫我護(hù)住裸露的后背。
他一個男生也不知說什么能來安慰我,一直重復(fù)著,“別哭了,別哭了……”
他從地上拾起一塊板磚,“你告訴我是誰,我去打死她們。”
他站起來,舉著地上摸起的板磚。
我拽住他的手,泛著淚光的眼睛望著他“不要去。你打不過?!?p> “嚯,還有我野保打不過的人?!?p> “你打了她們,她們還會有其他方式報復(fù)我的?!?p> “那么,你現(xiàn)在好點了嗎?”
又低下頭,看著被風(fēng)吹起灰塵而冰冷的土地。
他把我一直低垂的頭托起來,“只要你不低頭,就沒有人會比你高?!?p> 我看見是關(guān)拾野,我沒有說話。
關(guān)拾野看見是我,他也沒有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