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城回到七月門,看到冉令就趴在自己桌案上,甚至口水流了一桌子的時候。伏城嘆了口氣,背著冉令,把她送到她的房間。又叫眠春看著自家的主。
不對。伏城,剛從冉令房間出來,就覺得不對。
她們家大人,在自己房間里睡成那個樣子,難道眠春不該給擦擦?伏城回到書房,沒有理睬迎上來要向他匯報事情的源卿,徑直走到書桌前,用手指一劃剛才冉令流的“口水”,連弦都沒有。伏城又嗅了嗅。這一系列動作,路人視角的源卿看得一愣一愣的。伏城得出了結(jié)論:這分明就是水。這丫頭在做戲給自己看。
“大人,那個咱們門收到了組織給的密件……”一旁的源卿似乎沒有察覺到?jīng)鲈路悄樕系淖兓?p> 伏城沒有理會源卿,自己圍著自己的書房走了一圈。伏城一邊走一邊檢查,結(jié)果越看越氣?!芭尽钡囊宦曇徽婆脑诹俗腊干稀W雷拥故菦]事,不過就剛剛的一掌,把桌子上擺的瓷花瓶給震碎了。
“大大大……大人?!痹辞鋰樀貌铧c就要給伏城跪下。
“剛才都有誰在我房間?”
“回大人的話,就蟬羽大人和隨從眠春?!?p> “你……”伏城要被下屬氣死,卻又不想上前打他,倒不是投鼠忌器。還是怕自己越打源卿會越傻:“你你你……接著說!”
“我是看冉令大人睡著了,就……”
“你真是放心她!你不知道她是……她是六月門的?你拿誰都跟你一樣……”那個傻字伏城還是沒忍心說出來。
“不都一樣嘛,六月門,七月門不都差不多嘛?!痹辞溆X得委屈。
“你還犟嘴!”伏城忍無可忍:“來人,把源卿拖出去打五十板子?!?p> 源卿沒有求饒,被人拖了出去。伏城沖著源卿低吼道:“源卿你給我記住了!七月門的就是七月門的!”
自從源卿跟著自己,伏城就一直把源卿當(dāng)做弟弟看。在外面伏城一直很護著源卿,甚至是護短。但是這件事上,伏城覺得源卿太善良了。特別是在自己不在的時候。
“這是干嘛啊。”藏在拐角處的冉令走了出來。其實剛才伏城一走,她便覺得不妙,于是讓眠春盯著,果不其然,伏城回去就發(fā)現(xiàn)了端倪。
“還不是因為你拙劣的演技?!狈堑闪艘谎垩矍叭?。
“怎么?你工作沒做全面,還不允許別人有機可乘了?”
“進來吧,反正你看都看了??吹绞裁戳??”伏城招呼冉令進書房說。
“什么都沒有,大概是知道了你的身世。還昆侖之虛復(fù)活?我信你個鬼!你咋不說你是戰(zhàn)神轉(zhuǎn)世啊!”
伏城一時間竟然無法反駁。就比如考試的時候,明明看到了前桌學(xué)霸寫的標(biāo)準(zhǔn)答案,但是偏偏就有像冉令一樣的人,非要跟隨自己的內(nèi)心,寧可不要分也不寫正確答案的。
“所以你和你的那個神奇朋友討論出個什么來?”
“什么神奇朋友?”
“就是那個和你一起奇幻漂流的,回來還在活死人巧遇的那位!”
“你說月見啊。”
“談成什么樣了?”
“冉令,你聽著,我出去是為了幫你,你不要現(xiàn)在這樣子態(tài)度和我說話?!狈强赡苁怯悬c累了,亦或許是剛才被冉令和源卿氣的。總之,他看到冉令這副說不上趾高氣揚,但卻是高高在上的樣子,的確有些生氣。畢竟兩個人在組織里,是平級。
“好?!?p> “我只是轉(zhuǎn)達給你聽,月見說讓你去他那里,他才肯出兵?!?p> “可是我不是物品!”
“所以,我現(xiàn)在是和你商量。”伏城可能有些后悔剛才和冉令那樣子說話。于是轉(zhuǎn)變了態(tài)度,平靜地說道:“冉令,你回去也可以。但六月門是最危險的地方。如果他們來了,你就是一座孤島。至于我這里,原本我也是不想讓你走的。但是事變之前,你我有過交集。不僅如此,你的花子期哥哥,也就是那位萬霄公子和他身邊的那個姑娘,也知道咱倆碰過面,我說的沒錯吧。”
“是?!比搅钪浪f的花子期身邊的那個姑娘,是寒酥。其實,冉令剛認(rèn)識寒酥的時候,寒酥還只是相府外院干粗活的小丫鬟,后來短短幾年便,已經(jīng)成為花子期的貼身大丫鬟。除了長得漂亮以外,也應(yīng)該并不簡單。在相府的日子里,自己防過,可是不知道為什么。這女人的存在,似乎讓她有時想親近,有時卻又有些敬畏。
“既然如此,如果我是你,我會選擇他那里,畢竟會安全一些?!?p> 冉令,沉默了一會說道:“行!”
伏城有些意外,他以為冉令是那種一意孤行的女孩。就這樣同意了,是要妥協(xié)了嗎?
“不過我要月見千秋來接我!”冉令又加了一句。
“好吧,那你去收拾一下。爭取今晚讓他帶你過去?!?p> 冉令走出了房間,伏城有點失落。他還以為冉令會堅持的。外面的板子聲還在繼續(xù)。卻不聽見源卿的叫聲。伏城走了過去,看見源卿咬牙堅持,問一旁行刑的人:“多少下了?”
“回大人的話,四十二下?!?p> “行了,差不多了,給他抬回去。一會你去給他到藥房抓點藥?!狈菄诟劳?,便走開了。
回到書房里,看了看源卿給自己的密件,打開以后是一封通告,大致就是六月門之主蟬羽大人被通緝,要求十二月門保護六月門,并不與官家產(chǎn)生正面沖突。伏城將密件燒掉。又繼續(xù)忙起手頭的事情來。
入夜,下屬燦文為伏城備好了馬車,每次都是源卿負(fù)責(zé)此事的。
到了八月門還是換轎子,穿過前院,再由前院的管家領(lǐng)著去后院。這次來的時候前院的管家已經(jīng)又是一副新面孔了。應(yīng)該是昨天的管家處事不利,被罷了管家的職務(wù)。過了小巷,到了后院門后,再由后院的管家領(lǐng)著,穿過回廊,來到了鋪滿白石子,種著紅楓樹的小院。月見千秋還和以前一樣,身穿紅袍在門口等著:“伏老板,一路辛苦了。里面請。”
伏城點了下頭,便進了屋。還是那把紫檀雕花的椅子。
“伏老板這錢和人的事?”月見千秋為伏城倒了杯茶,試探性的問。
“錢的事可以解決?!?p> “那人的事呢?”
伏城不說話,只品茶。
“她同意了。”
“不過,她讓你去接她。除此之外,我要看你的方案?!?p> “好。”月見拍了下手。外面的后院管家給伏城送來一卷竹簡。而后那管家又附在月見的耳邊說了些話。
“她又來了?”月見聽后有些皺眉道:“咱們賭場不是限制年齡了嗎?”
“是,不過她并不是來賭的,是給其他賭客做書童的。”那后院管家說道。
富家子弟來逛賭場,身邊帶兩個小廝書童都是常有的事。而且這些書童小廝年齡都不大,十二三歲的不算少數(shù)。月見千秋只是在賭場里限制了賭客年齡,卻沒有對其他人限制年齡。如果設(shè)置其他人,只能會把自己的買賣越做越窄。正是因為月見千秋懂這個道理,才會被這叫十三的小丫頭鉆了孔子。
“她現(xiàn)在還在賭場?”
“是?!?p> “說咱們賭場要重金雇她了嗎?”
“說了?!?p> “她怎么說?”
“她說給別人當(dāng)參謀比在咱們這里掙得多,還自在?!?p> “自在……”月見微微一笑,轉(zhuǎn)身和伏城說道:“要不要看熱鬧?”
“怎么,你怕自己拿不下那個小丫頭?”伏城雖然在一旁不說話看竹簡,但卻聽得明白。今天給月見找麻煩的,還是昨天那個叫十三的小姑娘。
“在我的賭場里玩,她就沒輸過一場,你不想去看看是何許人也?”
伏城不好駁千秋的面子,便穿好鶴氅,和月見千秋一起前往。
前院有包間也有大廳。一般有身份的人都喜歡去包間里。大廳里卻是魚龍混雜。那丫頭就在熱鬧的大廳里。
人群中,伏城看到了那個小女孩。一頭銀發(fā),頭兩側(cè)扎著雙馬尾,她的頭發(fā)很長,已經(jīng)長到了大腿處,穿著短款的黑色絲綢旗袍,一雙白色的長靴。正背對著他們,在賭桌上指點江山。
從月見和伏城進大廳時,便有人發(fā)現(xiàn)了他們。月見千秋不會經(jīng)常到前院來,特別是到前院的大廳。但是很多人都認(rèn)識或聽說過月見千秋。隨著月見和伏城一路走來,人們逐漸停止了說話。直到二人走到十三的身后。賭場內(nèi)鴉雀無聲,十三這才抬頭。她似乎知道身后之人是誰,回眸時,紅唇微啟,露出潔白的貝齒道:“真不好意思,勞千秋大人專程過來。”語罷,她回身用雙臂一撐,做到了賭桌上。這樣對她而言似乎能比她站著高一點。
此刻,伏城才看清了這女孩的真面目,她有著女孩子的精美,亦有著男孩子明亮的線條。柳葉長眉,琥鉑色的雙瞳,筆挺的鼻子下是似笑非笑的紅唇。
“呦,還帶了一位公子?!笔吹搅朔?,挑眉道。
月見不說話,但伏城感覺得到,月見并不高興。那女孩又在桌子上的果盤里去了一顆櫻桃放入口中,又將核吐出,翹起腿道:“你們好啊。做個自我介紹。我叫朧月十三。所以,下一步是不是該把我請到你們小黑屋里談?wù)劻耍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