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你媽要搞你，是個陳述句
正是午休快要結(jié)束，繁星娛樂的小職員們陸陸續(xù)續(xù)回到工位，大多數(shù)人的臉色都不太好看，成片吐槽中不難感到氣氛的低迷。
粉絲動亂引起的一系列后果，不僅有網(wǎng)民在持續(xù)關(guān)注，上面也派發(fā)了通知，要整治亂風亂紀。
娛樂圈一時間風聲鶴唳，各家藝人的宣發(fā)路線都要做出調(diào)整。
他們有不少人已經(jīng)熬了兩個通宵，并且做好了破通宵記錄的準備。
電梯到達的“?！币宦曧懫穑聊圆ɡ耸綌U圈傳遞，許多人不明所以地跟著回頭，一個身材高挑男人走出了電梯。
作為這幾天“負面熱搜”“風紀整治”的焦點重點，樓下大批記者蹲守的目標，許為初出現(xiàn)的形象比他們預(yù)想中要好了太多。
他穿著低調(diào)不顯眼，戴著鴨舌帽，深邃的眉眼掃過辦公區(qū)，附送他們一個溫柔的微笑。
推開辦公室的門，楚彥已經(jīng)等候多時。
一如既往的白色襯衫搭配金絲眼鏡，簡單又溫和的裝扮讓他看上去十分年輕，周身氣質(zhì)卻十分沉穩(wěn)。
——按年齡，許為初應(yīng)該叫他一聲楚叔。
楚彥端坐在辦公桌后，神情專注又不難看出他的疲憊。
許為初有些過意不去。
“來了?！?p> 楚彥聽見聲響，依舊翻看著手里的文件。
許為初自己找了地兒坐下，“嗯”了一聲。
他的手機被江一諾收起來了，昨晚楚彥打得好幾通電話都沒接到。
“又出什么事了嗎？”許為初問。
“你也知道用‘又’?！?p> 楚彥頭也不抬地挖苦道：“繼《尋君行》之后第二次屠網(wǎng)，你的野心我沒感受到，但熱搜體質(zhì)確實讓我刮目相看?！?p> 許為初無可辯駁。
最后一份文件看完，楚彥摘下眼鏡掐了掐眉心，肩膀連著胳膊都有些僵硬。
“這些是你身上還沒到期的所有合作，我又看了一遍。如果你能在明天晚上八點之前解決這件事，就能及時止損，反之，你將面臨一筆龐大的違約費用。我當然知道你賠得起，但是娛樂圈這條路，你肯定是走不通了?！?p> 楚彥講話向來是一針見血，在正常工作的時候會讓許為初覺得專業(yè)而高效，但是現(xiàn)在這種情況下，扎心也不止一點兩點。
許為初說：“最初爆料的那些證據(jù)我已經(jīng)托人鑒定，結(jié)果今天晚上就能出。至于那些我擺臉色、耍大牌的照片視頻……”
“你所謂的鑒定結(jié)果不是他們想要的，除了你的粉絲沒人會信——或許你的粉絲都不會信。”
一段長久的沉默。
許為初抬眼，楚彥已經(jīng)重新戴上了眼鏡。
他銳利的目光隱藏在薄薄的鏡片之后，他說：“以你現(xiàn)在的地位，這樣明顯的黑料根本就不應(yīng)該出現(xiàn)，更何況假的那么真，甚至還有劇組的影像資料?！?p> “所以呢？你查到了什么？”
“季氏集團董事長夫人，段心怡?！?p> 許為初臉色一變，怔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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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許為初的母親?！?p> 明亮奢華的包廂內(nèi)，江一諾與一位貴夫人對坐。
那位夫人妝容精致，穿著最新款的名牌高定，左手無名指上的粉鉆在燈光照耀下異常奪目。
“我生他、養(yǎng)他，也不求他回報什么，只要他幫我這一次。我可以保證他以后衣食無憂，還不用在外面拋頭露面地遭罪。江小姐的擔心不但多余，還沒有必要?！?p> 江一諾氣極反笑，眼角眉梢都是冷意。
“季夫人貴人多忘事，我提醒您一下。當年您生下許為初，在月子里就把他丟給了自己的妹妹撫養(yǎng)，自己忙著和許先生鬧離婚。他剛滿一歲，你就毫無留戀的轉(zhuǎn)身再嫁。他五歲，許先生不幸去世，你牽著你的另一個孩子到他面前讓他不要打擾你美滿的家庭，在他的面前對那個孩子百般疼愛！
江一諾一字一句的反問：“您憑什么要求他幫您，甚至犧牲自己辛苦打拼得來的一切？”
她看著對面季夫人的眉眼，形似許為初，卻又天差地別。
許為初的眼睛總是帶著光亮，溫柔的，認真的，執(zhí)拗的……千百種模樣。
而這個女人眼里，只有冷漠和煩躁，看得人心里發(fā)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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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八歲那年就被季夫人送到了她妹妹——我小姨家。我是在小姨家長大的，很多年沒見到她了?！?p> 最初的驚訝過后，許為初恢復(fù)了平靜，語氣平淡無波的陳述事實。
“她沒理由突然針對我，季氏集團是季先生主事，就更和我沒關(guān)系?！?p> 楚彥若有所思，片刻后說道：“我想你對男人的占有欲還不太了解，但是沒關(guān)系，單身不是你的錯?！?p> 楚彥從架子上抽出一個文件袋，遞給了許為初，意味深長的說道：“我猜你的母親應(yīng)該從未預(yù)料到會有這么一天?！?p> 許為初打開文件袋，是一份被攔截下來的報道——季氏集團董事長疑似出軌，季夫人酒店捉奸。
一張并不清晰的照片印在紙上，高貴優(yōu)雅的季夫人揮著手要去打季董，被季董扣住了手腕。
別人家的家庭糾紛許為初沒興趣，掃了一眼標題和照片就沒再看下去。
他有一個猜測：“季夫人以為季董是嫌棄她的出身，所以才要把我‘處理’掉？”
“自信點，這是個陳述句?！?p> 楚彥站在落地窗前，活動著有些僵硬的軀體。
他說：“你的存在在任何一個男人眼里都會十分礙眼，季太太這個決定不傻，但也不聰明。”
一個不愛她的男人總有千百種理由，許為初是其中一個，還會有下一個，下下一個，哪兒能處理的完呢？
并不想多提那個女人的事，許為初皺著眉說道：“愛管別人的感情生活看來真是中老年人的通病。但麻煩楚叔分清主次，我們現(xiàn)在需要討論的是事件應(yīng)急處理?！彪m然已經(jīng)快過去兩天了。
楚彥遞給許為初一個平板，他說：“帖子的事已經(jīng)過去了兩天，但還有一件新的——十二小時剛過，還能趕上個應(yīng)急的尾巴?！?p> 平板上顯示著實時的熱搜榜單，“許為初潛規(guī)則上位”赫然排在前十，鮮紅的“熱”字讓許為初心中一跳。
楚彥說：“這次是網(wǎng)友的自發(fā)行為，符合事物發(fā)展的基本規(guī)律。”
人設(shè)崩塌會引發(fā)網(wǎng)友一系列的懷疑，包括聯(lián)想到一些模棱兩可的傳聞、一些各行各業(yè)都無法避免的“潛規(guī)則”。
“你事業(yè)上幾次關(guān)鍵的轉(zhuǎn)折點都有小說作家姜蔚的身影，《尋君行》是她的原創(chuàng)作品，《苦樂》是她幫你搭的線，這兩件事被網(wǎng)友扒出來再經(jīng)過放大，又掀起不小的風浪。”
許為初沒有回應(yīng)，沉默地瀏覽網(wǎng)友評論，眉頭越蹙越緊，他問：“有沒有辦法把姜蔚摘出去？”
楚彥不語，頗為新奇的打量著許為初，“你是在著急嗎？”
天塌下來都能付之一笑的許為初，居然會為一個人著急？
許為初此時的姿態(tài)有些緊繃，雙眸深沉不接受半點光亮，他說:“我不想她被牽扯進來。”
“那你就跟我實話實說——你們是什么關(guān)系？”
“朋友關(guān)系?！?p> “除此之外呢？”
“同學關(guān)系。”
“還有？”
“她幫過我?！?p> “你喜歡她?！背┛隙ǖ卣f道。
人的一生會撒無數(shù)個謊，有些謊是主動說出口的，有些謊是因為某種原因被迫說的，但還有一種，是主動說出，心里卻不承認的。
許為初屬于后者——表面承認的關(guān)系，和他心里想的根本不是一回事兒。
“你的身體反應(yīng)出賣了你。單身不是你的錯，但敢想不敢說，我有點看不起你。”楚彥漫不經(jīng)心的補刀。
許為初微微垂著頭，眼睫毛都顯得頹廢，半晌才會忽閃一下。
他自嘲一笑，心頭嘴角盡是苦澀。
朋友也好，同學也好，都守著那條明確的界限不敢邁進一步。
“隨便吧，只要她好好的?！痹S為初說，“現(xiàn)在我可以把我的想法整理一下告訴你了?！?p> “嗯？”楚彥回想了一下，許為初最先提出的解決問題方案好像是被他打斷了，“你說?！?p> “我聯(lián)系了受傷的粉絲，晚上會去醫(yī)院探視，做的鑒定只是想交給他們看，證明他們沒信錯人。季氏集團的壓力你可以不用放在心上，我會帶著季言去找那些在場的見證人，請他們幫忙澄清。至于那些‘潛規(guī)則’的報道，”
許為初頓了一下，“除了那些夸大其詞的部分，我承認一些客觀事實，開門見山的說出來，不留遐想的空間?！?p> 楚彥雙手交叉，兩根食指抵在下顎骨上摩挲。
他補充道：“事實就是我陪著你去試鏡，劇組商量之后定下的你，我可以確保這中間沒有資本參與——季言，季氏集團太子爺，你同父異母的弟弟，你們關(guān)系不錯？可我記得他出國留學了。”
“嗯。最近放暑假?！?p> 太子爺出馬，季氏的壓力確實可以忽略。
“你的方法可行，但是這應(yīng)該不是你原本的想法。畢竟兩天的時間，這些事情你真心想做，早就該完成了?！?p> “計劃趕不上變化?！?p> “是想盡快保護她吧?！?p> 楚彥說：“雖然多余，但是作為你的經(jīng)紀人，我有必要提醒你，兩天時間已過，保守的方法只會讓事情后患無窮，甚至卷土重來。到時候你的對手不是季氏，而是同行，他們深諳娛樂圈炒作宣傳的門道，真假摻半的消息會讓你會比現(xiàn)在還被動?！?p> 許為初的目光透過落地窗，落在遠處中央廣場的雕塑上，他說：“我得給她撐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