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涼如水。
荒僻的破廟里,火堆熊熊燃燒,大鐵鍋架在上面咕嘟咕嘟地響,到處彌漫著撲鼻的肉香。
醉兒坐在火堆旁,眼睛直勾勾地盯著鍋里的肉,吸溜著口水。
子彥就坐在她旁邊,邊削竹子邊柔聲道:“我就知道你最喜歡吃鐵鍋燉魚?!?p> 醉兒笑看著他,滿目贊賞之意,道:“你燉的魚啊,天下一絕。打小我就好你這一口。如今算來,也有很久很久沒有吃過了?!彼彀?。
子彥把削磨好的竹箸遞給她,柔聲道:“以后我天天給你燉,還不行?”
醉兒接過竹箸,夾了一大塊魚肉,吹了吹,送到嘴里,邊咀嚼邊嘟嘟囔囔地說:“那怎么好意思啊?!?p> 子彥笑道:“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你的臉皮可是比城墻還厚的。”
醉兒咬唇怒瞪著他:“好啊,你這小子還是這樣嘴上不留人啊。”
子彥夾了一大塊魚肉,吹了吹,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那還不是跟某人在一起久了弄的?!?p> 醉兒皺皺鼻子,看著他傲嬌笑道:“我可既不赤也不黑,我啊,是明黃,行事作風(fēng)光明正大,別人比都不能比的?!?p> 子彥翻個(gè)白眼,不屑地“切”了聲,正待把魚肉送到嘴里。
醉兒突然過來,一口咬住他的竹箸。
“喂,你!”子彥瞪大眼睛。
醉兒挑眉壞壞一笑,松了口,那一大塊魚肉就落在她嘴里。
“你這臭毛病,怎么還不改??!”子彥瞪眼瞧著自己的竹箸。
醉兒邊咀嚼邊往外挑刺,洋洋自得地道:“我喜歡,我樂意。你管不著?!?p> 子彥一臉嫌棄,拼命擦竹箸:“真是。臟死了?!?p> 醉兒就當(dāng)不知道,美滋滋地吃著魚鍋。
子彥瞪她一眼,甩甩竹箸,也毫不客氣地吃了起來。
“你這辣椒放得真少啊。都不夠味。”醉兒呼一口氣,扭頭看他。
子彥不停呼氣,道:“這都快成辣椒鍋了。你還要吃多辣?!?p> 醉兒翻個(gè)白眼:“哼?!?p> 她自己又灑了一把紅辣椒,笑瞇瞇地看著,等著。
子彥喝一口水,道:“話說,你怎么下山來了?”
醉兒專心看著魚鍋不作聲。
子彥凝視著她,嘆了口氣道:“到底是什么事???連我都不能說嗎?瑾兒也是這樣,我問她,她也不告訴我為什么?!?p> 醉兒轉(zhuǎn)頭看他:“有些事,你還是不知道的好?!?p> 子彥忍不住發(fā)笑:“你越這樣,我越想知道。你直截了當(dāng)告訴我好了,讓我死了那份心?!?p> 醉兒的神情變得嚴(yán)肅起來:“如果可以直接了當(dāng)就好了。”
她苦笑了一聲,搖了搖頭,接著看著鍋里的魚肉,道:“關(guān)鍵是,沒有這么簡單?!?p> 子彥斂笑注視著她,道:“你知道,我沒有嘲弄你的意思。”
醉兒笑了笑,道:“我知道。所以別問了?!?p> 她夾起塊肉,吹了吹送到嘴里,邊吃邊挑刺。
“那你就不跟我回去了嗎?”子彥自己也覺得問的多余,可是他還是不死心。
醉兒伸出的筷子停在空中。
“我答應(yīng)了瑾兒帶你回家的?!弊訌┑恼Z氣似在懇求,“她也很擔(dān)心你。你至少該回去報(bào)個(gè)平安。”
醉兒扭頭看他。
子彥凝視著她,眼神懇求:“醉兒,世事無常,人心難測。留你一個(gè)人在外面,我們兩個(gè)實(shí)難心安?!?p> 醉兒不敢直面他的眼睛,低垂眼眸,道:“我不是小孩子了?!?p> 子彥苦惱地嘆了口氣,道:“那你至少應(yīng)該明白的告訴我,究竟是什么事非要你做不可啊?”
醉兒的目光移向外面,外面夜色漸濃,甚至起了一層朦朧的霧氣。醉兒慢慢起身,走了出去。
“醉兒,你要去哪?”子彥劍眉緊蹙,緊跟著追了出去。
薄霧中,隱約可見站著一個(gè)穿一襲黑衣的少年。
醉兒就停在門口,靜靜地看著他。
“什么人?”子彥眼神警惕,厲喝一聲。
那霧里的少年已默默轉(zhuǎn)過身去。
“喂!”醉兒不禁動容,縱身一躍,擋在黑衣少年前面。
“醉兒!”子彥一臉著急,大步追了過來。
“讓開!”黑衣少年猛撞開醉兒。
醉兒卻一把抓住了他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