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親眼看著沈慎之騎馬揚塵而去,沈嵐才不疾不徐地走下馬車?!爸T位大哥,咱們走吧?!?p> 一群大老爺們從未見過如此姿容的女子,一個個看直了眼,聽到她開口,才反應(yīng)過來,這么漂亮的美人,竟然就是自己的了!以后天天都能看到。今后要是辦差辦的好,求著大當(dāng)家的和她春風(fēng)一度,便是立刻死去也值了!
林大有清咳一聲:“都愣著干嘛,前面帶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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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上,沈慎之策馬揚鞭,一刻也不敢停歇。直到感覺風(fēng)吹到臉頰上一片冰冷,才驚覺自己已經(jīng)淚流滿面。男兒有淚不輕彈,只因為到傷心處。他試著讓自己的心堅毅起來,卻無濟于事,他根本控制不住眼淚滾落,視線模糊。
從龍虎山下的小道,到繁華的金陵城,以往要半個時辰的路程,他僅僅用了一刻鐘。那些山匪們見色起意,做起事情來不管不顧,哪里講究什么禮節(jié)!恐怕自己前腳剛離開,后腳他們就會把沈嵐帶到山上,破了她的身子。
一種絕望的無力感襲來。他不斷地安慰自己,嵐兒是聰明的女子,一定會想辦法拖住他們。萬一——就算萬一——他去遲了,他們真的侮辱了她,那他便養(yǎng)嵐兒一輩子,護她一輩子。把世人的流言蜚語都擋在外面。
沈慎之做著最壞的打算,發(fā)生了這樣的事情,嵐兒清譽很難保住。要是回來之后發(fā)現(xiàn)有了身孕,他便說這孩子是他的。他是她過繼來的兄長,大不了再讓沈父把他的身份換回去······
無論如何,他要她好好活下去。就算一世污名纏身又何妨!
從龍虎山下的小道,到繁華的金陵城,以往要半個時辰的路程,他僅僅用了一刻鐘。
來到府衙門前,他翻身下馬沖了進去:“來人吶!快來人!求求你們救救家妹,她被匪徒擄走了。求求各位,我沈慎之愿意以萬千家財相送,只要你們能救出嵐兒——”
“慎之?慎之你這是怎么了,嵐妹妹出了什么事情?”崔子華今日在衙門里辦公,聽到他撕心裂肺猶如困獸一般的吼叫,連忙跑了出來。
“子華,子華我求求你,帶人去龍虎山把嵐兒救出來。再晚一會,他們就要把她——”沈慎之哽咽,竟是再也說不下去。
崔子華還是平生第一次見到如此狼狽的沈慎之。往日里高華出塵的貴公子,此時竟然身上負傷無數(shù),滿身風(fēng)塵。
聽到沈嵐出事,他哪里能坐視不理。“沈兄放心,我這就去安排剿匪!”
龍虎山匪患橫行,衙門里不是不知道。只是他們向來求財,索求有度,很少傷人性命,便也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了??墒茄巯滤麄儞屃斯媚铮@姑娘還是金陵首富沈家的獨女!
莫說崔子華與沈慎之交好,就是光沈家這些年交給官府的稅,也不允許他們坐視不管。
“子華,一定要盡快!就靠你了?!?p> “慎之,你放心,你的妹子就是我的妹子。只是這一時半會集結(jié)不了那么多人,我馬上去把城里的巡兵召回。你現(xiàn)在快去謝家一趟,讓他們派府兵過來。”
“好,我這就去?!?p> 謝家是世家大族,根基深厚。就算是龍椅上的那位,也要忌憚兩分。這種大家族里都會有訓(xùn)練有素的府兵隨時待命,護衛(wèi)家族安寧。
沈慎之策馬來到謝府的時候,謝玉衡正要出門。
他看到沈慎之這副樣子,剛想打趣他,就被拽住了手臂:“玉衡兄,嵐兒被龍虎山的山匪劫走了,能不能請求令尊借府里的人馬一用!”
嵐兒?看來就是慎之那個天仙一般的妹妹了。如花似玉的姑娘被帶去了土匪窩子里,難怪他著急成這個樣子。
“不必了,這等事情我可以做主,三百人夠嗎?”他是謝家的下一任家主,這會又沒有戰(zhàn)亂,抽調(diào)府兵這樣的小事,他還是可以做主的。
“夠了,多謝兄弟,等救出家妹,慎之定以百兩黃金酬謝?!鄙蛏髦质巧钌钜灰?。
“你我兄弟,何須這般客氣。一會我?guī)е笋R先行,再通知玉芝跟在后面,等救出人來,也有個人來照顧沈妹妹?!敝x玉衡做事周到,竟是要自家妹妹跟去照顧。
“那便有勞三小姐了。子華已經(jīng)在集結(jié)城中的兵衛(wèi)了,待會城門口見!”
“好!”
這一日,原本繁華安樂的金陵城,多了一些凝重的氣氛。先是知府大公子調(diào)集了兵衛(wèi),又有謝家三百府兵出動,浩浩蕩蕩的人馬向龍虎山進發(fā)。
沈慎之心里很清楚,這是下策,卻也是唯一的辦法。
大批兵士貿(mào)然出動必然會驚動整個金陵,要不了多久,全城的百姓就都會知道,沈家的大小姐被土匪劫進了賊窩。從此以后,嵐兒想要找一個門當(dāng)戶對的夫婿,怕是難了。
沈慎之一面為她哀嘆,一面又克制不住心底的另一道聲音:沒有男子愿意娶她了,不就如了你的意嗎!
他甩掉這些亂七八糟的想法,專心跟著兵士們前行。
謝玉衡在一旁看了,只搖頭。
他和崔子華都有武藝在身,也研習(xí)過兵法,龍虎山土匪不過二三百,他們的人馬五百有余,難不成還救不了一個姑娘?沈慎之跟過來做什么?他是會射箭還是會甩大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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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番折騰下來,等到人馬都到了龍虎山腳下時,已經(jīng)是深夜。
龍虎山的山匪借地利盤踞于此,易守難攻。即使兵臨城下,前面是山,身后是懸崖峭壁,他們借著對山里地形的熟悉,官兵是很難攻上來的。
沈嵐此時被關(guān)在了一個土屋里。一路上,她一直都出奇的平靜,并沒有哭鬧,山匪們見她乖覺,又即將是林大有的壓寨夫人,便也沒再為難她。不僅好吃好喝地供著她,還為她準(zhǔn)備了嶄新的床褥,外面有兩個看守的人。
她不知道今晚他們會怎樣對待自己。這滿山的土匪,都是大老爺們,估計很久都沒碰過女人了。若是哪個人起了歹心,自己恐怕很難逃脫。這樣想著,便取下了頭上的素銀簪子,悄悄藏在袖中。
就在她吹滅了燭火的那一刻,一扇窗子被推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