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謝家回去的路上，沈慎之霸道地不許沈嵐坐馬車。他一上馬，就把沈嵐也拉了上來，將她圈在臂彎里。
沈嵐感受到他的怒氣，不知道自己哪里惹怒了他，小心翼翼地戳了戳他的胳膊：“哥哥，你別生氣了好不好?！?p> “我走之前是怎么跟你說的，嗯？”
“哥哥說不要出門，讓我好好在家待著?！?p> “那你是怎么答應(yīng)我的？”
“我說我不出門，會乖乖在家待著?！鄙驆箍逑履榿怼?p> “那你今天做了什么？”
沈嵐不高興了，委屈兮兮地說：“我這一個月就出去了這一次，而且是謝家姐姐相邀，我不出席不好。你干嘛說我?！?p> “嵐兒，哥哥不是要約束了你的自由，也不是不讓你交朋友。現(xiàn)在龍虎山的土匪還都沒有全都安置好，正是風(fēng)口浪尖上，你不該受到那些人的惡語中傷。
嵐兒，哥哥是想保護你?！?p> 聽到身后的少年輕輕嘆氣，她似乎想安慰他似的，小心地靠在他的胸膛上。一瞬間，兩人的體溫透過衣料傳給對方。
沈慎之感受著懷里那具溫軟的身體，眼神有些迷離。
“哥哥做了官，妹妹恭喜哥哥了。只是，不知皇上給哥哥安排的是什么職位？”
沈嵐開口打破沉悶的氣氛，她想讓他開心一點，不要總是為自己操心。
“江南鹽運使?！鄙蛏髦⒉挥X得有什么。所謂官職，在他眼里不過是個能讓家人過得更安穩(wěn)的名頭罷了。
只見懷里的小姑娘睜大了眼睛：“哥哥好厲害，鹽運使哎！那你以后可得罩著妹妹我！”
沈慎之不由得放緩了語氣：“那是自然，只要哥哥能力所及，你想要怎樣都可以?！?p> 沈嵐還沉浸在喜悅里：“哈哈哈，今后那陳寶珠可再也不敢在本小姐面前撒野了！
還有還有，我還沒給哥哥準備賀禮呢，哥哥你想要什么？東海的夜明珠，蘇州的纏云錦，還是張之林先生的畫？”
“不對不對，哥哥什么好東西沒見過，一定要新奇才好！”
身后的少年目光柔和，仿佛懷里的人是世間獨一無二的珍寶?！爸灰悄闼偷?，就算是破銅爛鐵，哥哥都喜歡?！?p> “我才不會送破銅爛鐵呢！禮物一定要配得上哥哥都風(fēng)姿才好?！?p> ······
回府后。
“嵐兒，你隨哥哥來書房一趟?！?p> “哦，好呀。”沈嵐見剛剛還春風(fēng)和煦的兄長，突然嚴肅了起來，心想他一定是有什么重要的話要囑咐。
“坐?！边M了書房，沈慎之親手為她解下披風(fēng)，又讓弄墨上茶，燃上香料。
“哥哥想說什么？”
沈慎之揮退所有下人后，皺眉問道：“哥哥不是故意要傷你的心，只是，現(xiàn)在外面風(fēng)言風(fēng)語傳得厲害，咱們也該早做打算。那日，那日那些山匪——可對你做了什么？”
見沈嵐表情有些奇怪，他咬咬牙，又進一步問道：“這里只有你我二人，嵐兒跟哥哥說實話好不好，這樣哥哥才能為你做打算?！?p> “那如果他們真的對我做了什么，哥哥又打算如何？”沈嵐抬頭反問他。
沈慎之心下一沉，眉頭擰得更緊了。
“那，今后你若有心怡的男子，哥哥便為你想辦法，讓他明媒正娶。若不想嫁人——”他的聲音有些哽咽，“若不想嫁人，哥哥養(yǎng)你一輩子。”
“可是，哥哥今后會娶嫂嫂的啊，有我這么一個名聲敗壞的小姑子，恐怕要連累哥哥家宅不寧的?！?p> “當(dāng)日你是為了我才被他們帶走，容不下你的女人，不要也罷。哪怕傷你一句，就是休了她又何妨?！?p> 沈嵐搖頭：“哥哥，還有大好前程等著你，你值得最好的女子。又何必，何必守著我這樣一個名聲不堪的妹妹?！?p> 可在我心里，你就是世上最好的女子。沈慎之幾乎要喊出聲來。
“嵐兒不要多想?！彼了剂艘粫?，十分艱難地再次問她：“我找了一個口風(fēng)緊的郎中，明日他會來為你把脈?！?p> 郎中？沈嵐這才回過味來，差點笑出聲來，這哥哥怎么操心這么多。
“那——”
還不等沈嵐說話，就被沈慎之打斷，他的聲音有些沙啞，雙手成拳，似乎下了很大的決心。
“如果，如果真的有了——便是我沈慎之的長子長女，你，你不必——是去是留，哥哥都不攔你?！?p> 沈嵐這回徹底震驚了。
他竟然愿意為自己做到這種程度！
“哥哥，我告訴你真相，你，不后悔？”
沈慎之沒聽出來她話里的意思，只以為她為前路擔(dān)憂。
“你放心，哥哥這段時間想了很多。到了萬不得已的時候，便讓父親與我斷絕關(guān)系，我自己出去立府。我就告訴世人，這孩子是我的。你——”他有點不敢抬頭看她。
“大不了哥哥迎娶你做正室夫人，反正，反正你我并非血緣兄妹?！?p> 沈嵐睜大了眼睛：看來，這魂燈里的第一世，很快就要結(jié)束了。
她清清嗓子，紅著臉說：“那日他們還沒來得及做什么，我就被哥哥救走了?！?p> 這次換成沈慎之震驚了——他輾轉(zhuǎn)反側(cè)了這么久的事情，原來壓根就沒有發(fā)生。心里如同塞了一塊棉花，不知是舒暢還是難受。
不等他說什么，沈嵐就湊到他耳邊，香暖的氣息噴灑在他的脖頸上：“可是，今天聽哥哥和嵐兒說這些，真的好高興?！?p> 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她的唇瓣輕輕擦過他的臉頰，像是一個淺嘗輒止的吻。
沈慎之覺得似乎有什么東西，在腦中轟得一下炸裂開來，好像自己整個漂泊的心，一下子有了歸宿。
“哥哥要沒別的事情，嵐兒就先回去為你準備禮物了！”竟是直接推門出去。
“嵐兒，帶上披風(fēng)！”
“不用了，今后還得常來呢！”
沈嵐已經(jīng)輕快地跑到蕪菁院門口了。
弄墨進來換茶的時候，就見自家公子用手指反復(fù)撫摸著自己臉頰的一處，兩眼直直地看著門口處，笑得有些傻氣。
“公子，您要不要換身衣裳？”
“哎，好?！鄙蛏髦肓讼胗盅a充：“要那身月白的袍子，嵐兒喜歡我穿白色?！?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