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存的水匪已經全部都逃走了,他們永遠也想不到他們居然敗在一個自己的劍都沒有的青年手下。志鵬駕駛著貨船在磕磕絆絆地航行。到處都有余火還被沒被撲滅,水手們統計了一下船身上有十幾個窟窿,就像一只被牛蹄踩過的癩蛤蟆,全身都毀了。
“看樣子貨船要四分五裂了?!敝均i對姆巴說。
姆巴焦慮地點了點他的番人大腦袋。“我們必須趕緊靠岸,志鵬?!薄霸谀膬褐??”志鵬問。他眼前只有兩邊高聳的邊岸,這要是碰上去絕對變成一堆廢柴火。
姆巴抬頭看了看已經被火燒光的帆布?!翱磥硐肟匡L向控制船是不可能了?!彼f。
“我知道?!敝均i回答:“所以我才一直在這里把著船舵。水手們都到哪兒去了?為什么沒有人過來幫助我們?”
“他們大概都在照料傷員,說不定他們自己也受傷了?!蹦钒妥⒁暻胺?。“等一等!看那里!”志鵬只瞥見極遠處好似有一處河灘,不過若隱若現地并看不真切。“我們怎么知道船還能不能堅持到那兒?”志鵬問:“也許說完這句話,船就要解體了?!?p> “堅持到那兒總比現在撞到兩岸的山要強吧?”姆巴說道,番人狹長的小眼睛與志鵬對視著。貨船巨大的船身搖晃起來,不知道什么東西又被引爆了,志鵬專想真不知道這些礦工在船上裝了多少能炸的東西。“看來我們沒有別的選擇了?!蹦钒洼p聲地說。
來福和他手下的人順著過道過來,匆匆趕到番人的地盤上。剛才,昆侖奴阿賈手下的礦工們在他們的地盤上奮力抵抗水匪,戰(zhàn)斗得很英勇,但十幾個身材魁梧的昆侖奴都喪命了。番人這邊肯定也死了不少人。來福指望從他們的尸體上撈點財物。
可是當他來到番人們所在這邊的門口時,才發(fā)現番人根本就沒有出來作戰(zhàn),而是讓冷子丘和志鵬等人保護他們。來福環(huán)顧四周,看見在一個拐角那里,蕾拉正在把冷子丘從地板上攙扶起來。這位白蓮劍客的右肩膀有一道很深的傷口,左臂也又紅又腫。
昆侖奴臉上露出了笑容,他不等有人朝他這邊望過來,趕緊把頭從過道里縮了回去。他小聲對跟在身后的其它昆侖奴說:“去告訴阿賈,番人都是膽小鬼,躲在房間里,不敢出來作戰(zhàn)。他們心愛的白蓮武士看來也活不成了?,F在正是下手的好機會!”
志鵬牢牢握住船舵把手,貨船劇烈顛簸著,快到達承受極限的木料發(fā)出嘎嘎的響聲。不論朝哪個方向看,他所見到的都是兩岸怪石嶙峋的高高的巖壁,根本沒有停靠的機會。最后,在前方的地平線上,一個巖石沙灘再次映入眼簾,海浪拍擊著那里的海岸。
志鵬拼命把貨船對準那個小島,他運起真氣,奮全身之力緊緊握住船舵,低吼著努力想放慢貨船降落的速度,可是這顯然超出了他的能力所及。
在這次戰(zhàn)斗中傷亡的礦工有幾十個,船上的醫(yī)務所都擠滿了。但幾乎沒有番人受傷。正如蕾拉先前說的,剛一出現危險的征兆,所有的番人就把自己關在了房間里,只有姆巴是個例外。
受傷的大部分是船員水手,還有一些是阿賈手下的昆侖奴礦工。冷子丘的傷勢如果擱在一個普通人身上,是十分嚴重的,但圣教中人一直等到其他傷員都得到醫(yī)治后,才要求醫(yī)生到他房間里替他簡單地包扎傷口。
蕾拉不肯離開冷子丘的身邊,盡管他一再催促她回去休息?!拔乙吹侥銢]事了再離開?!彼龍詻Q地對他說。
志鵬把貨船降落在離遍布巖石的海岸僅有幾尺遠的地方。夜色像薄霧一般籠罩著江岸,在這里探尋了一陣之后,十幾個船員來到外面,開始修理被損壞的船身,其他人則察看著周圍的環(huán)境。
這里到處可見銀白色的夜鷺,它們飄浮在夜空中,好像是在一邊飛翔一邊睡覺。還有許多夜鷺棲息在江岸的巖壁上。
志鵬來到冷子丘的房間時,醫(yī)生剛剛把金瘡藥敷在冷子丘血肉模糊的傷口上,開始黏合傷口。水匪頭目的青銅斧砍中了冷子丘的肩膀后面,傷口深及肋骨。志鵬光是望著這傷口就覺得眩暈,而冷子丘卻平靜地坐在那里,由醫(yī)生給他治療。
“你能活下來真是幸運,”醫(yī)生對冷子丘說,“不過你的傷口遲早會愈合的。你真的不需要別的藥物減輕你的疼痛嗎?”
“不用,我沒事?!崩渥忧鸹卮鸬溃穆曇艉艹练€(wěn):“幸運的是有你在大夫,如果不是礦工們的船的話,要想碰上醫(yī)生可就難了。”
他把目光轉向蕾拉。“現在你可以去休息一會兒了吧?”她疲憊地點了點頭?!拔疫^會兒再來看你?!崩倮歪t(yī)生一起離開了。門在他們身后輕輕關上了。
冷子丘慢慢坐進一張椅子里。志鵬等著他說話,或向自己打個招呼。冷子丘的眼睛銳利地注視了志鵬片刻,問道:“志鵬,當你給貨船掌舵時,腦子里想到了什么?”
“想到了什么?”志鵬疑惑地說,“我當時并沒有多想。我害怕那些水匪,我只知道我們必須趕快逃走?!彼麑嵲谔7α耍瑳]有力氣去管自己回答得對不對。最好還是實話實說吧。冷子丘贊成他的行為也好,不贊成也好,志鵬已經懶得再去討好他了。
“這么說,你當時并沒有想到,你的行為也許結果了他們的性命?”冷子丘用不冷不熱的口吻問道。
“我當時根本沒有時間考慮自己在做什么,”志鵬回答,“我一切的所作所為都是聽憑著我的本能在行事。”
“你當時害怕嗎?生氣嗎?”
“都有點,”志鵬承認道,“我……和水匪們搏斗,我刺死了他們,但我并不是因為生氣才這么做的。我是為了挽救許其它多人的生命?!?p> 冷子丘點了點頭,但動作輕微得簡直覺察不出?!拔抑懒恕!边@正是冷子丘希望聽到的回答。這證明了志鵬在實戰(zhàn)鍛煉方面逐漸強大起來。然而,冷子丘卻奇怪地感到有些不高興。
冷子丘不禁捫心自問,難道自己其實希望青年通不過他的考驗?對于一個白蓮教中長老身份的人來說,產生這種心理是很不應該的。但是他無法克制自己。不錯,志鵬沒有讓他失望。他勇敢地接受了駕駛貨船的任務。他手里掌握著幾百個人的性命,而他沒有絲毫猶豫。他的表現無愧于他所受的訓練。那么,為什么冷子丘還是很難信任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