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jīng)過連續(xù)幾日的細(xì)心調(diào)養(yǎng),昆鴻銘的傷口已拆線,身體的熱氣也降了很多,已能睡個安穩(wěn)覺了。
蘇君知為他擦拭臉頰時,他不像從前那樣回避著她的動作和目光,反而毫不避諱地盯著她的臉看,看得她身體一陣發(fā)麻。
一次,蘇君知微微挑眉似笑非笑地說:“本小姐就算是沉魚落雁,花容月貌,你也不用這樣看著我吧?”
他先是一愣,隨后嘴角立刻勾勒出一抹玩味的笑,“我看自家太太,有何不妥?”
昆鴻銘,你跟岳權(quán)學(xué)什么不好,倒是混出了他的痞氣。
“咳咳,昆爺,請保持好你昔日謙謙君子的人設(shè)?!碧K君知淡漠地回他,撩他一下,他還上癮了。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噗”,就差一口老血噴他臉上??粗[起的眼睛,這男人平日里的的正派端莊呢?
蘇君知用手碰碰他的額頭,他整個臉滾燙滾燙的,“你發(fā)燒了!”。
“我沒發(fā)燒,我只是燙了點(diǎn),沒有發(fā)燒?!彼吨K君知的胳膊強(qiáng)力辯解著,不讓她走,她也不好使力,怕動到傷口。
“這么燙,還說沒發(fā)燒,你知道你剛才都說了什么胡話嗎?都快要燒傻了!”
“發(fā)沒發(fā)燒我自己不知道嗎?明明是你先.....還有你那冰塊手總在我身上......我......”
“你懂什么,槍傷刀傷最忌諱傷口感染發(fā)炎了,發(fā)炎發(fā)燒會致死的,你給我好好趴著?!碧K君知沒想聽他解釋什么,反正吃藥就對了。
龍麾不知何時已經(jīng)在門口候著了,蘇君知回頭的瞬間好像看到他在憋著笑。“龍麾,過來看好你家頭頭,我下去煎藥?!?p> “昆爺,你就聽太太的吧。”龍麾走到床前,一邊說著一邊將昆鴻銘輕輕按在床上。
“您說您,家里有那么賢惠的太太伺候著,還有什么不滿意的?!?p> 昆鴻銘這才松了手,圓鼓鼓的雙眼瞪著龍麾。
昆鴻銘的書房和臥室都掛了很多書畫字帖,桌上書架上多是古典書籍,報刊讀物。
青幫頭頭,打打殺殺的人物,房里怎么盡是些附庸風(fēng)雅的東西。
他平日里很喜歡練字,蘇君知見他一聲不吭好像睡著了,就背對著他,看看他都寫了些什么。
昆鴻銘的字流暢雋永而兼納乾坤,與岳慕行筆一樣,用筆有力,發(fā)力沉重,但風(fēng)格更加飄逸,少了規(guī)矩與拘謹(jǐn)。
蘇君知翻到一張寫著“蘇君知”的字條,托著腮,仔細(xì)打量著這三個字,時至今日她才知道,自己的名字原來是這三個字。
蘇君知在紙上洋洋灑灑寫下一句詩:“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悅君兮君不知。”
突然這張字條被人凌空抽走,蘇君知回頭一看,昆鴻銘倚在身后,他微微弓著背,減輕過度直立的疼痛感,一只手撐著桌角,一只手拿著她寫的字。
“你就能下床了?”蘇君知驚奇地看著他。
習(xí)慣性地伸手去觸碰他的額頭,他先是條件反射般地往后一仰,看見她懸在空中的手,又乖乖地伸頭過來讓她碰。
喝藥休息后,確實(shí)不燙了。
“你在我這兒寫什么呢?”他不懷好意地笑著。
“你知道這句詩什么意思嗎?”蘇君知落落大方地反問他。
這個剛毅的大男人抿抿嘴,露出燦爛的微笑道:“太太,我都知道?!?p> “知道就知道,你臉紅什么?”他笑就笑,臉上還爬起一絲可疑的紅暈,“我的名字不就是出自這后半句詩嗎?”
話音剛落,他收斂起笑容,帶著慍色看著這兩排字,一言不發(fā)。
怎么了,蘇君知心想,她沒說錯什么吧?
“龍麾,你的“麾”字怎么寫?”
問罷,龍麾將“麾”字歪歪扭扭地寫在了紙上。
“你這個字倒是很霸氣。”蘇君知盯著這個字看了看,這個字在名字里確實(shí)不常見。
“聽家父說,我的名字是位算命先生取的,我是個粗人,倒也沒想過它有什么含義,太太您有興趣幫我解一解這個字?”龍麾畢恭畢敬地道。
“‘麾’指古代軍隊(duì)用的旗子,象征著指揮軍隊(duì),看來這個算命先生是覺得你有當(dāng)將軍的命?!?p> “蘇太太笑話了,當(dāng)將軍是不敢想,能保住這條小命就不錯了?!?p> 蘇君知隨手寫下了辛棄疾在《破陣子》中的兩句詩“八百里分麾下炙,五十弦翻塞外聲”。
將紙遞過去給他,又接著說,“這句話的意思是把牛肉分給部下享用,讓樂器奏起雄壯的軍樂鼓舞士氣,是對沙場征戰(zhàn)的熱烈情懷?!?p> “是,太太?!饼堶馑贫嵌芈犕晡业囊环庹f,又繼續(xù)思考著寫給他的詩句。
昆鴻銘見狀,搶過手中的毛筆,快速地在宣紙上寫下“昆鴻銘”三個大字。
“太太,那也看看我的名字?!?p> “嗯......你這兩個字雖然都比較大氣,倒是沒什么詩情畫意。”
昆鴻銘臉色一沉,再歡聲笑語的興致,冷冰冰地轉(zhuǎn)身趴回床上。蘇君知想了一圈,確實(shí)沒有想到含有鴻和銘的詩句嘛。
這個昆鴻銘怕是有冷熱病吧,這也值得生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