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間,昭華落到了山上,在天上待了兩天,人間已經(jīng)過去了兩年。
這座山,早就沒有了昔日的繁盛,早日的莊稼已經(jīng)枯萎,人也走了大半。
許是當年的事情,他們害怕了,就搬走了。
只剩下一些年紀大的,走不動的老人留在這里。
看到這一幕,昭華突然有些不忍心了。
她沒辦法對年邁的老人做出殘忍的事情,當初做那些事情的人,并不是他們。
她的一點點惻隱之心被邪異看在眼里,如他所料,她善良的下不去手。
如果此時是他,現(xiàn)在這群人早就殺的不見灰塵。
“如果下不去手,就別勉強自己,不然你會后悔?!?p> 邪異從她身后走了出來,與她并排而立。
昭華并未轉(zhuǎn)頭看他,心中只覺得堵得慌。
“妖王殿下真喜歡多管閑事,我都說了不用管我?!?p> 她徑直走遠,自始至終都沒看過他一眼。
有時候決心做到的事情,便是再也改不了的。
邪異跟在她身后,寸步不離。
他就像是個小孩子跟著娘一樣,有些興奮,感覺到安全。
昭華踏出左腳,邪異就跟著出了左腳。
她知道他在身后,也趕不走他,干脆不去理他。
她一路越過彎彎扭扭的山路,駐足在了一間落魄的屋子面前。
那曾經(jīng),是這個山村最富有的一家農(nóng)戶的住處。
許是好久沒人住了,沒人打理,已經(jīng)長出了枯草。
昭華推開沉重的鐵門,那道門發(fā)出吱吱的聲音,已經(jīng)老的不行了。
走進里面,一排排的枯草遮住了房屋,映入眼簾的只剩下幾株藤蔓。
昭華手輕揮,便帶走了大片的枯葉,露出斑駁的大門。
她走近,將門輕輕推開,里面全都是灰塵。
“你別進來,我想一個人進去?!?p> 昭華在門口將邪異留在那兒,想要一人前往。
這是屬于她的回憶,她不想旁的人破壞。
“嗯,知道了?!?p> 邪異乖乖地守在屋外,沒跟著進去。
她最先走進的,是自己的屋子,那里的陳設(shè)還和以前一樣,從未變過。
一張床,一張桌,一把椅子,還有兩個用木頭做成的小玩具。
只可惜,現(xiàn)在已經(jīng)看不出來那是什么了。
跟著,她走進了劉叔劉嬸的屋子,坐在了那張臟兮兮的床上,反正現(xiàn)在的她也沒多干凈。
她習慣性地打開他們的枕頭下面,看到那十多兩銀子,哭的泣不成聲。
當日她留下的銀子,至今為止,一分未少整整齊齊地放在枕頭下面,無人動過。
她沒想到他們臨死前,都沒機會用到那些銀子。
他們辛苦了一輩子,福氣都沒享過,就這么離開了。
“是我對不起你們…是我不好…”
昭華捂著那些銀子,自責地放聲大哭。
她從未想過,竟然是這樣一個結(jié)局。
邪異在屋外頭聽著她的哭聲,心里頭不是個滋味,離開了木屋。
他的女人,因為這群螻蟻而傷心難過,他怎么可能坐視不理。
雖然有些人已經(jīng)離開了,不過這并不代表他做不了什么。
當日的那些人,他都能一個個找到,絕不會放跑一個。
尤其是那個捅了她數(shù)刀的男人,只有他還大膽地留在這里,他第一個開刀的,就是那個男人。
他一個飛身,來到那個叫做李府的地方。
門“嘭”得一聲被推開,他大步往里面走去。
李顯此時成為了李靖一樣,每日坐在院子里發(fā)呆,看著那棵梅花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邪異走到他的身后,一雙手隨時決定處死他。
“公子,是昭華讓你來的嗎?”
李顯柔弱的聲音響起,一如李靖。
“她不會這么說,更加不會這么做,是我擅自過來的?!?p> 邪異寧可自私一點,也絕對不看那些人逍遙快活。
李顯搖了搖頭,“公子,她殺了我的哥哥,怎么做不來這些事情?你也是妖怪吧,你不就在做這些事情嗎?”
他此時說的話,就像是故意激怒邪異一樣。
僅僅是一剎那,邪異親手伸到了他的體內(nèi),結(jié)束了他的生命。
“我說了,她不會那么做,你那些廢話,留著問你那個還在地獄受刑的哥哥去吧?!?p> 他將手伸了出來,擦了擦血跡。
很快,黑白無常出來勾魂,將李顯的魂魄勾出了體外準備帶走他。
“慢著,容我問一句話?!?p> 李顯駐足。
黑白無??囱醯哪樕缓?,立馬不樂意道“問什么問?妖王殿下是你能隨便問的嗎?還不跟我們走?!?p> 他們把他帶走,去了冥界。
邪異緊跟其后。
他很想看看,當那個男人知道真相時候的模樣。
人對神仙動手,同樣要在地獄受刑。
閻王見人收回來了,把他和李靖放在了寒冰地獄,關(guān)押五百年。
那兒雖然冷,卻能夠讓人行動,冷的,是骨子里。
李顯見到了李靖,第一句話便是問,“那日昭華殺了你嗎?”
李靖只覺得他這話好笑,“她從未動過手我的命數(shù)將至,注定要死。是我,妄圖將她帶走,她是神仙,我?guī)Р蛔咚?。?p> 昭華是神仙,他深信不疑。
也是在這一刻,李顯覺得自己做了一件錯事。
“我…究竟做了什么…”
他看向自己的手,那雙手,捅了昭華一刀又一刀。
他還以為她是妖怪,卻不想人家,是個神仙。
他們那天那么多人,差點誤殺了一個神仙。
邪異對他的表情很滿意,這才離開了冥界。
而他的命數(shù),是閻王簿上早就記下的。
這也算是因果輪回,終有報應(yīng)。
他回去人間,昭華剛準備離開木屋,和正回來的邪異撞上。
她聞到他身上的血腥味,皺起了眉頭,“你做了什么?”
“我殺了那個男人,當日第一個把你錯認為妖怪的男人?!?p> 邪異說得理直氣壯,心中卻有幾分忐忑。
出人意料的是昭華只是點了點頭,便沒在說什么。
她這一次,并沒有責怪他的任意妄為,默許了他的行為。
也許是當她看到那沉甸甸的東西時,便有了些變化。
命,得用另外一條命償還,昭華同意邪異的作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