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瑾到京后就在韶錦的安排下找好了住處,此處宅屋自然是經(jīng)過精心規(guī)劃的,位于帝都東西兩城的內(nèi)河河畔,面向東城可知曉皇城外景,內(nèi)臨西城可體恤百姓民情。
臨近貫通東西城的思歸橋,人來人往間雖然吵鬧了些,但是從百姓日常言談中可判當(dāng)政者吏治如何,這也是蕭瑾從她師父蕭老先生那里學(xué)到的。
宅院的地價規(guī)模都與她的表面上的身份相符,家中仆從也是前幾年游歷中因緣際會結(jié)交篩選好的熟人,還有些是韶錦特意指派來幫她快速熟悉京中事務(wù)的。
這幾天蕭瑾除了忙著研究韶錦早就整理好的絕密資料外,也著手聯(lián)絡(luò)早就安排到京城的暗線,打通關(guān)節(jié),暗自布局。
因著近日需要出面的地方頗多,蕭瑾就還是維持著從出山起就偽裝的男裝,身著干凈整潔的白袍,周身氣質(zhì)溫和,表面來看就是一個樣貌不錯的清秀書生。
金陵地處中原,冬季天氣寒冷,蕭瑾就讓下人生了盆火,坐在廊下看書,神態(tài)平靜,心中思索著,南悠然應(yīng)該快要到了,她一個南方人,來的路上也不知道有沒有記得多添些衣服。
蕭瑾正思索間,門房來報,說是南姑娘到了。
蕭瑾微微一笑,只覺得心有靈犀,于是將書收好,披上厚氅,起身出門去接這位許久未見的好友。
門開后,看到了熟悉的紅衣裝扮,和,她腿上的是?
蕭瑾不動聲色地與南悠然身后的徐明對視了一眼,只見徐明微微做了個手勢,表示任務(wù)完成,一切都按計劃順利進行。她微微頷首,這才將目光轉(zhuǎn)了過來。
被苻音離粘著的南悠然自然沒有注意到兩人的小動作。
那孩子亮閃閃的大眼與蕭瑾對視過后,立刻脆生生軟糯糯的抱著南悠然的大腿喊了一聲娘親,仿佛在強調(diào)他的身份。
看看南悠然那一臉苦惱的表情和手足無措的糾正那孩子的稱呼的忙亂姿態(tài),只是幾個瞬息之間,蕭瑾就差確認了這孩子的身份,于是只是微笑不說話。
南悠然看蕭瑾沒有動作,忍不住投來了求救的眼神。
苻音離一直在小心觀察著南悠然的反應(yīng),順著她的目光一看,就看到了蕭瑾。瞬間整個人都不好了,露出了小狼崽子被搶食般的兇狠目光,奶兇奶兇的質(zhì)問:“你就是那個把我娘親拐跑的小白臉嗎?!”
蕭瑾:“?”
苻音離轉(zhuǎn)過頭把南悠然的大腿抱得更緊了,“娘親娘親,這個小白臉有什么好的,長的沒有爹爹高,也沒有爹爹帥,身板還那么弱不禁風(fēng)的,一看就靠不住?!?p> 蕭瑾:“。。?!?p> 南悠然“。。?!?p> 苻音離趁機加了把火,“而且這個小房子還沒爹爹房子的一個小院大呢,你跟著他肯定要吃苦,還不如跟我一起回家呢。爹爹可想你了,一定對你特別好?!?p> 聽到這里,蕭瑾立馬抓住機會反問:“哦?你爹爹是誰呀?”
聽道這個問題,苻音離小眼珠轉(zhuǎn)了一圈,“才不告訴你呢。”又轉(zhuǎn)身抱著南悠然撒嬌:“娘親,跟我回家吧。你就不想爹爹嗎?”
南悠然被纏的手忙腳亂,有些無措。
蕭瑾有意套話:“誰知道你這小家伙說的是不是真的?悠然吶,你奔波千里特意來尋我辛苦了吧,趕緊進屋好好休息?!?p> 蕭瑾刻意加重了“特意”和“尋我”的語氣,果然看到苻音離難以置信的表情。
然后對著苻音離開口無情道:“來人,把這個不知名的小屁孩帶到府衙去,等著他那位厲害的爹爹把他領(lǐng)回家去。”
苻音離一聽這話,又見南悠然一臉贊同的樣子,整個人更不好了:“我才沒有說謊呢!你這個壞蛋,我爹爹要是知道你把我娘親拐跑還欺負我,會把你的頭砍下來的。娘親不要扔下我!”作勢又要大哭一場。
蕭瑾見狀,語氣悠悠道:“悠然吶,你不是最討厭小孩無理取鬧哇哇大哭嗎?我這就讓人立馬把他扔出去,免得他讓你煩心?!?p> 苻音離聽到這話,立馬止住哭,硬生生把眼淚包住,在眼眶里轉(zhuǎn)呀轉(zhuǎn)的,可憐巴巴望著南悠然。
南悠然聽著蕭瑾跟這孩子一起玩鬧,無奈扶額求饒道:“主上,您就饒了我吧!”
然后低頭安撫的摸了摸小哭包的頭,對蕭瑾解釋道:“這孩子的事已經(jīng)報給官府了,如今還沒找到他的家人,就先收留他在咱們這里住幾日可好?”
她抬眼,那微微求饒撒嬌的眼神跟旁邊的小孩子十分相似,當(dāng)然,她還未意識到這點。
蕭瑾自然是注意到了,心中已有計較,收斂了神色,不再逗弄苻音離,點頭允了,就安排好仆人帶這母子二人下去洗漱休息了。
當(dāng)然沒有忘記安排管事去感謝送這“母子”二人回來的徐明。
徐明一直跟著南悠然到天香樓,經(jīng)人相傳后,又找來了這里??吹剿踩珶o誤的找到了親戚,于是放心的走了。
回到書房后就有護衛(wèi)來報,說是有人在宅院附近搜尋觀察。
那幫人行動自然是十分隱蔽,不過蕭瑾手下的這幫護衛(wèi)都是從人山血海中殺出來,經(jīng)過嚴(yán)格訓(xùn)練的,這等伎倆自然逃不過他們的眼睛。
蕭瑾吩咐下去不必輕舉妄動,她早就摸清了對方的底細,只靜等對方表明來意就好。護衛(wèi)得令后就悄無聲息的退下了。
一個只有五六歲左右的孩子,衣著華貴,身嬌肉嫩,聰慧異常,小小年紀(jì)就會看人臉色說話行動,有一位可掌生殺大權(quán)的父親。而且看眉眼的確與南悠然有幾分相似,尤其是那雙眼睛。
若是附近有旁人觀察的話,蕭瑾面上什么情緒都不顯,神色看著甚至十分淡然沉靜。這與她在天香樓和韶錦在一起完全放松的少女嬌憨模樣判若兩人。
長期以來的磨礪讓她形成了無時不刻保持謹慎的警惕心,外表八方不動,內(nèi)心早已思慮過萬,不同的后果,相應(yīng)的對策,短短時間早就在她心中過了好幾遍。
外人看到她的外表總是認為這不過是一個性情溫和,外表清秀,教養(yǎng)良好的謙謙小公子,卻無人能看破她心中真正的盤算。
只是幾個抬眼的功夫,蕭瑾就已經(jīng)弄清了前因后果,想好了應(yīng)對之策,招來手下吩咐了下去。
入夜后,南悠然看苻音離已然睡熟,到底是孩子,白天又哭又鬧的精力早就不足,早早睡了。她輕輕把他緊抓著自己衣袖的小手松開,沒怎么費力,用了巧勁沒驚醒他,起身出門把門掩好后,就向書房走去。
書房的炭火燒的很旺,整個房間暖融融的。南悠然進來后,那刺骨的寒冷瞬間消去了不少,她舒服的呼出了一口氣。
蕭瑾早就在書房茶幾旁,備好溫酒等著了。
南悠然落座在她對面,看她還是一副男裝的打扮,不像是要休息的樣子,問道:“這都入夜了,你怎么還這幅樣子?”
蕭瑾微微挑眉,回答道:“這就要多謝你白天帶回來的那個孩子了,那孩子來頭可不小,我這不大的院子現(xiàn)在可是被人重重圍著監(jiān)視著呢。”
南悠然微微疑惑:“那看著不過就是個五六歲的小孩子呀?”
蕭瑾知道南悠然為人良善,習(xí)慣了南悠然在某些方面有些過分單純的反應(yīng),笑了笑問她:“你知道這孩子的父親是誰嗎?”
按照南悠然對蕭瑾的理解,她是不會說無用的話的,心中有種不好的預(yù)感,面上表現(xiàn)出些許緊張,身子微微后傾,“誰呀?”
蕭瑾淡淡道:“如今的皇帝陛下鐘愛的二皇子,皇后的親子,也就是那位目前能與太子殿下一爭儲君之位的最有力人選,雖然還未封親王,但是享受的待遇早就超過親王了,目前朝堂呼聲挺高的?!?p> 幾句話講完,蕭瑾以為自己講的已經(jīng)很清楚了,一抬眼,卻看到南悠然一臉的茫然,感到有點一言難盡,“你來之前或者來的路上就一點也沒聽說嗎?”
南悠然搖搖頭道:“我剛出和璧山?jīng)]多久就被坑了好幾把,來的路上光顧著琢磨怎么應(yīng)對路上那些不懷好意的人了。”眼神無辜,仿佛在無聲譴責(zé),你們中原人好復(fù)雜。
蕭瑾無言以對,只好花費了點時間給南悠然簡單說了說京城當(dāng)今復(fù)雜的局勢,畢竟以后行事都是需要靠這些做出判斷。南悠然現(xiàn)在或許還不適應(yīng),但是可以慢慢培養(yǎng)。
正如歷史上無數(shù)個朝代的興衰更替一樣,前朝皇帝荒淫無道,橫征暴斂,以致民不聊生,義軍相起。最后出了一位雄韜武略都極為杰出的義軍首領(lǐng),集結(jié)各方力量,推翻暴政,建立了新的政權(quán),開啟了一個新的朝代,史稱大望。
這位太祖皇帝如今正值四十不惑的鼎盛之年,前期忙于平定戰(zhàn)亂,登基后依然勵精圖治,不沉迷女色,無意擴充后宮,因此名下子嗣不多。
皇后梁畫儀,為皇帝起義前求娶的糟糠之妻,育有一兒一女,兒子苻澤為皇子次子,女兒苻嫻為長公主。
貴妃蕭氏,在皇帝征戰(zhàn)天下時一路相隨,不離不棄,可惜紅顏薄命,生下皇帝長子苻弘,沒多久就去世了,皇帝感念蕭氏情義,特封苻弘為太子。
宸妃是開國將領(lǐng)單仟的親生獨妹,育有一子苻皓,不過十五歲,尚未成年。靜妃舒氏乃前朝老臣如今右相舒兼嫡女,目前尚未育有子女,兩位都是登基后一同冊封的。
目前已及弱冠之年的皇子只有兩位,苻弘和苻澤,這兩位也是繼承皇位的有力人選。為避免出現(xiàn)前朝之亂,皇帝尚未將幾位皇子冊封親王。因此朝中一律稱殿下。
聽完之后,南悠然不禁有些疑問,“既然太子都已經(jīng)定下了,為何你剛剛還說二殿下是競爭太子的有力人選?”
蕭瑾抿了口酒,眼中情緒復(fù)雜,面上卻一派平靜道:“據(jù)傳言這位太子殿下因為幼時受過傷風(fēng),因著在行軍途中,治愈不當(dāng),導(dǎo)致他智力有損。
雖有成人的外表,有時做起事來一副孩童心性,相比行事穩(wěn)重,成績斐然的二皇子殿下,政績也很是平庸,有些朝臣本就看不上,這幾年彈劾他,請求廢太子的聲音越來愈多。
不過支持他的都是蕭氏跟隨太祖皇帝征戰(zhàn)時有功的將臣,因此他的太子位至今未廢。
至于真相如何,我還沒見過他,不是十分確定。而這位二殿下,是皇后親子,又極為聰慧能干,政績非凡,十分得皇帝信任,目前得到多數(shù)朝臣支持?!?p> 南悠然聽了沒啥反應(yīng),只是附和幾聲。這種復(fù)雜的事有人跟她詳細講的話她是能聽懂的,至于其他的她不是特別感興趣,畢竟她不是個復(fù)雜的人。
她為人灑脫自由慣了,志向與蕭瑾不同。反正她也不需要有什么反應(yīng),一切有蕭瑾呢,她只需要把蕭瑾交代的事做好不出差錯就好了。
比起這個,她更感興趣的是:“那位二皇子殿下府中妻妾是不是很多?膝下孩子很多嗎?”
蕭瑾知道她其實更想問的是二皇子怎么會讓這么可愛的孩子流落在外,不過這個問法,聯(lián)系到南悠然與二皇子苻澤的前緣,她笑容有些奇怪。
于是她有意提點到:“不多,二殿下至今尚未迎娶正妻,你領(lǐng)回來的那個小家伙是他唯一的孩子,他也特別疼愛這個孩子。他府里的側(cè)妃都在搶著養(yǎng)這個孩子。要是得到這孩子的承認,就相當(dāng)于離正妃的位置不遠了。”
很顯然南悠然并沒有領(lǐng)會她的意思,更不解了:“在你們中原不是說皇帝的兒子都很金貴嘛,為何疼愛還把孩子弄丟了?我在街上看到他時,要不是我眼明手快,這孩子就被人傷到了?!?p> 蕭瑾無語,這個一根筋的家伙一直將重心放在了孩子上。
“所以現(xiàn)在我的宅子被圍得水泄不通呀。按道理他們發(fā)現(xiàn)孩子在我這后早就該上門來接了,可是到現(xiàn)在也只是在監(jiān)視著,一點動靜都沒有。至于原因嘛......”蕭瑾抬眼看了看南悠然。
偏偏對方毫無察覺,還反問到:“你這樣看我干嘛?”
“你見到這孩子的第一面是不是覺得特別親切,感覺很熟悉?”
南悠然點點頭。
“對他特別有保護欲,看到他哭就特別心疼?”
南悠然繼續(xù)點頭,“不過他那么招人疼愛,我有這個反應(yīng)不是很正常嗎?”
“之前你也見過玉雪可愛的孩子,你當(dāng)時的態(tài)度可不是這樣子哦?!?p> 南悠然陷入了沉思,實在是想不明白:“你究竟想要說什么?”
“你有沒有想過這孩子沒準(zhǔn)真的是你親生的呢?”蕭瑾的語氣可以說的上是引誘了,“據(jù)說這孩子是二殿下十五歲時去南疆平定流寇與一位異族女子生的。后來不知為何,孩子帶了回來,孩子的生母卻下落不明?!?p> 南悠然眨了眨眼,思索半晌,才分析到:“那為什么我一點記憶都沒有。而且我才十八,年紀(jì)也對不上。”
看著南悠然這幅純潔無辜的樣子,蕭瑾心生罪惡,她不該這樣去提醒一個失憶的人。至于兩人的緣分如何,以后還是要看那位二皇子殿下了。
于是蕭瑾敷衍道:“就是猜猜而已啦?!?p> 似是忽然想起了什么,蕭瑾靈機一動,“那位二皇子手段很厲害,府里管制極嚴(yán),我到現(xiàn)在沒能把人安排進去。正好這孩子喜歡你,你又長得挺好看的?!?p> 看著南悠然無辜的大眼,仿佛未經(jīng)世事的小白兔一樣,蕭瑾不懷好意的笑了笑,“你知道中原有個很流行的說法叫‘枕邊風(fēng)’嗎?”
南悠然終于回過味兒來,防備的看她:“你該不會是想把我送人吧?來之前不是說好我是來幫你忙的!我堅決不賣身!”
蕭瑾意味不明的笑笑。正色之后告知她明天這孩子的家人就會來聯(lián)系,順便交代了她一些需要向管家學(xué)習(xí)的事,就催她去休息了。
那位二皇子殿下,如今已經(jīng)不是什么簡單的人物了,能影響朝中格局的人,背后會做了多少見不得人的事。
蕭瑾也不知道,南悠然性子單純,是否還適合同那人走在一起。
不過緣分這事,誰又能說得準(zhǔn)呢。
居夏而夏
【樓主】苻音離:見到了失散多年的娘親,但是她不認識我了還找了個小白臉該怎么破?o(╥﹏╥)o 【苻澤】同樓上,同求(●—●) 【苻弘】把小白臉干掉,讓老婆乖乖回來才是真男人!─=≡Σ(((つ??ω??)つ 【蕭瑾】小白臉好看不?好看就考慮換個爹爹唄。|??ω?`) 【韶錦】小白臉有錢不?有錢的話考慮一哈(^_?)☆。 【范棲遲】我有錢,樓上考慮考慮我o(′^`)o 【墨蓮澈】…… 【于唐】媳婦,這種話題先不要參與,咱們先有個樓主這樣的孩子再說嘛 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