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日禮部就送來了官服,蕭瑾換上之后,就遵循著當其位謀其職的原則,盡心盡力的忙著戶部的事。
因著位于京城,戶部除了管理京城的土地賦稅外,還要處理來自全國各地的邸報,事務之龐雜,真正忙碌起來,縱然是蕭瑾處理起來也有些吃力,一時之間蕭瑾難以分出精力去想別的事。
戶部其他人看這位名聲在外的小蕭先生為人處世毫無架子,處理起事務來也是條縷清晰,不似其他少年成名的世家子弟一般眼高手低,與很多事務上處理起來頗有一番手段,解決了戶部不少堆積許久難題。心中自然暗暗贊賞不已,也樂于與蕭瑾交好,這為蕭瑾辦公帶來了不少便利。
戶部尚書是由右相舒兼一路提拔上來的,遵循著舒兼不參與黨爭,一心為民辦事的立場,看蕭瑾做事也是如此,就漸漸放下防備,把他看作是自己人,在舒兼面前好評不斷,很多事也放心的交給了蕭瑾去做。
蕭瑾除了剛開始的一周手忙腳亂了幾日,后面尋到門道后處理的游刃有余,漸漸習慣了這樣充實忙碌的生活。但她總覺得自己隱約忘記了什么事。
直到一日下午,忽然有個主事來報,說是東宮派人來了。蕭瑾忙了一上午,腦子有些昏沉,一時沒想起來是什么事。將那位小黃門請進來一問,才知道是太子殿下問先生何時才能去授課。
蕭瑾才想起來自己還兼著太子伴讀的職。
因為自己年歲不及太子大,當初建元帝提起這件事時并未提出過高要求,就想著建元帝是有意想讓自己擔著與太子掛鉤的名號罷了,也就沒把自己當成是老師看。
更何況當今圣上如今風華正茂,正值壯年,蕭瑾出于各種考慮并未打算參與奪嫡之爭,為了避嫌,對于兩方的人有意回避。
二皇子府中才能過人的謀士眾多,不缺她這一個,見她幾次推諉后就不再打擾。
蕭瑾自然沒想到東宮竟然真的來人要她去授課,想了想,這種把玩笑當成正事,聰明人做不來的行為,的確也就只有那位太子殿下做的出來。
蕭瑾笑了笑應下了,同戶部尚書道明了原由,就跟著小黃門走了。
戶部尚書聽到她以伴讀身份去東宮,毫不意外,擺擺手放心讓她去了,絲毫不擔心她會投入太子一邊,倒是與她關系不錯的同僚一臉同情的目送著她,默默的在心中祝愿她平安歸來。
個中緣由蕭瑾自然知曉。
自太子落水失智后,建元帝擔憂不已,但凡有些才子名氣的幾乎都被他請去為太子授課。未見太子時大多數(shù)人都動了好好教學的念頭,畢竟教得好的話就可以擔當太子太傅,那就是未來的帝王師了,前途無量呀!
然而見過太子之后,幾乎全都連連嘆息,以才疏學淺為由,表示自己不堪重任,說什么也不肯再教了。也有心智堅定的,堅持了一段時間,到最后竟是被折磨的要放棄好不容易取得的功名告病還鄉(xiāng)。
原因無他,太子殿下不僅愚笨不堪,而且還頑劣至極,幾位年紀大的差點被他折騰的一把老骨頭險些散了。
建元帝引進人才不易,看太子這油鹽不進,毫無進取的情況,也是無可奈何,只好放棄,不再強求。這次遇到蕭瑾,完全是死馬當做活馬醫(yī)了,不報多大期望。
蕭瑾安之若素,她不求錢財也不求功名,只想做到一個能被人重視,說話有人會認真聽的位置,有朝一日能為她父母正名就算得償所愿了,畢竟人微言輕時,沒有人會替你說話。
她心中早就計劃好了,該講的她會好好講,若是這位太子殿下肯好好聽,相安無事也罷。若是太子殿下有意折騰,她也不是什么執(zhí)著較真的人,同前面幾任一樣,找個借口拒了就是。
蕭瑾此時并未發(fā)現(xiàn),潛移默化之下,她已經(jīng)無意識的在心里認為太子是個無能之人,完全就沒想過這位太子殿下能成為她助力的可能。
大慶殿離太子東宮并不遠,或許是建元帝有意自己的兒子多去內(nèi)閣學習特意這般設計的。
進入東宮后,一路上太子宮中侍奉的宮女內(nèi)侍們幾乎是毫不掩飾的看著蕭瑾,有幾個過分的還露出了幸災樂禍的表情。種種細節(jié),加深了蕭瑾對這位太子殿下處境復雜的印象。
被領到太子日常學習用的一個偏殿后,那宮人就退下了。
蕭瑾一抬頭,就看到太子殿下坐在書案旁,努力揚起身子沖她露齒一笑,語氣熱誠至極:“蕭小先生好呀!你終于來啦!快坐快坐!”
小小的書案幾乎無法承受身形高大的成年男子的傾軋,這幅模樣,一般人看來的確滑稽可笑。
蕭瑾聯(lián)想到了她還在和璧山上時,替一個師兄還人情,去山下一位地主家去教導他那位天生癡傻的六歲小兒時,那孩子也是這樣沖她笑著打招呼的。一時沒控制住,唇角揚了起來。
語氣也忍不住放緩,低頭行了個禮:“見過太子殿下?!?p> 然后不等他發(fā)話,就找了個蒲團,坐在了苻弘的對面,兩人之間的距離刨去書案,是個剛好能聽到對方說話,又無論怎樣都不會觸碰到對方的距離。
苻弘這張臉真的太好看了,蕭瑾需要離他遠點才能保證自己不受到影響。
苻弘把她拉到身邊的計劃了落了空,絲毫不介意她這種近乎于有意疏遠的行為,依然笑嘻嘻的,“那日見到先生,我就期待著能早點聽到先生的課。可是于唐說先生入職不久,正是繁忙的時候,于是才推遲到今天。”語氣中還帶了點委屈。
苻弘這張臉長得實在是太有殺傷力了,那雙眼帶著點憂傷盈盈的望向你時,沒幾個人會不動容的。蕭瑾要不是聽同僚說,這位太子整日不是想著打馬球,就是跑到校場上去騎馬,險些都要信了他的鬼話。
但是太子殿下地位尊貴,場面上的話還是要說的,于是感謝到:“那就多謝太子殿下體諒微臣了?!?p> 太子殿下一擺手,“沒什么,我一向都很體貼臣下的?!?p> 蕭瑾:“......”她調(diào)整了一下呼吸,開始例行慣事的問到:“殿下如今都學了哪些書呢?”
一問到這些,太子殿下瞬間蔫兒了,感覺十分無趣,隨后指了指身后的書架:“這些都學過了?!?p> 蕭瑾起身去書架上看了看,除了四書五經(jīng)之外,還有《資治通鑒》、《戰(zhàn)國策》、《史記》等等許多,驚訝的問到:“這些殿下都看過嗎?”
太子殿下單手托腮,目不轉睛的看著她,視線沒有離開過分毫,心想著小玉兒換了這身官服看著也十分好看,聽到蕭瑾的問話,理所當然的點點頭。
侍立一旁的小黃門沒忍住,嗤笑了一聲,蕭瑾自然注意到了,心中有了不好的猜測,太子殿下下一句話立刻驗證了她的猜測,“學過了,但是沒記住。”
蕭瑾嘴角扯了扯,拿出一本正準備按部就班的開始講課,被眼尖的太子殿下制止住了,“這些我都學過了,我不想再背了!”
蕭瑾聞言放下了手中的書本,回頭誠懇的問到:“那么殿下希望微臣教您什么呢?”
居夏而夏
苻弘:你猜我是不是在裝?(^_?)☆ 蕭瑾:你猜我知不知道你在裝?(`?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