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2019年12月13日

　　我總是在一遍又一遍的刷新對自己喜歡AJ的認(rèn)知，比如我今天脫口而出：“他要我怎么再喜歡上別人”。

　　我的舍友包包說她還舍不得跟男友分手就是她覺得自己拋出的每一個梗、新喜歡的每一個東西，只有她男友接得住。我喃喃道：“是呀，只有AJ?！?p>　　想起今年六月某天中午我在新校區(qū)開主席團例會，恰逢AJ來資料室打印東西。我盯著他進門，笑著用眼神跟他打招呼。

　　AJ愣了一下，竟然不好意思地微微點頭，然后忽地轉(zhuǎn)身面向書架假裝在這找什么書。

　　我在心里笑得合不攏嘴。

　　低頭看見手機上AJ發(fā)來消息說晚上他有個局，結(jié)束后約我圖書館后面的草坪見。心想：這個人真悶騷。

　　我們坐在草坪上，視兩旁的長椅于無物。心情很放松，聽著蟬鳴和吹來的湖風(fēng)，我能聞到AJ身上淡淡的酒氣。

　　AJ說他年輕的時候經(jīng)常來這片草坪上睡覺，書枕在腦袋下面，就會在夢里學(xué)會知識。

　　我思考了一會兒還是決定不告訴他，我通常只會把他的課本墊在屁股底下。

　　AJ問我：“你好像很喜歡上課？每周跑到新校區(qū)兩次上高等數(shù)學(xué)和概率統(tǒng)計?！?p>　　“是啊”，我點點頭，“以前大一的時候光玩去了，數(shù)學(xué)相當(dāng)于沒學(xué)?？晌沂菍W(xué)工程的，越到后來越覺得，我想去把那些浪費的好時光都補上。不光是為更好的學(xué)習(xí)?！?p>　　我把頭放在膝蓋上，抱膝看著他說：“你應(yīng)該能明白?！?p>　　 AJ在物理化學(xué)課上說過，這門課晦澀難懂，但也包羅萬象，普示樸實。我教給你們的不僅是那些知識，更多的是一種世界觀，一種方法論。

　　“我第一次從數(shù)學(xué)上理解時域上的方波是如何通過傅里葉變換到頻域上，什么叫‘追上響應(yīng)速度’時，感覺一扇新的門被打開了?！蔽医又f。

　　AJ聽后笑著點點我的鼻頭：“學(xué)術(shù)讓那些無趣的老師去講”。

　　他望著湖面，咬字很輕，溫柔得像晚風(fēng)：“不過你看，面前的明遠(yuǎn)湖、遠(yuǎn)處的不高山，世界上無任何一個整體不能稱之為系統(tǒng)，無任何一個變化不能稱之為過程?！?p>　　“這世界上能欣賞藝術(shù)的人很多很多，但能欣賞物理化學(xué)的人卻很少很少。你們，是未來的科學(xué)家和工程師們，你們就是那很少很少的一部分人?！?p>　　AJ說完又轉(zhuǎn)頭看向我：“我很佩服你，這學(xué)期這么忙，還給自己加課”，停了一會兒又說：“你擁有一個別人沒有的特質(zhì)，只要你認(rèn)定的事，會勇敢的做”。

　　我永遠(yuǎn)的記住了他那時說的每一個字和語氣，并以此為鞭策。

　　AJ的出現(xiàn)，讓我原本該最痛苦的日子，過的熠熠生輝、五光十色。

　　AJ說完又躺到地上，我也躺到地上，我們開始亂聊天。

　　從“十年前新校區(qū)周圍是大片大片的油菜花地，特別美”，到“那個時候大家質(zhì)樸到用‘大哥大’占座”，再到“為什么愛C大，因為這里的一切天馬行空，都有人欣賞”。

　　原以為多了解他一點就會不再喜歡，因為我已經(jīng)見到了他最光鮮亮麗的一面：溫柔聰明，年少有為，站在講臺上侃侃而談。

　　誰知我越了解他，就越喜歡他。而這種喜歡跟他的身份地位，所擁有的一切沒有一點點關(guān)系。

　　“你說人活著是為了什么？”沒來由的我問了這個曾想用來判斷“the Right one”的問題。

　　AJ一愣，坐起來想了想說：“每個階段的回答都不一樣，但活著就要瀟灑、愉快又積極?！?p>　　我喜歡物理，喜歡看那么復(fù)雜的系統(tǒng)、變量、不確定性，經(jīng)過嚴(yán)格的邏輯推導(dǎo)卻可以用最最優(yōu)美而簡潔的式子表達。所以我堅信萬事萬物都有其本質(zhì)的規(guī)律，簡單卻也最有力量。

　　如果不夠簡單，一定不夠本質(zhì)，這也是我生活的philosophy。

　　我讀了三年大學(xué)，見過很多很多男孩子，也逐漸沒有了什么期待。

　　直到遇見AJ，我明白了，原來是在這兒等著我。

　　在AJ眼里，生活就是一件很簡單的事情。他可以趕跑我的焦慮、不安和惶恐。讓我變成更好的人，更堅強、樂觀、坦率、從容，以及從他那里學(xué)來的一切。

　　AJ看我不說話，瞥了眼手機說：“有女生要送我回去，怎么辦？”

　　“哼?！蔽也焕硭?。

　　“生氣了？”我低頭裝可憐。

　　“被我拒絕了?！彼偷偷匦χf。

　　“那不生氣了，快樂！”我瞬間仰起頭沖他笑，露出整齊的八顆牙齒，末了又強調(diào)：“我先喜歡你的，我先排隊的”。

　　AJ被我逗笑了，斟酌字句對我說：“no，你不需要排隊的”。

　　又把頭湊到我面前輕聲說了句“謝謝你”。像是怕被周圍的一切聽了去。

　　長橋上五彩斑斕的燈光映在湖面上，和遠(yuǎn)處不高山的倒影交相輝映，波光粼粼。

　　此刻他就坐在我身旁。夏夜很炎熱，我很想念他。

　　我跟AJ講過這句話，在兩個月之前。AJ在新加坡出差，我奇怪他總是跟我講他在喝酒，所以問他：drunk是什么感覺。

　　AJ說：“就是容易犯錯誤的感覺”。我又接著問：“所以每次喝點酒才會來找我玩嘛”。

　　那時他說：“不全是，因為需要勇氣”、“It's complicated”。

　　彼時我還不理解“It's complicated”的真實含義，不理解他說要確定我什么。

　　只知道隔著屏幕，隔著3700多公里，在那一刻，我很想他。是那種頭抵在枕頭上默念“我好想你”的思念。

　　直到今天我還是不明白，不過那又有什么關(guān)系，我只想能在AJ的生命中留下陽光，陪他走過山高水長，一起生長。

　　只想問問AJ：“這一生在你的風(fēng)景里，我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