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里的黑色短矛斜著一指,西裝男向段木炆羽一個沖刺。
快,太快了!呂平方下意識向樓里側翻一下,躲到了柱子后。
段木炆羽跟著前沖,突然化作一陣風,被男子的短矛穿透,那短矛在空氣中一攪,她的身形卻出現(xiàn)在了男子腹部,軍刺橫叉猛刺,同樣只刺中一團風。
兩個身影一白一黑,如同兩個古怪的幽靈在定格式戰(zhàn)斗。長矛本要劈中段木炆羽的胸口,她卻主動挺身而上,堪堪將刺入胸口時卻轉換狀態(tài),換取近身攻擊的機會,而男子卻每每在她近身前的半個身位就消散去身影,穩(wěn)重犀利的進攻,顯得比段木炆羽更加致命。
看似勢均力敵,不過十幾秒,段木炆羽的換型稍慢,肋下就被短矛刺中,她的白色運動服上劃開一個切口,綠色的血液流淌在空中,再滴滴墜落。
男子短矛橫掃連刺,將段木炆羽逼退。她雙手持著匕首,冷淡的藍眸死死盯住男子。
呂平方忽然想到,原來看似無解的鬼怪身軀也有高下區(qū)別,段木炆羽危險了。
自己該怎么辦?
西裝男短矛豎起,換成了單手持立,他臉上露出了古怪笑容:“我們談談。”
“談什么?!倍文緸捎鹱ゾo調息。
男子的臉龐清瘦而剛毅,他看了看探出身子的呂平方,側頭問道:“這是誰?”
“我的族人?!倍文緸捎鹉抗饩?。
“看來你回到這個世界來,過得也不錯啊,”男子后撤三步,手中的黑色短矛消失了。
段木炆羽一言不發(fā),她仔細觀察著周圍,不放松警惕,持著匕首小步向前逼近:“你是怎么來的?”
“你有膽量沖進那個洞口,我們?yōu)槭裁床豢梢??”男子毫無畏懼的站在原地,空著手向前走了一步。呂平方原以為他是黑發(fā),此時在窗外的月光下,才發(fā)現(xiàn)他的頭發(fā)顏色是深邃的藍。
“你們?還有人也進來了?”
“對,圍捕欏虎的小隊都來了?!?p> “他們在哪?”
“回到這個世界,當然是去瀟灑了,如果不是怕你給我們惹出麻煩,我也不會在這等你?!蹦凶由扉_雙手,自信的笑道:“之前看你灰頭土臉的,現(xiàn)在一看還不錯嘛,女人還是要學會打扮。”
“既然回到這個世界,你還等我干什么?!倍文緸捎鹩滞巴贿M一步。
“自然是孤獨感,讓我來找同類了。”男子放下手臂:“你來到這里這么快就收了一個族人,想必也是如此吧?!?p> 呂平方看著男子的身影,在月光中一身黑色馬甲西褲燙線挺拔,兩只白袖上還系著紅絲帶,更顯輕松瀟灑,深邃的藍發(fā)藍眸,好似冰泉凍結的池水,忽然覺得他在發(fā)光。
這只男鬼好有型。
段木炆羽小臂緊張用力,片刻又松了下來。
她感到男子沒有了剛才的殺意,而自己也沒有戰(zhàn)勝他的實力。
“放了小欏?!?p> “如果你答應我的邀請,我就放了這只欏虎?!蹦凶语@得自信而大膽,他憑空取出一顆龍眼大的圓珠,漆黑黑的好像灌滿了墨汁。
呂平方貓在柱子后,突然感覺自己的右耳畔空空蕩蕩,有點難受。
欏虎在那里面?
男子把圓珠托在手心,眼神微瞇觀察著段木炆羽的反應。對呂平方,他只是掃了眼就不再關注,一個普通的人類,在他們的戰(zhàn)斗中毫無影響。
“你想做什么?”
“我想邀請你,做我們的伙伴,”男子面容誠摯,將珠子遞到了段木炆羽面前:“不管在宋王城我們金矛和段木兩個族群有過什么樣的糾葛,在這里,我們幾個,可以成為伙伴。”
段木炆羽微瞇起眼:“為什么?”
“和我們聯(lián)手,在這里可以活得更好?!?p> “我自己就可以活得很好,你們有想法,可以自己去實現(xiàn)?!?p> “只有和我們在一起,你才能按你的想法活得好?!?p> 呂平方眨眨眼,這功力。
“你想過沒有,如果我們被這個世界的人發(fā)現(xiàn)了,會面臨什么?”男子慢慢踱步走向窗戶,俯瞰著廣場的人潮嬉鬧,聲音卻是十分冷漠:“我們都曾生活在這世界上,對這個世界的黑暗,我太清楚了,一旦你被發(fā)現(xiàn),我們也離變成標本不遠了。”
“我會過自己的生活,不會被發(fā)現(xiàn)的?!?p> 呂平方聽了連連點頭,好,老大還是你有志向。
“那你如何解釋這個族人?”他終于把目光投向了呂平方,但語氣卻低沉下來:“回到這個世界的第二天,你就和你所謂的族人闖進這個大廈,還和隱世的修煉者起了沖突?!?p> 呂平方一愣:“你當時也在。”
他瞧著這個男子,忽然想起了停電那天,那只擋住電梯的手。
清瘦,有力。就是這個男人的手。
男子沒有理他,轉過頭對段木炆羽道:“雖然曾在這個世界里生活過,但我們對這里的隱藏力量一無所知,我看的出來,那個陳理陽是個修煉者?!?p> “那又怎么樣,他沒有發(fā)現(xiàn)我,畫的符也像涂鴉一樣可笑?!?p> “他能轉移你的分身咒,他能控制那只獸魂,他就有能破解我們的力量?!蹦凶悠沧煲恍Γ骸岸?,他應該只是個剛出山的新手。”
呂平方點點頭,記住了自己腰疼咒的名字。
“我金矛榮慶可以保證,在這個世界里我們結為伙伴,即便我們回到宋王城,也絕不毀諾,我們會幫助金矛和段木兩個族群解開仇怨?!蹦凶幼詧笮彰?,面色誠懇,站在段木炆羽面前一米外,毫不設防。
段木炆羽慢慢的向前走了一步,刀尖離金矛榮慶只有一臂之長:“金矛榮慶是吧,六年前你們金矛一族在馴馬谷截留河水的事,你還記得嗎?”
金矛榮慶點點頭:“兩家族群的駐地都毗鄰馴馬谷,截留河水的事常常發(fā)生?!?p> “不對,近幾年都沒有了吧?!倍文緸捎鹫Z氣平淡。
“沒錯,這幾年兩族的干戈少了很多?!苯鹈瑯s慶微笑著點點頭,腳下卻后移了半步。
“那是因為,六年前開始,每次兩族打起來,段木族被捉住的男人都會被砍斷雙腿。”段木炆羽聲音冰冷。
“那是族長金矛火威的招法,”金矛榮慶身子微微搖動:“那時,段木族還把金矛族被捉住的戰(zhàn)士斫斷四肢,最后,還是馬天王給兩族之間進行了調解?!苯鹈瑯s慶似乎回憶起一段難堪的記憶。
“在段木一族老少面前,行刑一樣,砍掉他們雙腿的,是你們斬馬刀隊的人!你,就是其中一個吧!”段木炆羽的眼睛圓睜,靛藍色的眼眸隱隱淚花。
“那是在宋王城的世界,你要拋開它來思考。”金矛榮慶還想勸解。
段木炆羽抬起頭:“那就,讓這個世界的人捉住我吧?!?p> 刀尖猛刺,金矛榮慶猛一消失,手中的珠子被打掉。
段木炆羽一把抓住,向后拋出去:“把它放出來!”
珠子啪一聲打在了呂平方胸口上,他趕緊兩手攥緊捂住,大聲喊道:“怎么放!”
段木炆羽和金矛榮慶又拍上了黑白幻燈片,沒人理他。
呂平方看著兩人在空中閃來閃去的身影,心里焦急萬分,段木炆羽你網購非法管制品,怎么不給自己添一把,好歹現(xiàn)在自己還能湊個數啊。
黑色短矛凌空劈下,在地面留下一道火花四射的刻痕。
呂平方兩手合十,本能的搖搖搖。
右耳傳來一種焦躁的風。
有戲!接著搖!
金矛榮慶原本并不在意這邊的呂平方,但看到他把珠子晃到了變成藍紫色,臉色微微一變,閃身撇開段木炆羽,短矛就要刺向呂平方的手。
啪,珠子落在地上。
一陣黑煙向四周爆開。
呂平方被擠在一堆長的嚇人的黑色粗毛里,好像自己被裹到了肉堆中,四周都是暖烘烘的熱量和腥臭味。
段木炆羽轉過頭,走廊里一堆巨大的欏虎屁股枕著腦袋的疊了一地,擠滿了走廊,呂平方的頭從黑色的長毛中露出來,離天花板不到半米了。
戰(zhàn)斗迎來了變局!
一只只欏虎巨獸即將加入戰(zhàn)場!
呂平方艱難的從長毛堆里扒拉了出來,跳到了欏虎后,心里極度激動。
下一秒,眼前就該是血肉橫飛,型男飲恨當場。
段木炆羽持刀防御,怔一下后突身而刺。
龐大的欏虎散發(fā)出陣陣威壓,躲在他們身后的呂平方手撫胸口,再一瞅,原來自己家的欏虎還是體型最小號的,不到最大那只身長的一半,尾巴還比人家的長一大截,蹲在地上沒起來呢。
砰。一只欏虎肉乎乎的大屁股把呂平方彈到了墻上。
六七只巨大的身影一聲吼都沒有,反方向逃竄,轟的一聲撞碎了15樓的公司大門,像推土機一樣沖了進去。
哼哧哼哧,哼哧哼哧。
呂平方眼前一花,金矛榮慶提著短矛迅速撲了上去。
他一腳踏住一只撲向窗邊的欏虎腦袋,飛身又沖向另一只,甩手飛出一片銀色石子灑向了整片大廳。
“走!”段木炆羽沖過來,使勁拍拍自家欏虎的臉。
小鑼低吼一聲,化作一陣暖風竄上了呂平方肩頭。
抓住這短暫機會,兩人趕緊沖了下去。
樓梯里傳來巨大的震動感,像是好幾架挖掘機開進了樓里,卻沒有一點聲響。
呂平方一步跨幾個臺階,跟著段木炆羽飛速狂跳。膝蓋和腳底板發(fā)出超負荷的警告,幫助他越跑越快。
9樓一晃而過。
他瞄了眼8樓,只聽到一聲“嗒”,人便已經翻過了樓梯。
不能把救命的機會搭在沒搞清的東西上。
“什么人!”一道手電光從下面照了上來。
3樓的走廊邊,一對男女一臉果然如此的探出頭,向上舉著手機電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