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凄厲的慘叫聲,從西邊的房間傳出來。
緊接著,西邊房間變得燈火通明,宮女們來回跑動的聲音,以及女子哭喊的聲音,亂作一團(tuán)。
賽兒猛的起身,出聲喚留香過來,“留香,外面出了什么事?怎么會如此吵鬧?”
留香睡得迷迷糊糊,打著哈欠起來開門看個究竟,一開門,正對面忙忙碌碌的宮女正在進(jìn)出端水。
“小姐,可能是孫貴人哪里出事了?!绷粝闼查g清醒過來,臉上帶著驚訝,回頭說道。
“什么?婉妹妹那里出事了?”賽兒合衣走過來,不等留香給她披上衣服,就往對面走去。
屋內(nèi)大盆大盆的水在不斷地替換,濕手帕在孫婉清的臉上擦拭,房內(nèi)女子躺在床上,不停地用手撓抓自己的臉,嘴里痛的呼出聲。
“這樣怎么能行?大夫呢?快去找大夫?。 辟悆航辜钡貙硗膶m女斥道。
“回貴人,沒有皇上口諭,我等奴婢是無法隨時傳宮內(nèi)太醫(yī)過來的?!蓖袂迳磉呍趲兔Σ潦玫膶m女道。
漫漫長夜,要等到天亮還早,少不得延誤了病情。
賽兒坐立不安,看躺在床上的女子掙扎著痛苦嘶號,臉上像是被蟲子咬的一樣,起滿了大紅大紅的疙瘩。
賽兒咬著嘴唇,皺起眉頭,心里猶豫不決,走到婉清床邊,接過濕手帕為她擦拭。
一盆盆地水擦拭在身上,婉清方才清醒一點,吃力地握住賽兒的手,強扯著嘴角笑道:“姐姐,妹妹無緣這地方,日后還望姐姐在妹妹墓前多放些牡丹,妹妹喜歡的緊……”
賽兒一驚,嗔道:“婉妹妹胡說八道些什么,說什么墓不墓的,你若是喜歡,明日我給你種滿了院子?!?p> 賽兒拿著帕子,又擦拭了一遍婉清想要化膿的臉,“婉妹妹可好些了?”
一陣心火上來,婉清臉上更是火辣辣的疼,又嚎叫起來,“姐姐,來生我們再做姐妹。”
賽兒心怕不已,拉起婉清,把她從床上抱起,有些吃力:“既然我們不能傳太醫(yī)過來,那我抱著你走去太醫(yī)那里總可以的。”
婉清像是奄奄一息了般,有氣無力地道:“姐姐,苦了你了,沒想到我們并無血親關(guān)系,你卻甘愿為我試探龍威,太不顧性命……婉清……婉清幾世才能修來的服氣……姐姐,妹妹愿下輩子先一步出現(xiàn),把所有好的,都留給姐姐?!?p> 賽兒抱著婉清,腳下的步子卻并沒有放慢:“你沒事的,會好起來的。我會快點把你送到太醫(yī)院,請他們?yōu)槟阍\治,你會沒事的,沒事的?!?p> 林哥不動聲色離開她,爹爹也不在她身邊,現(xiàn)在剛認(rèn)的妹妹也要離開她,她不想再一個人了。
腳下步子又快了些,留香拿著衣服跟在后面,生怕她家小姐出什么事情。
婉清躺在賽兒懷里安靜了下來。
安靜地只剩下賽兒粗重的喘息聲,“婉妹妹?”
懷里的人沒有回答。
賽兒手越發(fā)顫抖,她不敢看也不敢去探婉清的鼻息,空蕩的皇宮泛著一絲絕望。
不知是腳走的快了些還是賽兒沒看清地上的石子,腳崴了一下,跌坐半躺在地上,卻沒有松開懷里抱著的人,自己被壓在身下還半摟著婉清。
“小姐,小姐,你沒事吧?”留香忙上前幾步,心疼地接過婉清,想要扶自家小姐卻抽不出多余的手,剛好探到她的鼻息,呼吸微弱些,卻讓人放心地是她還活著。
“小姐,婉貴人還活著,吉人自有天相,會沒事的?!绷粝泱@喜地安慰賽兒道。
“活著就好,快,快扶我起來,得快些走過去,婉妹妹就有救了?!辟悆簰暝鹕恚上_有些痛,還是崴了一下。
“那二人是宮女?哪個宮的?”身著黃衣的男子出聲詢問道,眼睛依舊看著遠(yuǎn)處。
王忠定睛細(xì)看了下,很快低頭恭敬地回道:“回皇上,前面那二位是剛進(jìn)宮不久的秀女,依奴才看,那個……腳崴了的是唐貴人,那個昏迷不醒的是孫貴人,而那站著扶人的,應(yīng)該是她們二人中的丫鬟?!?p> 聽到這話,身著黃袍的人看著前方發(fā)生的事情,招手喚王忠上前一步:“王忠傳朕口諭,讓太醫(yī)院的人都給朕連夜待命,好好醫(yī)治這兩個人,若是沒有醫(yī)治好,都給朕免職回鄉(xiāng)。”
“是?!蓖踔已凵袼朴猩钜獾乜粗贿h(yuǎn)處的兩人,不動聲色地快速離去。
黃衣男子朝三人走去,行至賽兒面前,一把橫抱起,“別問,到了太醫(yī)院再說。”
賽兒痛的額頭布了層細(xì)細(xì)密密地汗珠,留香抱著孫婉清跟在身后也往太醫(yī)院走去。
那夜所幸走運的緊,偶遇那么一位人上皇,在他的幫助下,太醫(yī)院盡心盡力治療,孫婉清的臉沒有因此花掉,唐賽兒的腳也恢復(fù)如初,二人順利過了選秀女,而過了的僅有四人,那二人均被封為才人。
她還記得那夜有個男人說荷花很香,“出淤泥而不染”和她很配。
永樂二年,朱棣在位一年有余,為辭舊歲迎新春,趕在年前進(jìn)行了一次大規(guī)模的“清污垢?!背⒅?,不少朝臣不敢言語,唯有忠于建文帝的那些個文臣武將還不知其威。
“邊疆告急,需指揮精良之人,方可揮舞沙場,各位可有賢者推薦?若無,那朕便推舉一能人,能者多勞,齊大人如何?”
“皇上!萬萬不可!齊大人善于謀略卻從未到過邊疆,地形不熟又怎么能去沙場點兵?”黃子澄突然跪在地上悲憤出聲。
“黃大人難到還有更好的人選不成?”
朱棣起身踱步走下臺階,至黃子澄面前:“難道說黃大人更適合指揮一職?也是,二位大人文韜武略,是不可多得的人才,不然……朕再下一道圣旨。王忠擬旨,即日起,封黃子澄為大將軍,齊大人為副指揮,輔佐黃大人。那么今日就舉家遷往邊疆吧,不得延誤?!?p> 黃子澄一聽,臉上嚇出慌亂之色,他又怎么會聽不懂,在地上咚咚地磕頭,“皇上啊,臣愿一人前往,還望皇上開恩!”
齊泰不動聲色,只是跪下謝恩:“臣,多謝皇上?!?p> 朱棣滿意地上臉灰如土色的二人:“兩位愛卿快快請起,整理行李吧,即是出城,切莫耽誤了時辰。萬一出不去,豈不成了抗旨不尊?!?p> 黃子澄瞪大眼睛,一家老小上上下下幾十口人,這分明是要他全家的性命啊,也不在多說什么,磕頭謝恩。
朱棣揮手,錦衣衛(wèi)總管紀(jì)綱上前:“由紀(jì)大人為二位送行,一定要送到出去?!?p> “臣,遵旨?!奔o(jì)綱說完,對著齊泰和黃子澄做請的手勢,三人正欲出門。
另外幾個曾輔佐的大臣,也跟著跪在地上:“皇上,請開恩?。』噬祥_恩??!”
其中一個道:“皇上,齊大人與黃大人雖為建文帝管理朝政,但是對大明朝是忠心的啊,若是征戰(zhàn)沙場,如此一來,朝中又少了重臣??!”
“皇上三思?。豢蔁o忠臣,還請皇上開恩,追回剛才的旨意?!绷硪粋€也接著說道,隨后又出來幾人跟著跪下磕頭。
朱棣轉(zhuǎn)身,怒斥幾人道:“好一個國不可無忠臣!幾位大人的意思是朕眼瞎了嗎?是朕做錯了嗎?敢問幾位大人,朕怎么做才是對的呢?”
地上幾人忙道:“皇上息怒,懇請皇上開恩啊,臣愛國之心可以明鑒!”
朱棣見計謀得逞,裝怒道:“不如幾位也一同去吧,這樣更為朕乃至大明言表真心,幾位大人覺得呢?紀(jì)綱,送幾位大臣一起吧?!?p> 紀(jì)綱對地上磕頭的幾人扯出一絲冷笑,做請的姿勢:“幾位大人,一起吧?這天可不早了,城門還有幾個時辰就關(guān)了。若出不去,可是是抗旨?xì)㈩^的大罪啊!”
這一幕讓黃子澄和齊泰看在眼里,只聽紀(jì)綱小聲道:“皇上打得一手好牌,也虧了二位大人,不然怎么揪出你們這些老忠臣呢?”
雖然心痛,卻也被幾個大臣?xì)獾念澏?,何苦為了他們二人,搭上整個家人的性命?只怪明君守不住朝堂,身邊人做了刀下鬼。
事情辦完了,朱棣一句退朝便拂袖而去。而這一次,則是恨恨地清除了一些舊臣。
第二天,外面?zhèn)鱽硐ⅲ札R泰和黃子澄為首的幾個前朝元老,全家上下無一幸免,上吊而亡。
后宮花園里,王忠正向呂太后匯報朱棣今日做的事情,待匯報完,呂太后也沒有多做任何建議。
許久之后,呂太后放下手中的茶杯,道:“把近日選秀女的名單給哀家,哀家看看。”
一宮女端著名單,雙手舉過頭頂,王忠接過再彎腰雙手呈給呂太后。花名冊上面,只有四位女子的名字。
“怎么這么少?全天下的女子數(shù)不勝數(shù),怎么才選了寥寥幾個?哀家真不知道你們是怎么選的。你看看皇宮現(xiàn)在都成了什么樣子?皇上怎么就看不明白呢?”
王忠嚇得趕忙接過花名冊,安慰道:“太后說的是,可是這是紀(jì)大人一手操辦的?;噬咸幚碚?wù),還要排除異己,無心挑選妃嬪,不過倒是有兩個姑娘倒是皇上自己選的,名字就在這花名冊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