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執(zhí)驚醒，感覺到了雙頰的濕潤，他伸手一抹，才發(fā)現(xiàn)是自己的淚珠。
這個夢，很真實。
虎妞，虎崽兒。
一個是他，那另一個，便是姑姑了吧！
可一介嬰孩，為何會保留下那種深刻的記憶？是對往日的再現(xiàn)嗎？
他口干舌渴地走下床，倒上一杯茶水飲盡，思維卻還停留在那最后的那張面容上。
“姑……姑”
他雙眼泛著淚光，輕喚出聲，那從嬰孩時便埋下的情感，一下從心底復(fù)舒了過來。
此時已是黃昏，他輕緩了下情緒，這才邁步出了門。
剛出了小院，卻看到了一臉急色的杏兒，正慌忙地跑向他。
杏兒還未跑近，便帶著哭音呼喝著：
“老爺，不好了，你快去救救夫人吧！”
劉執(zhí)聽她這么一說，百般猜想浮上心頭，急聲追問道：
“發(fā)生何事了？”
……
前院，正堂。
余婆婆正一臉慍怒地坐在上首，劉三一臉難色地陪坐在一旁。
左側(cè)的次位，綺玉滿面不安地坐著，額頭都有冷汗冒了出來。
更奇異的，是堂下正中，秦美娘正跪立在此。
就連黃忠和典韋，也小心地陪坐在下首。
劉執(zhí)進(jìn)門，首先注意到的便是他二人。
“主家”
二人躬身行禮，面色有些苦澀。
再看正堂上正發(fā)生的一幕，劉執(zhí)一頭霧水。
“余婆婆，這是何故??？”
他走到秦美娘身側(cè)，皺眉問著余氏。
余婆婆掃了他一眼，卻不答話，而是對著劉三道：
“管家，既然人都到齊了，那便開始吧！”
劉三只得低頭應(yīng)是，還隱晦地給了劉執(zhí)一個眼神：出大事了，小心應(yīng)對。
這個眼神，讓劉執(zhí)心間都是一陣打鼓，環(huán)視了眾人一眼，還是看不出個所以然。
“請老太爺”
劉三呼了一聲，便躬身朝著門口。
余婆婆也站起身，朝門口躬身。
爺爺？
劉執(zhí)也急忙躬身，所有人也是如此。
到底出了何事？為何到了請出爺爺靈位的地步？
黃元輕抱著劉泰的靈牌，步履輕緩地走進(jìn)正堂，躬著身子置放在了最上首。
待靈牌放置好，余婆婆才直起身，掃了所有人一眼，朗聲道：
“北地劉氏，乃是勛貴之家，當(dāng)今家主鄴國公劉康，乃是朝廷征北大將軍，執(zhí)掌北地四十萬黑羽軍?！?p> 說完，她又朝著劉泰的靈位一拜，又道：
“長卿的爺爺劉泰，當(dāng)今鄴國公的親兄，雖辭官歸隱于此，可也曾是上一任征北大將軍，執(zhí)掌過四十萬黑甲軍。”
“劉氏敗落過，卻于寒刃中復(fù)起，這才有了今日的榮光，家風(fēng)門楣，更是不可或忘?！?p> “而今，劉氏人丁稀薄，主脈一支，更是只剩下長卿一根獨苗，寥落至此，讓我等劉氏之人，倍感心憂?！?p> 余婆婆說完，神情卻完全冷了下來，盯著劉執(zhí)不再說話。
“余婆婆，這又是何故??？”
劉執(zhí)被她盯得一陣不自在，無奈出聲問道。
“長卿雖已立業(yè)，持家一道，卻是不足，因而老奴僭越，請出你爺爺靈位，請劉氏家法?！?p> 余婆婆朝他一躬身，說出的話語卻讓劉執(zhí)更加茫然了。
劉氏家法？何至于此？
這時，余婆婆目光卻是盯上了跪在地上的秦美娘，冷聲喝道：
“秦氏，你可知罪？”
秦美娘委屈地抬起頭，抿嘴不答。
劉執(zhí)看得一臉心疼，剛想把她扶起，余婆婆卻冷聲警告道：
“少爺，劉氏家法，不可忤逆?！?p> 劉執(zhí)手一僵，面色也有些不太好看起來。
“余婆婆，美娘犯了何事，我這作夫君的，總該知道吧！”
“少爺不知，那便坐下，待老奴問來可好？”
劉執(zhí)給了一個秦美娘安心的眼神，這才隨意坐在一旁。
“秦氏，你可守得大婦戒條？”
秦美娘點頭，
“首戒為何？”
“勿有善妒之心，竭心盡力為夫家開枝散葉?！?p> “你可守得？”
秦美娘肯定地點頭，
余婆婆走上前來，目光炯炯地盯著她，又問道：
“而今劉府，枝葉可曾繁茂？”
秦美娘低下頭去，
“誰之過也？”
秦美娘不吱聲，劉執(zhí)卻是在一旁回道：
“我之過也”
“少爺，我知你與秦氏感情深篤，不然也不會寵溺她至此，可劉氏家法，不容忤逆?！?p> 余婆婆轉(zhuǎn)頭看著劉執(zhí)，強(qiáng)硬發(fā)聲。
“長卿說的是事實，美娘一直想要孩子，是我一直不愿之故。”
劉執(zhí)聽她這般說話也不惱，而是輕笑著回應(yīng)。
“少爺不愿？為何？”
余婆婆神情一下變了，皺眉追問出聲。
“長卿是覺得，如今在外并未歸家，連祖宗宗祠都未曾拜祭過，想著等空閑下來，回返北地祭拜雙親，再誕下麟兒以承血脈?！?p> 余婆婆聽他這么解釋，神情這才舒散開來，沉吟問道：
“老奴請問少爺，若是大婦善妒，你該當(dāng)何為？”
劉執(zhí)搖頭，篤定道：
“美娘心善，賢惠可依。”
余婆婆搖頭冷笑，道：
“賢惠可依？那是老奴冤枉了她咯”
劉執(zhí)看她這般反應(yīng)，猜測起秦美娘到底犯下了何錯。
余婆婆重新回頭，俯視著秦美娘問道：
“秦氏，綺氏入門，有多久了？”
“已近半年”
秦美娘回想了一下，這才出聲回到。
劉執(zhí)卻是看向了綺玉，竟是與她有關(guān)？
“綺氏，劉府之內(nèi)，是何名分？”
余婆婆這話一問，所有人都啞然了，就連劉執(zhí)，也無法回答這個問題。
見眾人如此，余婆婆走到綺玉身前，問道：
“綺氏，你有何話說？”
綺玉心下本就不安，聞言急忙便要站起，卻被余婆婆扶住，寬慰道：
“不必害怕，坐下說?！?p> 綺玉無奈，歉疚地看了劉執(zhí)和秦美娘一眼后才道：
“婆婆，此事真的不關(guān)老爺和夫人的事?！?p> “哼，什么夫人，我劉氏還沒認(rèn)呢！”
她這話一出，所有人都一下大驚起來，這是劉氏的態(tài)度？還是她個人的態(tài)度？
秦美娘在她話語落下那一刻，便差點癱倒在地，還是劉執(zhí)眼疾手快，扶住了她。
“余婆婆，你這是何意？”
劉執(zhí)的聲音已經(jīng)冷了下來，敬重，可并不意味著可以放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