鴻鐘吐響,霧隱朝鳴。
清晨刻出,整個皇寺有條不紊的開始著大典前的最后準備。
從山腰處一直延伸,每隔一丈就會有僧人手持新制經幡,誦讀經文??彰鞔髱熂皟仁业茏映\,皇帝走在最前,身后三位皇子身披禪掛,一步一階的走向山頂祭臺。
因太后年紀已高,動不得許多的路,所以便留在了寺中。嬪妃中并無可以于皇帝一同祈福者,所以貴妃倒是很高興的陪侍在太后身邊,起碼陛下身邊沒得其他狐媚子,就憑莊妃那個出身手段,也配同她爭皇后之位,簡直做夢。
祭臺處,禮司的人已經再三檢查過了,高榕木做的香案,案上設焚爐一盆,花葉一枝,上面刻著祝禱經文,四周掛滿了祈福東朝綿長安平的大旗。明督府與司察監(jiān)各自分配在祭臺左右,身穿褐色帶衣,頭戴黑金玉冠,個個神情嚴肅。
這段路足足走了小半個時辰,皇帝先于臺前凈手,接著從空明手里的托盤中捻起香柱,在爐中燃起來后,朝著莽莽蒼天,聲沉重息,然后跪在蒲團上,默默祝禱。
淮王,瑞王和祁王也同樣動作,三人跪成一排,皆肅穆低頭,斂容不語。
天家立天地之間,所求之愿最要緊的就是心誠,所以這樣的形式要持續(xù)三天方可結束,足以向上蒼表示了最大的愿景。
不知何時開始,山頂的風越來越大,陽光也不甚熱烈,遠遠的甚至看到烏云從東邊飄來,伴有偶爾的轟鳴?;实厶ь^看了一眼,手中的香似乎已經熄滅了大半,他看向身后皇子們的香柱,也出現同樣的情況?;实勰樕⑽⒂行┠?,天公是要不作美了?
不止皇帝,其他人看到此樣情形,都有些不知所措,內侍還將雨傘拿了出來,隨時預備著。
空明暗暗著急,他之前可是看過天象,這幾日都是晴好,所以才提議讓皇帝舉行祈福,若是真下起雨來,他的腦袋可就在肩膀上呆不了多久了!
皇帝依舊握著香柱,他從來就不相信天地神明,此生唯有一次破例,他在佛堂面前跪了三天三夜,到最后也沒有奇跡發(fā)生,果然哪有什么蒼天保佑,該發(fā)生的事情,又豈是人力可以阻攔的。
大約老天只是想嚇唬人,沒一會風就停了,烏云也漸漸散開,空明心呼好險,臉上的表情又驚又喜,嘴上說道:“陛下實乃真龍?zhí)熳?,心中虔誠連佛祖都聽見了,我東朝一定國運昌盛,陛下萬歲永享!”
皇帝笑了笑,將剩下的香柱插進爐中,雖然他不信,但是皇帝的身份使他必須要相信,身上背著天下蒼生的命運,做起事來也就不由著自己。祈福結束,未來是何走向,那就要看接下來的所有決定了。
焚香以后,皇帝還需在祭臺周圍,親自撒上一圈剛剛燒完的香灰,以示澤被萬物之意。
“陛下,請為黎明百姓誠心祈求。”空明捧著木盂,正要交給皇帝。
不料皇帝擺了擺手,看向還在一邊候著的三個皇子,眼中慈愛之情更甚,他對著瑞王招手,和藹道:“奕銘,來,過來?!?p> 瑞王不想父皇喚他,呆呆的愣了一下,還是淮王輕輕了推了他一把,才如初夢醒,連忙上前:“兒臣在?!?p> “朕有些疲倦,這傾灑香灰一事,就由你代勞吧?!被实塾H切的笑道。
平地波瀾突乍起,祭臺上的人俱是一驚,淮王低著頭看不起神情,祁王臉上一如既往的沒什么變化,至于其他人,不想此時會有這么大動作,一瞬間心思變化萬千。
瑞王猛地抬頭,滿臉的不可置信,緩了緩,然后伏地道:“是!兒臣定會好好為天下百姓祝禱。”
皇帝滿意的點點頭,環(huán)顧四周,每個人都很平靜,心里的想法,又有誰知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