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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道莫成仙

第八十九章 勢不兩立

得道莫成仙 扶桑若木丫 2241 2020-04-10 12:39:00

  白刑止無法接受這個理由。

  他自己就是武將,對殺戮從不陌生,可每次殺人必事出有因,從不濫殺無辜。

  而他認識的程清淺,也絕不是這種人!

  白刑止大吼:“這不是真話!你不是玄圃最溫柔、最知禮的人嗎?你不是八荒最仁慈、最受人敬仰的人嗎?我不信,你是不是有什么苦衷?”

  程清淺終于直視他,聲音浸透了夜風(fēng)的涼意,不再溫柔如故:“沒有,就是我干的!我沒有苦衷!”

  白刑止咬著唇角,整個人如同置身冰天雪地。

  腳邊的湖水被風(fēng)吹起漣漪,連帶湖水中浸泡著的尸骸也跟著動了動。

  白刑止下意識望過去,忽覺那尸骸的樣子十分眼熟。

  近千年來,八荒經(jīng)常會出現(xiàn)一些怪異的尸骸,皮開肉綻、血肉發(fā)黑,死狀極慘。從前數(shù)量不多,這幾百年來,越是數(shù)量劇增。

  青吾長老追尋許久,總算有些了眉目。他告訴白刑止,那些尸骸乍一看像是被兵器所傷,可實際上卻是死于一種罕見的病毒。

  那病毒能快速吞食人的皮肉骨骼和內(nèi)臟,機具破壞力,卻不知從何而來,為何人所散布?

  想不到,一切的始作俑者,居然是程清淺。

  白刑止眼紅如血:“之前八荒出現(xiàn)的那些尸骸,都是你干的?”

  程清淺并未否認。

  “你為何要散布病毒?”

  程清淺垂著眼睛,恍若未聞。

  病毒?

  瘟疫?

  白刑止心念一轉(zhuǎn):“這肆虐八荒的瘟疫,與你有沒有關(guān)系?”

  程清淺依舊沉默。

  白刑止怒極,揪著她的胳膊,騰到半空中:“你不對我說,我便帶你去見師傅,去見你姐姐,看你到了她們面前,是否還能默不作聲?!?p>  程清淺慌了:“你放手!她們不會信你的!別忘了,我名聲好得很,你卻是臭名昭著,大家只會以為你在詆毀我?!?p>  白刑止頭也不回,扯著她往前飛。

  程清淺情急之下,掌中騰起白色的靈力,擊向白刑止的后心:“我不會跟你走,要么你放開我,要么,你現(xiàn)在就殺了我!”

  白刑止頭腦一片空白,背部劇痛,轉(zhuǎn)身祭出噬魂刃,猛地刺向程清淺的左胸。

  她的修為高于他!明明可以輕松躲開的。

  他以為她會躲!

  可她卻沒有。

  噬魂刃無聲地貫穿她的前胸,瞬間沒入之時,白刑止下意識地歪了歪手。噬魂刃從后肩貫穿而出,噴出一片殷紅的血霧。

  程清淺的口中滲出大量鮮血,表情卻并不痛苦,反而略帶欣慰。

  看著那道纖細、素白的身影沾染了鮮血,緩緩自半空中跌落,摔在離耳湖邊的草叢中。白刑止的耳邊似有雷聲轟鳴,頭腦中仿佛有千萬只大蜂進進出出,周身的血液幾近凝結(jié),全然不知自己剛才到底做了什么。

  后來的他無數(shù)次回想起當(dāng)時的景象,年少沖動,行事莽撞,盛怒之下便意氣用事,拼盡全力想要殺死她。

  可那一刀刺出之后,他便后悔了!

  事情有太多可疑之處,他應(yīng)該繼續(xù)追問清楚的。

  然而,當(dāng)那一刀貫穿她身體的同時,仿佛也在兩人之間劃出一條寬闊的銀河,他再也沒有詢問的資格。

  陸輕染曾說,他親眼看到了程清淺的殺戮。

  可他也說不清楚,他親眼看到的殺戮,是不是還隱著什么未解的真相。

  及至后來,八荒又傳來程清淺歸順荀讖,將孟極一族滅族的消息。

  白刑止便想,殺就是殺,錯就是錯,做了就是做了。

  真相如何,又有什么分別?

  程清淺被逼自盡后,他打從心里不肯相信。她可是惡人??!動輒滅族的惡人!就算是被逼無奈,也可以用那駭人的病毒對付荀讖,她怎么會自盡呢?

  陡然想起攢魂骨!

  連夜趕往玄圃,果然看到當(dāng)初程清淺封印攢魂骨的地方已經(jīng)空無一物。

  白刑止大怒。說什么自盡,不過是障眼法,程清淺定是借助這攢魂骨金蟬脫殼了。

  旁人不知曉,他卻很熟悉攢魂骨的氣息。

  此后幾千年,他四處尋找攢魂骨的下落,誓要親手抓住程清淺。

  可偏偏他走遍八荒,都沒有半點程清淺的消息。

  有一次,他夜入青羌野打探消息,躲避之間誤入了一間屋子。本打算稍待片刻便離去,可虛無境中的小蟲卻躁動起來。

  那小蟲只有在聞到蕙草花粉時才會如此急切,可青羌野并不適合蕙草生長。

  他心念一動,向內(nèi)室走去,只見空無一人的房間內(nèi)擺放著一些物品,眼熟至極。

  白刑止早就聽說過,程清淺自盡后,她的法器便自封了。

  尤其是這架錦瑟,乃師傅所贈,不僅無人能彈動,便是旁人想要靠近都不能。

  果然,他一靠近,那錦瑟便發(fā)出微微的光芒,連帶著將桌案上的一應(yīng)物事都籠罩在內(nèi)。

  那枚被他偷偷撒了蕙草花粉的玉釵正在其中。

  白刑止鬼使神差,伸手想去摸摸那玉釵。本以為會被錦瑟的光芒攔住,卻沒想到當(dāng)他手指接近光芒時,那道光芒卻忽然消失了。

  他將那玉釵握在手中,冰涼滑潤的觸感自掌心一路傳到心里,激起經(jīng)久未動的塵埃。

  再看旁邊的十三環(huán)蹀躞,上面懸掛的諸多物事,竟都是當(dāng)年他掛在她房門上的。

  程清淺不是對他送的東西置之不理嗎?她是何時把它們帶在身邊的?

  她怎么還有臉帶著他送的東西?

  衣袖一掃,桌案上的一切便都進入了虛無境。

  錦瑟是師傅的,蹀躞上的東西是他送的,他自不會將這些東西留在荀讖的地盤。

  翌日,他將錦瑟送回玄圃,可師傅不愿相見,還道錦瑟與他有緣,便送與了他。

  ……

  錦瑟在程未晞的撥動下,發(fā)出空靈的聲響。

  白刑止自認早就看清了程清淺的真面目,不會被流言所紛擾。

  可當(dāng)年在離耳湖畔,她為何不躲不閃?

  這幾日,又為何艱難地操縱靈力,屢次救他?

  錦瑟有靈,不肯讓別人觸碰,為何偏偏對他臣服?

  還有,與錦瑟同樣品級的載亡冊,如今又在哪里?程未晞的命格是否為程清淺所改?

  琴音止了,思緒便也止了。

  眼睛微微閉了片刻,再睜開,所有的狐疑、糾結(jié)、煩亂都盡數(shù)化去。

  他又是冷靜、理性、對敵人從不留情的帝君。

  程未晞吁出一口氣,伸手撫了撫眉心,心中怔然。

  她沒有程玄那一世的記憶,便是看到這些遺物,彈奏這架錦瑟,也不能對程清淺產(chǎn)生半分熟悉感。

  與其在這里琢磨程清淺,還不如早些去練習(xí)躲避!

  程未晞走到白刑止旁邊,看著那打碎的玉釵,忍不住問了句:“你和程清淺……”

  白刑止望向她,冰冷的眼眸中平靜至極,輕抿的嘴唇吐出四個字:“勢不兩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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