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寒有那么一瞬間，想過殺人滅口。
在搏殺中的高寒，是絕對利己的高寒。
在那種狀態(tài)下，高寒的心像是冰晶一樣晶瑩剔透，巨細無遺的映照著外界環(huán)境——然而這也意味著，他的心在那種狀態(tài)下，就像是冰晶一般冰冷無情。
只是高寒?dāng)[脫殺戮狀態(tài)之后，念頭稍微一轉(zhuǎn)，就發(fā)現(xiàn)這想法的荒謬之處。
自己殺了四個人才把這位新鮮出爐的女朋友救下來，如果再親自動手殺人滅口，那還不如干脆看著她被人綁架走算了——至少這樣做自己還不用跟人拼命，也不用殺人了。
要是自己把好不容易救下來的女朋友殺了滅口，那不是就像某國警察為了避免他人自殺，于是主動開槍將其擊斃，阻止其自殺行為一樣奇葩？
?。ú灰詾檫@是笑話，這是真實發(fā)生的案例。只能說世界之大，沙雕之多，遠遠超出一般人的想像力。）
高寒低頭看去，張玉鷗就在腳邊不遠，橫躺在挾持她男子的尸體上。
她眼睛緊緊閉著，兩只手握成拳頭，雙臂夾緊用小臂護在胸前、身體蜷成一團，渾身以極小幅度顫抖著，顯然嚇壞了。
白色連衣裙的下擺上，濺上了幾滴血跡。
“別怕，已經(jīng)沒事了，壞人都死了?！备吆紫螺p輕拍了拍她的臉頰，用盡量柔軟的聲音說道。
聽到高寒的聲音，張玉鷗才敢慢慢睜開眼睛。
“??！”一睜眼，張玉鷗忍不住尖叫起來。
血流滿地、尸橫三具！
站在她面前的高寒更是一身血跡，鮮血染紅了大片衣服。
“別叫了，先聽我說。”高寒連忙打斷張玉鷗的尖叫。
這條路也不是全封閉的，萬一她尖叫把人招來怎么辦？
“我現(xiàn)在身上都是血，不方便被人看到，你去幫我買一件外套，我在這里等你。”高寒說著，把張玉鷗拉了起來。
張玉鷗努力站起身來，周圍刺鼻的血腥氣，讓她忍不住奔到灌木叢邊，張嘴嘔吐。
高寒輕輕拍著后背，幫她順氣。
嘔吐了一會，張玉鷗緩過一口氣，她連忙扭頭問道：“這么多血，你受傷了？我們回學(xué)校，學(xué)校醫(yī)務(wù)室應(yīng)該還有人。”
“這是別人的血。”高寒搖頭。
“你殺了他們？你怎么做到的？”離尸體遠一些，又是嘔吐過后，張玉鷗狀態(tài)好了很多。
她并不怎么怕死人，畢竟她老爹張強是干巡檢的，家里有各種案例參考，其中比這惡心的圖片多了。
剛才她嘔吐，純粹是被血腥氣刺激的。
“我不是和你說過，我寒假里去練武了嗎？”高寒解釋道。
張玉鷗望著高寒一本正經(jīng)的臉，有些呆滯——區(qū)區(qū)一個寒假，練武效果就有這么好嗎？那邊的三具尸體可都是彪形大漢，每個人都比高寒看起來更壯實。
“喂，別發(fā)呆啊?！?p> “你現(xiàn)在怎么這么厲害？”
“趕緊去給我找衣服吧大姐！此地不可久留啊，現(xiàn)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备吆翱扌Σ坏?。
“對了，你等著我，我去給你買衣服?！睆堄聱t急忙朝來路跑去。
“誒，錢還沒給你呢?！备吆械?。
“我這里有錢?！睆堄聱t回頭叫了一聲。
望著這位新鮮出爐的女朋友背影，高寒搖搖頭，轉(zhuǎn)身朝尸體走去。
他說要給錢可不是給自己的錢，而是準備在尸體上搜刮一番——高寒身上的零花錢很少，估計也買不起最便宜的運動服。
高寒把尸體都搬到車上，又用面包車坐墊和路邊花園中挖來的壤土，把路上的血跡擦洗掩飾一番，同時也把自己身上的運動服外套脫下團起來，把沾染了血跡的部分卷在里面。
期間有車輛經(jīng)過，不過尸體已經(jīng)被高寒搬運到面包車里，倒也并沒有引起經(jīng)過車輛的注意。
“我回來了，高寒，接下來我們怎么辦？”張玉鷗緊張的問。
“我們離開這里?！备吆f道。
“可是以后我們怎么辦？”張玉鷗有些難過。
“綁架你的人都被殺了，這可以為我們爭取到至少半天時間，你現(xiàn)在立刻回家把這件事告訴你父親張強巡檢，讓他知道有人要對你下手——你父親應(yīng)該知道是誰干的。但你先不要告訴他是我殺了人，你就說有人見義勇為救了你、他殺了人以后就跑了?！?p> “我這邊會找人咨詢一下，看這罪名嚴重到什么程度，你這邊也幫我留意一下?！?p> 高寒不后悔殺這幾個人——大丈夫有所為有所不為，如果時間倒流，高寒依然會動手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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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什么？有人綁架你？”正在上班的張強巡檢，接到女兒的電話驚怒之下，忘記放低聲音。
“爸爸，真的，要不是正好有人路過救了我，我就被他們?nèi)M車里帶走了！”張玉鷗聲音中帶出幾分哭音。
“我立刻回來，你在家哪里也別去，誰來敲門都不要開。”
張強還在接電話的時候，辦公室的同事們已經(jīng)全都圍了過來，一個個義憤填膺、滿臉猙獰。
這個世界的巡檢，大約相當(dāng)于派出所的所長，地位不低，根據(jù)需要，下轄相當(dāng)數(shù)量的巡捕。
作為執(zhí)法暴力機構(gòu)，巡檢和巡捕在工作中難免會得罪人。
為了保持威懾力，保證執(zhí)法人員安全，整個云天帝國的執(zhí)法機構(gòu)，向來把犯罪分子對執(zhí)法人員的報復(fù)，列為第一等級的打擊目標。
別說居然有人敢動巡檢的家人，就算是殺死一名巡捕，都是震動整個執(zhí)法機構(gòu)的大事，雖然沒有法律明文規(guī)定，但是敢這么做的罪犯，一向被所有巡檢巡捕列為重點中的重點——通常是當(dāng)場格殺，很少有見到法官的機會。
“張頭，我跟你一起回去，防止萬一?！?p> “我也去。”
“這件事不能這么算了，我們一定要把背后的人都挖出來！”
“對！”
眾巡捕群情激奮，連張強都控制不住局面，只好帶著好幾位同事代表，一起朝自己家方向走去。
“你做的對！”顧明臣點頭。
和張玉鷗分開以后，高寒第一時間打電話求見顧明臣，把救人殺人的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訴他。
有些人總以為自己可以擺平一切，可是等事情發(fā)作以后才發(fā)現(xiàn)，自己根本擺不平，還連累家人措手不及無法應(yīng)對。
所以高寒第一時間就把自己最大的后臺搬出來。
如果顧明臣也解決不了這件事，高寒就要考慮跑路了——他寧愿隱姓埋名遠走他鄉(xiāng)，也不愿意被關(guān)進監(jiān)獄。
不過，看到顧明臣表情安定自若，高寒也放下了一半的心。
“顧伯父，這件事會有什么后果？”高寒問道。
“能有什么后果？為了救人殺個綁架犯算得了什么，這件事你既然站在理上，我顧明臣難道還護不住你？”
“額，顧伯父，我殺了不止一個。”
“你殺了幾個？”顧明臣一愣，問道。
“四個?！备吆行┎缓靡馑嫉恼f。
顧明臣坐直身體，上上下下打量著高寒。
站在面前的年輕人肌肉不算發(fā)達，身高體型也只是一般，性格還有些靦腆，怎么也看不出他能一口氣殺了四個人——還是四個綁匪。
“你到底是怎么殺掉四個綁匪的？你用了槍？”顧明臣臉一沉，問道。
云天帝國對槍的管理非常嚴格，無證持槍是重罪，如果高寒用槍擊殺四名綁匪，就算擊殺綁匪無罪，非法持槍卻也麻煩。
更重要的是，高寒竟然敢在他面前玩弄話術(shù)？在他答應(yīng)提供庇護之后，才說出詳情？
“沒有，我哪里有槍？是向真館于霞教練教了我一套蛇形拳?！备吆B忙解釋。
“就靠蛇形拳？”顧明臣難以置信。
傳統(tǒng)醫(yī)學(xué)和武道息息相關(guān)，顧明臣自己沒有修煉武道，但是對武道并非全無了解。
蛇形拳在十六種常見象形拳中，威力是倒數(shù)前幾位——就算不是倒數(shù)第一，也絕不超過倒數(shù)前三。
而且高寒才進向真館幾天？就算學(xué)了蛇形拳，想練熟套路就不容易了，投入實戰(zhàn)還差得遠，更別提用蛇形拳打死四個人了。
“真的，我也只會蛇形拳啊！”高寒一口咬定。
望著高寒堅定的眼神，顧明臣緩緩點了點頭。
蛇形拳造成的傷勢比較特殊，在行家眼里很容易辨認，以顧明臣的身份，想要獲得尸檢第一手資料毫無困難。
“唔，這下應(yīng)該是老賀欠我一個人情了?！鳖櫭鞒贾匦绿傻乖谔梢紊?，暗暗的想道。
這句話卻不必和高寒這年輕人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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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真館大樓，副總教練辦公室。
“于霞，把這段時間以來，高寒的訓(xùn)練記錄都給我拿來?！惫升埛愿赖?。
郭成龍是向真館館主賀忘形的四弟子，負責(zé)弟子們的武道訓(xùn)練，當(dāng)然，如今他已經(jīng)很少親手調(diào)教一般弟子，教導(dǎo)弟子們的都是他的徒弟。
于霞是他的二弟子，也是郭成龍好友于炳廉的二女兒。
易子而教在武道界是個不成文的規(guī)矩，郭成龍自己的兒子，也拜在別人門下練武。
“好的師父?！庇谙紡墓褡永锍槌鰝€檔案盒，遞了過來。
“高寒這段時間表現(xiàn)的怎么樣？”郭成龍一邊打開檔案盒，一邊問道。
“一般般吧，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庇谙颊f道。
“嗯？真的？”郭成龍翻看檔案的手一頓，抬頭問道。
這可是老師親自點名的人物，哪怕不是天縱奇才，至少也該是出類拔萃，怎么會在弟子口中如此不堪？
“真的，師父你看，這就是他的力量訓(xùn)練成績曲線?！庇谙及褭n案翻到訓(xùn)練成績曲線圖這一頁。
武道大發(fā)展三十年，如今武道訓(xùn)練早已和人體科學(xué)密不可分。
雖然高寒在向真館正式訓(xùn)練也不過十幾天時間，但是每一次進行訓(xùn)練時，他的力量增長都會被記錄在案，形成一條向上的平滑曲線。
這條曲線在常人眼中不過是一條普通的拋物線——開始時增長最快，然后增長幅度會放慢，這是很正常的力量增長曲線。
但是在專家眼中，通過這條曲線，已經(jīng)可以初步判定訓(xùn)練者的潛力。
身體素質(zhì)好的人，在剛開始訓(xùn)練時，力量增長應(yīng)該更快一些，曲線的坡度應(yīng)該更陡峭一些——雖然不能說絕對，但一般就是這樣的規(guī)律。
像高寒這樣的力量增長曲線并不怎么好。
力量并不代表絕對優(yōu)勢，但是力量也是一個很重要的因素，而且力量增長速度從側(cè)面可以反映出人體素質(zhì)，是初學(xué)者最重要的評價指標。
“就這？這就是他的力量訓(xùn)練成績？”郭成龍驚訝的問道。
“對，師父，這是我親手記錄的成績，絕不會有錯。”于霞回答道。
“唔——除了力量之外，他還有什么其他優(yōu)點？”郭成龍把右手肘支在辦公桌上，用拳頭抵住自己的額頭、撐著腦袋問道。
這是賀忘形的習(xí)慣動作。
“柔韌性特別好算不算？高寒說他以前練過蛇形拳的幾個基本型，有身體基礎(chǔ)，柔韌性不是現(xiàn)在練出來的。對了，他耐力也不錯，不過也只是不錯而已?！庇谙枷肓讼?，說道。
柔韌性也是習(xí)武之人的重要指標，不過對于虎形拳來說，柔韌性遠沒有爆發(fā)力那么重要。
至于耐力，這個指標對于現(xiàn)代武者來說只能說是重要，比不上前面兩個指標。
正規(guī)比賽中一般禁止使用地面技，盡量提倡使用擊打技。
擊打技迅速而猛烈，一場比賽下來，一般不會拖到雙方筋疲力盡。
至于為什么禁止使用地面技，是因為沒人想看到兩條赤膊大漢渾身大汗淋漓，在地上抱在一起滾來滾去。
“這樣啊，你繼續(xù)觀察，可以給他適當(dāng)安排一些實戰(zhàn)訓(xùn)練，但記錄一定要做清楚——而且一定要真實可靠?！惫升垏诟赖馈?p> “師父，這高寒是什么來頭，您好像非常重視他？”于霞問道。
“唔，告訴你也行，但你不要出去亂說?！庇谙际枪升堃皇謳Т蟮牡茏樱质呛糜训呐畠?，和郭成龍自己的孩子也差不多。
“放心吧師父，我嘴巴多嚴您還不知道？”于霞搖著郭成龍的胳膊，保證自己嚴守秘密。
“哼，上次我和你爸出去喝酒，是誰告訴你師母的？”郭成龍瞥了一眼于霞，舉出反例。
“師父，那可不能怪我，我是向我媽告我爸的狀，誰知道我媽會告訴師母?。俊?p> “這件事也不算什么秘密，你不要出去亂說就行——老師準備再收一個弟子，這個高寒就是考察對象?！惫升堈f道。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