叁拾肆 對不起，謝謝你（二）
阿興和我約了第三節(jié)下課的大課間在小廁所見面，我問他討了根煙，打算到時候邊等邊抽。
最近和阿茶的相處，真的是讓我覺得有些糟心。
好不容易熬到了第三節(jié)下課，我躲在廁所的隔間里抽煙，不經(jīng)意間透過門縫看到外面站著個人影，還以為是阿興來了，下意識地開了門。
“沈。。。。。。主任？”
我沒有想到，幾天前剛剛在政教處留下了案底的我，這么快又被抓了現(xiàn)行。
沈主任抓住我的手臂，拉著我走向政教處，路上給幾位領(lǐng)導(dǎo)打了電話，讓他們盡快過來一趟。
這一次，我沒有像上次那樣雄辯，這一次，我很漠然，很平靜地接受了一切。
我知道這一次，自己怕是要兇多吉少。
他們的意思是暫定，畢竟下午我就要參加小高考，讓我先把這幾天的小高考應(yīng)付過去再處理這次的事情。
從政教處出來，我想，自己或許會被就此開除吧，要是開除了，那也就見不到阿茶了，那段話也沒機(jī)會和她說了，于是我決定不等到小高考結(jié)束，就在今天，和她挑明我的心里話。
現(xiàn)在想想，自己當(dāng)時可能已經(jīng)喪失思考能力了吧，如今的通訊技術(shù)那么先進(jìn)，什么時候不能和阿茶說，希望沒有影響到阿茶的小高考吧，很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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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走出行政樓的時候，剛好看到阿茶蹦蹦跳跳地跑向一個女生，給了對方一個熊抱。
我又想起昨天我拿著口紅去找阿茶，就和此刻一模一樣的位置，阿茶看到了我，但是沒有和我打招呼，甚至悄悄地往朋友身后躲了躲，我走到她面前，笑著將口紅遞過去，她看了一眼，對我說讓我先帶回去下次給她，怕被老師看到。
我的直覺告訴我，這是個借口罷了，但我也沒有證據(jù)，勉強(qiáng)維持著笑容，垂下拿著禮物的手，轉(zhuǎn)身離開。
呵，對比還真是有夠鮮明的。
我走到阿茶面前：“有沒有空，我想和你談?wù)劇！?p> 阿茶看到了我：“我剛看到沈主任了。”
她的意思是讓我趕緊離開。
“我知道，但他已經(jīng)走了，我想和你談?wù)劊宸昼姟！?p> “??？什么？”
阿茶似乎沒聽清楚。
阮夢在一邊插了一句話：“他說想和你談?wù)?。?p> 阿茶：“那就在這里說吧。”
“五分鐘，過來一下，好嗎？”我搖了搖頭，面無表情地直視著阿茶的眼睛。
阿茶猶豫了一會兒，最后還是跟在我身后到了籃球場。
“我剛抽煙被沈陽抓了，你知道我為什么抽煙么？”
“是。。。。。。因?yàn)槲野?？?p> 我沒有接阿茶的話，自顧自繼續(xù)說下去：“我這次怕是兇多吉少了，我本來想小高考結(jié)束再找你談的，但我擔(dān)心以后就沒機(jī)會了，阿茶，這幾天這段感情讓我覺得很難受，我想的是，如果你想和我繼續(xù)走下去，那我們就都做出一些調(diào)整，如果你覺得累了不想繼續(xù)，那我也尊重你的意思?！?p> 阿茶沉默了幾秒，然后看著我，很平靜，但眼神中有著不自在的尷尬，與悲哀：“那既然你也不舒服，我也不舒服，要不還是算了吧?！?p> 我的胸口猛地一沉，看著阿茶，不說話，阿茶也看著我，不說話。
半晌，我張開雙臂，也不管現(xiàn)在是在籃球場，人來人往。
“抱一下?！?p> 阿茶沒有點(diǎn)頭，沒有說話，也沒有推開我，就這么直直地垂著手臂，站在那兒，讓我抱著。
在那一刻，時間仿佛停止了，我面前的畫面開始朦朧，耳邊也聽不見籃球落地的聲音，甚至感受不到自己的心跳。
多希望，時間能永遠(yuǎn)停留在這一刻。
三秒鐘后，我松開了阿茶，一聲不吭，轉(zhuǎn)身離開。
等我走開一段路，再回過頭時，阿茶已經(jīng)不在那兒了。
我沒有哭，甚至連想哭的感覺都沒有，只是覺得今天的空氣，似乎有些沉重，壓抑得人喘不過氣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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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dāng)晚，我溜出家門，找了一家奶茶店。
奶茶店的兩個女生，一個內(nèi)向一個外向，外向的那個站在收銀臺負(fù)責(zé)接待客人，內(nèi)向的女孩此刻正在打掃。
“你好，喝點(diǎn)什么？”
“我現(xiàn)在心情不是很好，你給我推薦一款吧，但我不想喝那些甜甜的會讓我心情變好的飲料?！?p> “那，就藍(lán)柑檸檬水吧！”小姐姐歪了歪腦袋，笑了笑。
我嘗試著在目錄上找到它，她似乎是看明白了我的動作：“不用找了，菜單上沒有，是我們幾個店員自己配制出的一款飲料，藍(lán)柑是調(diào)制雞尾酒的配料，偏甜，配上酸酸的檸檬水，味道還不錯的喲。”
“那，多少錢？”
“十三元?！?p> 付完錢后，碰巧來了個電話：“你好，你是VIE嗎？”
“是，你是哪位？”
經(jīng)過一番簡單的交談，我明白對方是誰了。
我的一個朋友，他已經(jīng)大學(xué)了，前年考了個研究生，之前和他有講過自己的事情，我說你們學(xué)校心理系你有沒有關(guān)系好的人，有的話麻煩你給介紹一下，我不需要對方開導(dǎo)我什么，我只想知道自己的問題究竟出在哪里。
我和她聊了半個小時，聊了很多，但我只記得幾句話，因?yàn)樵诼犕赀@幾句話以后，我就進(jìn)入了放空狀態(tài)，再也聽不進(jìn)去別的話了。
“你一直在要求她接受一些事情或者做到一些事情，但你不能一直要求對方而自己卻不接受對方的要求，你有沒有發(fā)現(xiàn)，你其實(shí)沒有外在看上去那么光鮮，內(nèi)心的你因?yàn)檫^往的一些經(jīng)歷，反而是個很自卑很缺愛的內(nèi)向小男孩，表面上看是她缺乏安全感，沒錯，她可能是缺乏安全感，但你比她缺乏安全感不知道多少倍，還有，我剛聽完你的敘述，你一直在糾結(jié)她有沒有喜歡過你對吧？”
“對，因?yàn)樗臀以谝黄鸬臅r候說是嘗試，所以我也不是很確定。。。。。?！蔽业穆曇魸u漸小了下去。
“我就問你一個問題，如果換做你是一個女生，一個你毫無感覺的男人對你表白，你會和他嘗試嗎？你可是個女生哎，這個社會男多女少，很多情況下都是男生追求女生，你可是個搶手貨，你是有多傻才會和一個沒有好感的男生在一起嘗試？”
“。。。。。?！?p> ————————————————————————————————————————
那天晚上，我一個人，戴著耳機(jī)，走在街頭。
那天晚上，天空中飄著毛毛細(xì)雨。
那天晚上，沒有月亮，也沒有星星。
那天晚上，往事如煙，飄散在風(fēng)里。
小時候喜歡雨天，因?yàn)楦杏X下雨很有趣，長大了不喜歡，因?yàn)殛幵茣屛蚁肫鸨瘋膹那?，就像小時候覺得大人們看電影看哭是一件很矯情的事情，直到后來自己也變成了所謂的大人，才明白有些事兒，只有長大了才能懂。因?yàn)殚L大，本身就是一條充滿風(fēng)雨的路，只有經(jīng)歷過人間冷暖，才會為之落淚。
走到路燈下，仰頭看了看天空，密密麻麻的雨絲穿過燈光緩緩飄落，模糊了雙眼，模糊了畫面，也模糊了，記憶中阿茶的臉。
很喜歡宮崎駿的一句話：你在的城市下雨了，很想問你有沒有帶傘?？墒俏胰套×耍遗履阏f沒帶，而我又無能為力。就好像是我愛你，可我給不了你想要的陪伴。
我們登上并非我們所選擇的舞臺，演出并非我們所選擇劇本，我們的生活，本就是一部很長很長的電影，我們是電影的主角，卻不一定是電影的編劇，很多時候，我們的想法，能真正實(shí)現(xiàn)的并不多，就像我愛阿茶，但愛得無能為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