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輕相慕

第十三章 余躍

輕相慕 懶怠的貓 3159 2020-02-18 22:36:24

  第二天來的很快。

  唐棠睜開眼時,那個叫做淼淼的姑娘,已經(jīng)十分雀躍又帶著嫉妒的在旁嘰嘰喳喳的絮叨著許許多多的的心頭羨慕。

  唐棠記著在無雙閣時所犯的錯,此刻態(tài)度動作,言語用詞,更為謹(jǐn)慎細(xì)致,巧笑嫣然的同那淼淼熱情洋溢的笑鬧著。

  洗漱之間,不時就說上幾句閑話。

  “今個可是白露軍募軍的日子,也不知能瞧見多少的青年才俊?!?p>  長安城的東唯、六博館的樂君、射君……

  “有些個往日只能聽見名字,就算路過,都輕易抬不得頭去看,真叫人好奇?!?p>  是指柳家齊光?那位少爺?shù)拇_有些怪癖。

  “你可倒好咯,少爺居然那么喜歡你,還帶著你去散心,若是瞧見那些有名氣的,可要同我好好說說,那眼睛鼻子,到底是怎么長的?!?p>  名門俠客少有長得差的,但歸寧屋里卻盡是些長相怪異的家伙。

  ……

  凡此種種,唐棠均點(diǎn)頭帶笑,無論心里如何去想,凡有應(yīng)答,皆以打趣開頭,答應(yīng)居中,附和做尾,把這個淼淼哄得歡喜,手下梳頭戴釵的動作也輕了不少。

  “啪啪!”

  沐蘭兒笑靨如花的看著唐棠淼淼間和樂融融的模樣,掛著明艷晃眼的笑佯作氣惱的打趣道:

  “好啊,我說怎么吵吵鬧鬧的讓我在外面等了許久,原來是兩個閑聊起來了?快些將衣裳頭發(fā)都整理好吧,兩位妹妹,在遲可就真要遲到咯!”

  “是?!?p>  “好?!?p>  唐棠和淼淼同時應(yīng)答,聽見聲音重疊再一起,彼此間相視一笑,眼中皆透著暖光。

  沐蘭兒今日穿的與之前大不一樣,她畢竟是暗衛(wèi),就算明面上是大丫鬟,但也得跟著南宮問一同入軍營。

  一身裁剪得當(dāng)?shù)涅Z黃色衣裙,腰間配著一把黃鞘長劍,除此之外,身上再無旁物,便是頭發(fā),都是卸了釵簪,改用了發(fā)帶。

  唐棠穿戴的時候,簡單看了看衣裳,依照著身形,大概猜出來自己穿的便是沐蘭兒的新衣。

  身形倒是相似的很。

  她理了理袖口腰身,這才告別了淼淼,同沐蘭兒出門。

  早晨尚還有幾分涼意,唐棠有些生疏的在沐蘭兒的指導(dǎo)下,同她站在一處,安靜的恭候著南宮問出門。

  大約半個時辰,直到太陽徹底出來了,南宮問才準(zhǔn)備往募軍的地方走。

  “怎么?是等了很久?我懶得跟些游俠似的,早早候在那里,所以是踩著時間過去的,蘭兒你該同海棠說一聲的,若是累著了要怎么樣?!?p>  南宮問說著,自以為風(fēng)流的,抬手在唐棠唇上輕輕一點(diǎn),頗為狎昵的輕碰了自己的嘴。

  唐棠低下頭,柔順又害羞,眼睫上下翻飛,細(xì)聲細(xì)氣的提醒道:

  “今日,要去軍隊(duì)呢?!?p>  “是,是,還有事呢。”

  南宮問帶著別有深意的笑點(diǎn)了點(diǎn)頭,腦海里瞬間想到昨晚上沐蘭兒再次來報(bào),那個所謂的“貴人”。

  其實(shí)還能有哪個呢?

  南宮問想到沐蘭兒和唐棠口中那些連人都猜不出來的愚笨少城主,得意一笑,無雙城依附于長安城,那么貴客又怎么可能是旁的勢力?

  想到幼年曾偶踏足長安城的淺薄記憶,南宮問不由得動了動有些發(fā)癢的喉嚨。

  下意識攥緊了手中的折扇,眼中帶著幾分激動,開口忙道:

  “出發(fā)!”

  無雙城是以陰陽魚的模樣建造起來的,左側(cè)為達(dá)奚子弟和各家勢力客居,右側(cè)則為軍營,內(nèi)中央就是城主府。

  唐棠想著昨天居然能直接從城主府跑到南宮問面前……

  不由得抬眼看了看他,只能見到南宮問滿臉急不可耐的模樣,但是又強(qiáng)裝著鎮(zhèn)定。

  看,所有的意外相遇,其實(shí)都離不開人的良苦用心,這份心思,我又怎么可能不報(bào)答一二?

  南宮問的腳下生風(fēng),雖有沐蘭兒拉著唐棠,在后大步快走,但也只是堪堪綴在身后。

  唐棠咬著牙跟在身后,心里想著前世,思忖:定要尋個時候把武功撿起來。

  下意識地就調(diào)整了下呼吸方式,惹來沐蘭兒的一瞥。

  三人一路無言,唯有唐棠的喘息聲響在路上。即使她更改了呼吸方式,但是一句從未鍛煉過的身軀自然比不得兩個行走江湖慣了的習(xí)武者。

  “少爺,何必這么急?慢慢走嘛~”

  沐蘭兒嬌笑一句,話惹得唐棠抿了抿唇。

  此刻唐棠對于南宮問唯一的意義就是去白露軍給他率先認(rèn)認(rèn)那個可能會露面的少城主,倒是沐蘭兒這么說,南宮問詫異她莫不是真把那女人當(dāng)了妹妹,不過這等閑事他是懶得多留心的,帶著幾分嫌棄,腳步驟停,頓了頓,才繼續(xù)微微放緩了步伐,面上皺眉,頭也不回的道:

  “海棠姑娘,還是要好好練練武的?!?p>  “是?!?p>  唐棠有些難堪的咬咬唇,柔柔弱弱的應(yīng)了一句,這才在沐蘭兒的幫助下,借著力,慢慢調(diào)整自己的氣息。

  三個人很快就走到了一處人雖多,卻并不嘈雜的地方。

  唐棠抬眼望去,只能見到周圍是高大厚實(shí)的黑墻,沒有門,木頭做的圍欄已經(jīng)被放在了旁處,里面大片的空地上,三三兩兩各聚在一處,形成了一個個小圈子。

  “南宮少爺?!?p>  有人見到南宮問的露面,當(dāng)即臉上帶著討好的湊上前來,而隨著他的開口,便三三兩兩有不少人圍聚了過來。

  “南宮少爺今日看來儀容更盛……”

  “南宮少爺今日看來心情甚好啊……”

  “南宮少爺我乃陽州林家……”

  ……

  唐棠看著,倒是明白了南宮問昨日是怎么在一堆鶯鶯燕燕吵鬧之下還能一一同她們敘情的,合著,男的女的其實(shí)也沒什么區(qū)別,攀交情的江湖俠客世家子弟們也同他家里的那些丫鬟沒個兩樣。

  “喲,南宮問,你這是從哪里又尋了個小美人?”

  一聲笑問,其言語間的親近一下便將他同這些來湊臉熟的雜魚做出了分別。

  唐棠看了過去,卻見是個帶著漁夫斗笠,一張圓臉,笑起來頗有點(diǎn)年畫金童樣子,布衫草鞋,后背根棍子,滿是山野土氣的人。

  漁夫,余躍。

  “原來是你這漁夫,怎么?不在海里打魚了?這地方可沒多少水?!?p>  “哎喲,我也不愿意啊?!?p>  余躍愁眉苦臉的咧嘴抱怨著:

  “我本來就只是去家里的酒窖偷個酒喝,誰想到偏偏和那個“漂亮人”想和的撞上了,我滴個乖乖,人家還沒說什么呢,我爹就一腳把我踹到這兒了?!?p>  余躍說話的時候表情活泛又有趣,分明是在說堂堂醉魚樓的東家的不是,落在他嘴里便只叫人覺得好笑。

  只是周圍人臉上多數(shù)卻都失了笑容連最初禮貌性的笑都被丟了個干凈,唯南宮問和一個穿著身布甲勁裝的精壯刀客尚還帶笑,那刀客穿著一身洗的很是干凈的藍(lán)色衣裳,也不知道是覺這話好笑,還是單純見余躍同南宮問交好,諂媚的笑彎了眼睛,很是燦爛。

  唐棠抿著嘴,看著他不算年輕的容貌,想到前世,這人的種種,心里別扭了一下。

  “這是哪家的?沒人要我可打了咯?!?p>  果不其然,余躍樂呵呵的高喊了一聲,也不待這刀客疑惑什么哪家,要打誰,下一眼,便只見一根不算粗的黑褐色棍子帶著赫赫厲風(fēng)直逼顱前。

  活似木棒打西瓜一樣,將他那脆弱的頭顱敲碎成數(shù)片,那些血水漿汁順著脖子,染臟了他的布甲藍(lán)衣,眼珠滾落,沾了地上塵泥。

  余躍,人稱漁夫。是陽州同南宮家世代交好的,醉魚樓東家的寶貝兒子。長著一張討喜的臉,說話很是有趣,但最討厭說話聽客發(fā)笑,若見笑顏,定要碎顱。

  唐棠抬手按了按自己頸間,那跳動著的脈絡(luò)。漂亮的大眼睛水汪汪的看了南宮問一眼,他那溫柔和善的笑未因余躍的話而多增一分,也不曾為那藍(lán)衣刀客減掉一毫。

  而那好看的鳳眼也很是鮮活,大好頭顱好端端的長在脖子上,就好像他其實(shí)沒笑似的。

  余躍?漁夫?呸!欺軟怕硬的東西!

  人最寶貴的就是性命了,只要活著便有萬分可能,所以若非必要,盡量別殺人。

  世間人命賤如草芥,我等行在世上,求得的是個隨心所欲,區(qū)區(qū)螻蟻,既覺礙眼,打殺了便是。

  腦海里,達(dá)奚雪和過往故人的同時響起,唐棠明明知道,這個世界就是這樣,沒有朝堂沒有官府,沒有法制沒有倫理,一切都是弱肉強(qiáng)食,適者生存,稍有不慎,便會命隕。

  明明一直以來都是去習(xí)慣、去適應(yīng)的,可前世,阿雪師傅說過的話卻總盤在腦海里,和眼前染泥的眼珠、沾血的干凈藍(lán)衣交相呼應(yīng)。

  達(dá)奚雪他自己都是個不眷人間,只求死的干凈的混蛋!又談什么珍惜性命!

  唐棠頭顱發(fā)疼,恨不得自己從未重生過,哪怕住在那水牢里,偶爾聽聽沐蘭兒的辱罵也比這等心煩意亂要來的舒暢。

  “嚇著了?”

  一句溫柔略顯低沉的女聲徒然響起,伴隨著擱在額頭上的,溫暖干燥的手。

  唐棠僵住了。

  阿雪十分的手慣常是涼的,這樣的溫暖干燥的觸感于唐棠來說陌生極了。

  她身子顫了顫,不停的眨著眼睛,才能驅(qū)散掉心里的種種,似詛咒般的回憶,唐棠眼中含淚,抬起頭的瞬間十分自然的讓掉了沐蘭兒的手,自然純真,好不造作的笑著答道:

  “嗯,有些慌懼,不過經(jīng)過姐姐這么一安慰,我就什么都不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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