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鳩占鵲巢
“小姐連夜將我從洛北救回西康，我怎會懷疑小姐害我？”姜小萬笑瞇瞇地將桌上的藥一飲而盡，傾了傾不余一滴的藥碗向黎寧示意。
后者點(diǎn)點(diǎn)頭，不發(fā)一言。
一路走來，姜小萬見識人情冷暖，也不愿過多探究她眼中的疏離，試探道：“那我走了？”
“自便。”
認(rèn)識一個不害自己的人好像并不難，這是見過黎寧之后，姜小萬頓悟的道理。
一個時辰后，西康萬家。
一披麻戴孝的小伙滿臉哀傷，在眾多前來追悼的名門望族的注目中，緩步走入萬家靈堂。
姜萬閣乃是天下第一閣，此刻看此江湖混混大搖大擺肆虐名門萬家，眾人都有些不悅，卻也不好表現(xiàn)，畢竟……
“姜郎，姜郎。”一姑娘撲了上去，哭的梨花帶雨。
姜小萬被她撲得胸上一痛，才消停些的傷口又隱隱作痛，頓時逼出了眼淚，一雙丹鳳眼滿含憂傷，“薇兒不哭，你是萬世伯掌上明珠，萬世伯在天有靈定會……”
像是一眼看穿姜小萬的偽善，一女子踉蹌地跑出來指著姜小萬哭罵道：“姐姐，我們都知道，他是姜氏遺孤，定是他……”
方才還梨花帶雨撲在姜小萬身上的大小姐此刻目光兇狠，轉(zhuǎn)頭對著自己的妹妹大喝一聲，“住嘴！”
一旁的姨娘趕忙將那女子拉回去，這位大小姐的厲害，她們怕都是領(lǐng)教過了。
就連姜小萬都被這女人犀利的喊叫聲嚇了一跳，繼而裝作沉痛，接話道：“薇兒，無礙。”
拉著萬琦薇，姜小萬鄭重地跪在萬桑棺材前，聲音驟然拔高，“當(dāng)年姜家和萬家本世代交好，我父姜仕陽被奸人所害，萬世伯一人撐起姜萬閣，后輩敬佩！
今日在萬世伯遺體前發(fā)下重誓，薇兒若不離，后輩定傾盡余生護(hù)她安康幸福，有違此誓，不得好死?！?p> 眾人皆是一陣嘩然，當(dāng)年姜仕雖說不得好死，但生前也是英雄俠士，仗劍天涯，怎會有此等歪門邪道的兒子？況且僅憑姜小萬一人所言，在場幾乎無一人相信他的身份。
即便是如此，眾人也不好當(dāng)眾質(zhì)疑什么。姜萬閣傳嫡，閣主之位十之八九是此人的，也不好得罪。
萬大小姐面上再沒有剛剛的犀利，轉(zhuǎn)而一臉?gòu)尚撸骸敖?。?p> 姜小萬一把將萬琦薇揉入懷中，這一番話十分得意唐突，但是有的事情，就是有十足的把握。
她小算盤打得脆聲響，得意地掃視著周遭這些個恨她恨得牙癢癢的人。突然間，人群中一雙清冷的眸子就那么落入她眼底。
黎寧！姜小萬心下一驚，才想起來，黎寧知道自己是女子！垂眸間，殺心已起。
“薇兒，我去如廁，你先招待著?！苯∪f摸一摸萬琦薇的頭，眼眶中仍含了淚水，掃了黎寧一眼。
走出去幾步，姜小萬回身時，見萬琦薇點(diǎn)點(diǎn)頭，掛著淚的臉上一個燦爛的笑容。
姜小萬踩一個趔趄，差些摔倒在地上，心下暗諷，什么狗屁父女情。喪禮上談婚論嫁，她自認(rèn)自己是一朵曠世偽君子，啟料萬琦薇段位更高，果然不愧是萬桑的種，絕情寡義的一把好手。
后花園。
“一出喪禮求親，絕醫(yī)真是深情子。找我何事？”黎寧的聲音從身后傳來。
姜小萬左右探看一番，果然空無一人，這才放心下來，一揮衣袖，眼睛悠悠地在面前女子臉上流轉(zhuǎn)，“自然是要害你?！?p> 豈知后者臉色不變，仍立在原地，“怎么個害法？”
姜小萬眉頭微皺，幾多探究，“你腿不痛嗎？”
“有些難受。”
見她捂著腿浮夸的演技，姜小萬眼眶微瞇，輕聲笑了笑，“我的扼喉散看來變質(zhì)了！”
扼喉散，封口的毒。
“早些時候，聽師父說，墓良圣女自小浸百毒，至此百毒不侵，不想小姐也可以?！痹俅慰聪蚶鑼?，姜小萬神色幾多質(zhì)疑。
黎寧仍舊淺笑嫣然，“有解藥，何必浸百毒，遭受那些痛苦？”
“你翻了我的藥箱？”姜小萬若有所思地想了想，皺眉理了理袖子，“罷了，就當(dāng)是還你救命之恩?！?p> “不殺我了？”黎寧眨了眨眼睛，頗為靈動。
“我殺人，只殺一次。我是女兒身這件事，還請小姐保密?！辈坏壤鑼幓卮?，姜小萬俯身，彬彬有禮道：“告辭?！?p> 她的藥箱若是什么人都能隨意打開，那她還叫什么絕醫(yī)呀。不清楚敵人底細(xì)貿(mào)然再次出手，傻子才那么干呢！
見那一身靚麗的身影施施然走遠(yuǎn)直到離開眼界，姜小萬長舒一口氣，后背已然一身冷汗。這是她第一次失手。
一路原路返回，姜小萬邊給自己做了很大的思想工作。畢竟，萬琦薇那樣一個所謂“美嬌娘”，不是普通人如她能消受的起的。
向前方望去，長廊中，一男人恭敬地對萬家大小姐稟告道：“雖然不知道三小姐為何在那，但是閣主秘密出行，即便是我等都是連夜尋找，今早將閣主遺體帶回來的。廟里些微打斗痕跡，似乎閣主也將對方重傷……”
萬二小姐突然接茬道：“昨日像是見三妹從姐姐房中出來……”
再走近些，看清男人的裝束，姜小萬輕哼一聲，鄭家走狗？緩緩上前，眸中又染上了憂傷，“薇兒?！?p> “姜郎?！比f琦薇撲入姜小萬懷里，萬家三小姐為什么會出現(xiàn)在洛北，萬琦薇豈能不知？如今借著姜小萬的肩膀就要裝作頭暈。
萬夢薇那日出現(xiàn)在破廟的緣由，姜小萬猜到幾分，不過現(xiàn)如今她還不想那么快暴露。扶著萬琦薇，姜小萬關(guān)懷備至，“薇兒，你身體本就虛弱，回去休息會兒吧?！?p> “是啊，姐姐，你回去休息吧?！比f二小姐也恭敬道。
“姜郎陪我一起。”萬琦薇伸手手勾著姜小萬的脖子，整個人都貼在她身上。
忍下不適，姜小萬點(diǎn)頭，“好?！?p> 做戲做一段路便是了，這一路來懷中的女人都像是斷了骨頭似的，到了這位大小姐的閨房時，姜小萬已經(jīng)出了一身汗，胸前的傷口又在隱隱作痛。
“姜郎，我知道你真心待我，日后我們成婚，我定會助你竭力爭取姜萬閣?！比f琦薇哪還有半分體弱的樣子，當(dāng)下腳步穩(wěn)健地將香薰點(diǎn)燃。
她說得真誠，姜小萬聽得感動，然二人都有自己的算盤。
萬琦薇身懷有孕，嫁姜小萬是最好的選擇。而這一點(diǎn)，恰巧姜小萬知道。
“薇兒，可府中的小姐好像并不愿意讓你委身于我?！苯∪f眉目輕垂，黯然傷神。
姜小萬本就生的魅惑，如今眉目低垂，露出些許無奈，更是令人喜愛。
“噓……”萬琦薇身著喪服扭動著身體，畫面十分詭異。
感受著充斥鼻尖的欲香，姜小萬看一眼香薰?fàn)t，咽一咽口水，任憑萬大小姐扒在身上，在耳邊極盡挑逗，“姜郎……”
姜小萬打一個哆嗦，雖說猜到萬琦薇會這么做，可今日是她父親喪日。這一點(diǎn)來看，做壞人，姜小萬還是自愧不如的。
游神之間，自己已經(jīng)被這豐腴的女人撲倒在床上，身下壓著的，是喪服。“姜郎……”
姜小萬面上帶笑，不動聲色躲開女人多次湊上來的烈焰紅唇，忍著惡寒捏著身下的女人，一邊趕忙將失魂散倒在袖中。
終于她的外衣被刨開時，姜小萬將袖中的藥全部抖落在萬琦薇臉上。
見這萬大小姐昏昏沉沉睡去，姜小萬才跌坐在床上，滿頭大汗。
幾天前，她無意間發(fā)現(xiàn)了萬琦薇懷孕時，亦或是兩月前，目睹這女人和青樓小倌廝混時，就想到今日了。
只是，姜小萬沒有料想到，這女人的熱情如此洶涌澎湃。
不多時，床上的女人就開始哼哼了，想是失魂散起效了，姜小萬趕忙除去這女人的喪服，又將她往里床踢了一腳。
“呵，欲香?！蔽也皇悄腥耍杂钟惺裁从媚?？姜小萬用袖子扇著通紅的臉蛋，大腦嗡嗡作響，又不自覺地打了個寒戰(zhàn)，想她害人也被人害過這么多次，從未有一次這么驚心動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