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小萬一路跟著鄭楊慢慢走著,一路思索著,思索著思索著,眼神又開始渙散,從遠處看,和鄭楊一般無二。
姜小萬自然不會相信仕言那粗壯大漢一句話就催人入夢,應該是有藥物輔佐。
無色無味且威力大,方為毒藥之上成者,催眠藥也是如此。而姜小萬的莫言丸入口些微苦澀,且副作用昭彰……不由得又想到萬家大小姐,姜小萬渾身一個哆嗦。
許多年來青楊宮以劍術震懾八方,從未聽聞有什么醫(yī)者之類,竟然能做出這么厲害的幻陣和催眠藥,真是令人嘆服……
姜小萬視景中出現(xiàn)了一個歪著頭走來的橙衣男子,姜小萬本能地往過一躲,找了自己的路往前走。又走出去幾步,姜小萬突然意識到有什么不對勁,腳步虛頓了一瞬。
“你站住?!?p> 聽到這一聲大喝,姜小萬渾身一個激靈,忙一巴掌呼向鄭楊,“醒醒!”
鄭楊被打醒,看到身側蒙著迷霧的萬丈懸崖一驚,往棧道里面挪了挪,對如今的情況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橙衣弟子也是一個激靈,從面前女子的容顏中驚醒,舉劍指著二人,“你們是何人?沒有中禁術,仕言師叔竟然也沒有攔下你們。”
姜小萬一手伸向腰間,發(fā)現(xiàn)迷藥被水浸過變成“藥糊”,又不好當場從藥箱里面取藥,掩著面低聲道:“鄭楊,你能打過不?”
后者將包裹放在地上,將刀抽出來舉在手中,重呼一口氣:“不知道?!?p> 在姜小萬欲哭無淚時,橙衣弟子已經執(zhí)劍撲來。
鄭楊出刀接下這一劍,閃身逼近橙衣弟子。
他的速度奇快,姜小萬憶起鄭楊在徐陽黎府說的話,想來他對于輕功的研習深刻。又見橙衣弟子手忙腳亂地躲閃,這才松了一口氣。
不過,人注定不可能一全俱全,看到鄭楊的刀被橙衣男子震開之后,姜小萬心底有些發(fā)毛,頓時明白,鄭楊的破綻在于力道,力道不夠徒有速度。獨自一人逃命還行,帶著她……
求神告佛不如靠自己!姜小萬忙俯身打開藥箱取毒,誰知耳畔一聲清脆的劍鳴,長劍回鞘,一個男人已然落在面前。
男人一身素衣,翩然落地,發(fā)絲及腰,五官清朗明媚,執(zhí)長劍的手骨節(jié)分明,修長白皙,腰間一枚骨墜。
姜小萬抬眼看去,也不由得一驚,好看的男人一路以來看的不少,這個男人卻不同,眉眼間的冷漠和犀利像是迎清風獨立,又像是有無邊的落寞。
想到此處,姜小萬心下揶揄一聲,不過二十出頭,一塵不染不礙世事,哪來什么落寞憂傷。
“拜見尊主?!背纫碌茏庸蛟诘厣希饕镜氖侄秱€不停,方才他見那女人蹲下,趁機脫身去殺她。沒想到尊主出劍將他震開,如今倒地仍舊心有余悸,畢竟尊主上次舉劍,已經是十六年前了。
“帶這個孩子去修沉殿?!?p> 驚訝中,姜小萬望向那只指著鄭楊的手,蔥段似的,細皮嫩肉,心中不免有些感慨,都是同輩人,小小年紀就坐上天下第一宮尊主的位置,他怎么這么優(yōu)秀。
“是?!背纫碌茏赢吂М吘?,起身再次作揖。
仕川擺一擺手,示意他離開,廣袖在空中一絲不茍地跟著擺動兩下。
鄭楊見姜小萬神態(tài)自若地立在男人身側,也不便多說,撿起地上的包裹隨著橙衣弟子離開。
目送二人離開,姜小萬不動聲色地將手里提著的問蒼往后隱一隱,說來問蒼也是名劍,跟著她毫無用武之地,是以一人一劍都覺得有些羞愧。
“這把劍曾經和它的主人名震江湖,”仕川伸手探在空中,頓了半晌,才收回手,“從今日起我授你劍術。”
“敢問您是?”
“青楊宮尊主仕川?!?p> “年芳幾何?”
“三十二。”仕川不耐其凡一一回答。
雖說難以置信,姜小萬還是欣然接受了這個事實,三十二歲,比她要大上整整十六歲,自己混的差些也能理解。又將手上的問蒼挪在身前。
“日后你叫我?guī)熓寰褪??!鞭D身之際,仕川補充道。
這是?傳授劍術,不拜師?
姜小萬怔了怔,江湖上各門各派武功都不輕易外傳,需得拜師方能受藝。
雖說不知道仕川此行為什么,姜小萬還是萬分感激的,畢竟在她心里,只有那么一個師父。
頓時心情大好,姜小萬再看仕川,眉間的一抹落寞正是高處不勝寒的孤獨??!再加上一絲冷漠,無情勝有情,半點不矯揉做作。
“師叔兩個月時間可以傳授我速成劍法嗎?”
仕川不得不停下剛要踏出去的步子,“你要學成一門,至少一年。”
姜小萬點點頭,面上染了失落,輕哦一聲,“師叔,與我一同來的那個姑娘,你知道她在哪嗎?”
仕川輕笑一聲,有些許無奈,“你問題有些多了,小孩兒?!?p> 在棧道上,二人并列走著,各自思慮萬千。
此刻,試煉崖外,被一圈又一圈的橙衣弟子圍困,黎寧大汗淋漓,逐漸敗下陣來,失手被擒。
仕言一掌將方才引姜小萬三人進入的小綠徒拍在地上,臉上是不同于方才的狠厲,“說!”
小綠徒抱著大漢的腿,嘴里的血不斷往外冒:“仕言師叔,饒命,我沒有,什么都沒有說過?!?p> “仕言師叔,北座尊上……”
跪在地上的紫衣弟子還沒有說完,就聽得一道聲音響起:“好一條惡犬?!?p> 仕言拳頭捏的嘎嘣響,也不得不作揖道:“北座尊上?!?p> “我向來宅心仁厚,小徒兒打了我最心愛的玉書,我也不過罰他來此處看門,一著不慎,竟讓他被惡犬咬了。”
一少年帶著幾十個綠衣弟子進來,笑顏曼曼,拉起地上嘔血的小綠徒,反手就是一拳朝仕言劈去。
后者被打翻在地,仕卿靠近他的耳朵,“師兄,你做的那些蠢事兒我都知道,不挨我北座萬事好說,挨了,師弟就祝師兄日后平安健康?!?p> 仕言臉色發(fā)白,究竟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這就是先尊者預言的女子?”仕卿起身走到黎寧身旁,嘴角上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