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1 落淚往事（2）

　　大家都感覺到氣氛很緊張，眼睛看著王員外，希望他快點說下去。王員外好像有點累了，他端起桌子上一個精致的小蓋碗茶杯，一只手捧著茶杯，另一只手兩根手指夾起杯蓋，嘴巴對著茶水輕輕吹氣。何真想，這個茶杯放在這都好長時間了，估計茶水早就已經(jīng)涼了，王員外還吹什么吹？

　　大家也不敢提醒他，只能看著王員外慢慢的一口一口的吹氣，然后，終于，他輕輕喝了一口水，慢慢的把茶杯放到桌上。繼續(xù)說道：“當(dāng)時，馬賊向我走的越近，我心里越害怕，緊張到無法呼吸。但是，我的心里很奇怪地涌起一種沖動，我很想將道長教的那個動作打出去，我覺得那個動作正好可以將他擊倒。

　　但是我不敢呀！我怕！我怕打不倒他，他會更加變本加厲的打我。我還有老婆孩子呀，我不能被他打死的。

　　這個時候我的身體就開始發(fā)抖。劇烈的發(fā)抖。馬賊好像看出了我的害怕，他變得更加的亢奮，眼睛里發(fā)出一種異樣的光芒，然后站到我的面前，笑咪咪的看著我，然后伸出手向我胸口抓過來。

　　我當(dāng)時緊張到了極點，就好像溺水的人會拼命想抓住一根稻草一樣，我不由自主的手腳一起抽動了起來，然后就看到馬賊飛一樣的彈出去，一頭栽在地上，他艱難的把頭抬起來，很茫然的看著我，眼神跟方才的亢奮完全不一樣，是一種不安，一種恐懼，更多的是疑惑。

　　我這個時候也是非常疑惑的看著他，我的余光感覺到我自己的手腳很僵硬的擺著一個很普通的姿勢，正是道長教我的動作。那時的我感覺全身都繃的緊緊的，過了很長時間我還是擺著那個姿勢，手腳好像完全麻木了，一直都收不回來。

　　馬賊從最初的恐懼中慢慢恢復(fù)過來。因為他從我的眼神中看到了我的迷惑，我的緊張，我的不知所措。

　　他的臉上很快恢復(fù)了以往的那種獰笑，他一個鯉魚打挺站起來。再次，狂傲的向我走過來，一邊把脖子左右扭動，發(fā)出咔咔的聲音。我的心劇烈的跳動，感覺快要沖出胸膛了，嘴巴非常干澀，拼命想咽唾沫。我的腦子一片空白，我覺得我要完蛋了。因為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對付他呀！

　　馬賊這次沒有像上次那樣走到我的跟前來，他還是有一點戒心的。他在離開我一米遠左右開始抬腳踢我。我本能的后退一下，閃了過去。馬賊連踢了幾腳，我狼狽的后退，中途腳還跘到了凳子，痛的臉都變形了。

　　馬賊看我這個熊樣，徹底放心了。他知道，剛才就是我胡亂動作的。所以，他再次走到我的面前用手掐我的脖子，在我的脖子被掐到那一瞬間，我腦子里閃過一句話，那個道長曾經(jīng)告訴我說的，只要我按照動作的順序打下去就可以。所以那個緊要關(guān)頭，我奇跡般的把第二個動作打了出來，結(jié)果就是馬賊飛了出去，坐在了一個大腳盆里面。他滿臉驚異的看著同樣滿臉驚異的我。我們倆都不理解眼前的情景。

　　他不明白他明明就要抓住我脖子了，為什么會忽然坐到這個大腳盆里。我也不明白剛才他那么兇悍的站在我面前，怎么會突然變得那么猥瑣可憐的樣子。我僵硬的保持著我的表情和動作，一動都不敢動。

　　馬賊眼中看到的還是以往那個懦弱膽小的我，他理解不了眼前的事情。所以他的自信恢復(fù)的很快。他掙扎著從木桶中站起來。然后隨手抄起身邊一根棍子向我呼過來。這時的我熱血已經(jīng)有點澎湃了，我知道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我腦子里什么都不管，就記著道長教給我的第三個動作，我要用最大力氣把他打出來。第三個動作是要轉(zhuǎn)身踢腿的。所以我根本就沒有去看他棍子是往哪打的，全心全意就是背過身，一腳向后撩去。就聽見轟的一聲，然后聽到很多咕咕嘎的聲音。原來是他從門口飛出去，掉在院子里的雞窩里面，把里面的幾只廋雞嚇的驚慌亂飛。

　　他的頭埋在雞窩里，看不到他的表情。過了一會他艱難的爬起身來，惡狠狠的看著我說，今天我出門沒看黃歷，我改天再來！我就不信邪了。說著一瘸一拐的走出院子。

　　他的內(nèi)心把他今天的遭遇歸結(jié)為運氣不好，沒看黃歷。那我呢？真的是我運氣好嗎？還是這幾個動作管用呢？我心里殊無勝利的快感，反而感覺到更大的害怕。我不知道馬賊什么時候會再次出現(xiàn)，不知道他會什么樣的方式出現(xiàn)，更不知道該怎么抵擋。

　　內(nèi)人和道長一起幫著把凌亂的桌椅放好。收拾好東西一起吃晚飯。這頓飯吃的非常沉悶，我不愿意把我的恐懼和不安說出來。但是，我想大家也都能感覺到。我內(nèi)心指望道長說點什么。可是他一句話也不說，既沒有說我前面表現(xiàn)得不錯，也沒說過幾天馬賊再來怎么對付。而且我觀察他的行事風(fēng)格，即使打架再激烈也沒有出來相幫的意思。這更加增添了我的憂慮。

　　這幾天晚上，道長還是會指導(dǎo)我練習(xí)這幾個鍛煉身體的動作。雖然我怎么努力去思考也研究不出來這幾個動作有什么絕妙之處。我只有把它練的更熟練一點，內(nèi)心才會感到稍微踏實一點。

　　還是那句話是禍躲不過。這天馬賊又來了。這次他不是一個人來的。他帶了兩個人來。這足以證明他對我是越來越重視了。我內(nèi)心到是覺得他的這種重視屬于多慮了。他一個人我還不知道怎么對付呢！這下來了三個人，我該咋弄？

　　這次他沒有進屋，而是叫我出去。我走到院子里。馬賊啥話也沒說，也再沒提錢的事。只說了兩個字，干他！

　　然后三個人就圍過來了，然后我就開始跑，我不能讓他們把我圍住打。他們?nèi)齻€人就跟著我追。滿院的雞飛狗跳。因為忘記把雞窩給換個地方了。

　　正在我左右躲閃滿院跑的時候，我發(fā)現(xiàn)前面又來了一個人。原來，他們在追的過程中采取了圍追堵截的戰(zhàn)術(shù)，一個追，一個堵，一個圍。眼看前面這個堵截的人飛奔而來，后面又有追兵，左邊又有圍堵，右邊又有圍墻，這時候是無論如何躲無可躲，情急之下，我第一個動作打了出去，然后前面那個人就很配合的躺倒在地上，緊接著，左邊這個圍堵的人又撞上來了，我第二個動作打過去，那個人也很配合的躺在地上了。然后我就轉(zhuǎn)過身去看著后面追過來的人，我心想他要是再跑過來一點，我就只有用第三個動作了。

　　但是他沒有過來，而是轉(zhuǎn)身跑了開去，我就莫名其妙的去追他，就好像小時候玩游戲一樣。他跑的氣喘吁吁的，連滾帶爬，再后來跑到門邊，直接跑出院子去了，我轉(zhuǎn)頭去看地上躺著的兩個人，他們也悄悄爬起來，轉(zhuǎn)著彎跑出去了。

　　那天晚上，我終于睡踏實了。從來沒有睡得這么香過。第二天早上，我起來剛走出院子，就看到馬賊又來了。哇靠，我心想，這人這么記仇嗎？還要打嗎？我心里又開始緊張。

　　這時馬賊慢慢的走過來。我就開始醞釀第一個動作。沒想到，馬賊走到我跟前撲通一聲跪了下來，說，以前是他做的不對，他要痛改前非，他說，以后就聽我的，隨便讓他干啥他都干。

　　我說，我不要你干啥，你不要來惹我就行了。當(dāng)時的我真是非常震驚，我真沒想到，一個人可以變化這么快。昨天還滿臉獰笑，今天就可以撲通下跪。這讓我認(rèn)識到了，很多人他們表面的可怕都是裝出來的，實際他們的內(nèi)心其實無比脆弱。

　　第二天，道長跟我說，感謝我的收留，他要離開了。我內(nèi)心非常不舍，是這位道長救治了我的傷，還教給了我對付強敵的辦法，讓我對生活開始有了信心。我想給道長一點盤纏，可是家里真是沒錢了。我就一直送道長送到很遠。道長說，送君千里終有一別，你就留步吧。

　　我跪下向他磕頭，道長連忙把我扶起來。然后伸手到口袋掏出一個東西說道，受領(lǐng)了你的一片心意，但是承受不起你這么大的禮。我有一個小物件贈送與你，希望能給你帶來好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