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三八章 多么可笑
栐州的深秋已經(jīng)有了初冬的寒意,晨起花草上的露珠不再單純晶瑩,還帶著絲絲涼意,晝夜溫差,秋衫亦抵不住襲人的寒氣。
周末的早上,鄭曉劍躺在床上睡意正濃,卻聽見客廳傳來杯子摔碎的聲音,接著就是母親和父親的對話。
“鄭耀祖,你還不承認是吧,我都已經(jīng)知道了!你說,你拿那些錢到底干了些什么?!”林劍青自從那天在酒樓查完賬,就想著怎么讓他說實話,可他似乎并不打算坦白,反而減少回家的次數(shù),像是以此來抗議她的追問。
鄭耀祖對她的生氣并不為之所動。他掏出一支煙點燃,翹著二郎腿坐在沙發(fā)上一言不發(fā)。
看這樣子是一點都不害怕林劍青。
“你怎么變成這個樣子?連一句話都不肯回答!你到底什么意思?”林劍青繼續(xù)追問。
鄭耀祖依舊不為所動,兀自抽著煙。
林劍青看著他這個樣子,心里越是生氣。
“鄭耀祖,我們在一起這么多年,兒子都已經(jīng)16歲了,你做什么事情就算不顧及我,也應(yīng)該顧及我們這個家!”林劍青雖然脾氣硬了點,但是對于這個家一直是全心付出。
鄭耀祖聽到她說家,轉(zhuǎn)頭看著她:“我不是為了這個家嗎?我每天起早貪黑的忙酒樓生意,為了多賺點錢多拉點酒席,出去跟人談業(yè)務(wù)找客戶,我還不夠為這個家付出嗎?”
林劍青聽他的意思完全扭曲了自己所表達的意思,轉(zhuǎn)移了她的話題:“你分明是曲解我的意思!你還沒有回答我剛才的問題!”
“什么問題?!我沒有問題!”鄭耀祖站起來想往門外走。
林劍青一把拉住他的手臂:“今天你別走!你必須把話說清楚!那80多萬你拿去干什么了?!”
“干什么!”鄭耀祖使勁甩開她的手,“別拉拉扯扯!”
“鄭耀祖!”林劍青聲嘶力竭的喊著鄭耀祖的名字。
“林劍青,我記得我們結(jié)婚以前你不是這樣的,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你變得脾氣暴躁,難以溝通,回到家連好好說句話都變得困難?!编嵰孢@是把矛盾轉(zhuǎn)移到她身上。
林劍青聽這話簡直欲哭無淚:“我變得那樣……你怎么不說說你呢?說是出去談生意,凌晨都不回家,回來了也是喝得爛醉……孩子小在家需要人照顧,你一天到晚連人影都看不到……生意好的時候你拿點錢回來,生意不好你直接丟下一句話,說沒錢……我一個人又要上班又要照顧孩子,你呢?你跟你那些狐朋狗友喝酒吃肉的時候,有問過我吃過飯了嗎?有問過孩子吃過飯了嗎?”
“做生意是有賠有賺啊,誰能保證一直掙錢呢!”他還有理了,“是你自己不把孩子給我父母帶,現(xiàn)在還反過來怨我不帶孩子……我一天在外面那么忙,怎么有時間給你帶孩子!”
林劍青聽這話終于忍不住了,上前擋在門口,紅著雙眼看著他:“什么叫給我?guī)Ш⒆??!孩子不是你的嗎?是我一個人的嗎?!你怎么能說出這種話!”
“不是嗎?明明可以給他們帶,你偏要逞能,什么你都要逞能,你以為你很偉大??!”鄭耀祖的語氣像是在討伐,是在釋放多年的怨氣。
“我還不知道你是這樣想我的!你以為我愿意要強嗎?!如果不是我要強,我在你們家都不知道被欺負成什么樣!”林劍青聽著他的話就像刀子戳進了她的心窩子,誰又問過她這些年的付出呢?!
“誰欺負你了?你把話說清楚!”鄭耀祖最不喜歡就是聽到她說這些話。
“不是嗎?我說錯了嗎?從我懷著曉劍開始,你父母有過來照顧我一天嗎?!我生了之后,他們有過來看過嗎?說什么女人本來就要生孩子,生了就要負責(zé)任啊,自己得有本事自己把孩子帶大!沒錢的時候,一分錢他們都沒給過我!是我上著班帶著孩子,一點點撐過來的!不然你以為你怎么有那么多時間在外面應(yīng)酬!”林劍青早已淚流滿面。
鄭耀祖走向陽臺,彈著手上香煙的煙灰:“我不想跟你扯這些!”
林劍青聽他這么說,可不依他。
“不想跟我扯這些!是不想還是不敢啊?!”林劍青說著走到他身旁,“這么多年,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外面的那些事!只要你沒有把麻煩帶回家,沒有破壞我們的家庭,我都可以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只要你心里還有這個家,愿意回家,愿意為這個家付出,那么我還是敬你是我兒子的父親!可是現(xiàn)在……你這樣對我……”
“我怎么樣對你?!”鄭耀祖的語氣忽然沒了剛才的堅硬。
林劍青長嘆一口氣,擦掉臉上的淚水,平靜一下心情:“你……你的那80萬是不是取出來給你外面的……”她沒有說出“相好”兩個字。
鄭耀祖扔掉手中還沒抽完的香煙:“你既然都已經(jīng)知道,干嘛還問我……給自己找不痛快嗎?!?p> 林劍青沒想到他會這么說:“我們這個家你還要不要了?”
“要啊……我又沒說不要!”鄭耀祖倒是回答得爽快。
“那你這樣做有什么意義?!”林劍青真是搞不懂他在想什么。
“我只是覺得她們可憐,幫助一下罷了……很多年的朋友……”鄭耀祖換了個方式說話,試圖調(diào)節(jié)氛圍不那么緊張。
“幫助……多么可笑!多么可笑……”林劍青“呵呵”笑起來。這個笑她不是真的在笑,而是覺得真的可笑,這一切多么諷刺,他的話說出來明明那么不負責(zé)任,卻還表現(xiàn)得像受害者,而此刻的自己就像是罵街的潑婦,面目猙獰而憋屈。
“我……我還有事……先出去了……”鄭耀祖說著慢慢移動腳步往外走。
這一次,林劍青沒有阻攔他,任憑他離去。
鄭耀祖走后,林劍青一個人癱軟的坐在沙發(fā)上,腦海里全是這么多年的過往。
如果說疼痛可以哭出聲音,那么心痛卻是讓人無法呼吸難以言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