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梧又一次出現(xiàn)在了溫涼的面前。
他是來謝罪的。
在他的身后還站著兩個身穿墨色制服的中年人,手中各抓著一根鐵鏈,鐵鏈延伸到孔梧的背上,讓他像是長出了兩只翅膀一般。
“溫先生,對不起……”孔梧跪在地上,聲如蚊蚋。對于像他這種橫行無忌的紅棍打手來說,讓他們跪下比殺了他們還難。
溫涼制止了他,“本來就是我故意要進來的,何來對不起一說?”
既然所有人都認為溫涼是故意被孔梧抓住入獄的,他也無意辯解,干脆就這樣承認了。
“放了他吧!”溫涼對那兩個穿著墨色制服的中年人說到。
但是那兩人互相看了一眼,面露難色?!皩Σ黄?,溫先生。沈執(zhí)事吩咐過,必須將他處死!”
溫涼看了兩人一眼,沉默了3秒鐘之后,他說到:“那就隨沈執(zhí)事的吧!”
他放棄了勸說。
這兩人對沈辰忠心不二,是不可能放了孔梧的。
之所以帶孔梧過來,只是為了走個過場而已。
溫涼可以復(fù)制到別人的全部記憶,但是并不代表他可以控制人心。
控制人心這種事情,是凌云?;蛘呱虺剿麄円龅模麄冏龅靡葴貨鲆玫枚?。
孔梧于是被拖了下去。
孔梧的死只是一個小小的插曲,從那兩個墨衣男子的記憶中,溫涼知道,黑沙會已經(jīng)徹底變了模樣。
早在前天,黑牢便已經(jīng)被沈辰他們控制住了。
他們現(xiàn)在擁有原來的杜仲一派和中立派的支持,勢力已經(jīng)完全壓過了舊派。
可是,他們并沒有在第一時間來迎接凌云海和溫涼。
好在,他們也沒有其它的想法。
只是延遲而已,問題不大。
9月29日的下午,溫涼最后一次環(huán)顧了這個陪伴了他將近4個月的地方。
習(xí)慣了在黑暗而狹窄的牢籠里生活,真要離開時,總是舍不得。
如果不是為了要去外面突破第十境的話,他都想一直呆在這里。
遠處是寂靜而深沉的黑幕,近處是白亮的光明。
三不五時有人來拜訪,給他提供一段又可以咀嚼很久的記憶。
——這種怠惰的情緒,應(yīng)該也只有這時才會有。一旦走出了這里,即便是刻意地再回來,都不一樣了。
“小子,隨我出去吧!”凌云海的聲音在他的耳邊響起,中氣十足。
溫涼搖了搖頭。“你去吧!這是屬于你的時刻!”
黑牢外面,應(yīng)該是紅毯鋪地,鮮花著錦,人山人海,焰火滿天!
人們在慶祝前任會長的回歸,仿佛慶祝一個盛大的節(jié)日一般。
杜仲死去,恰好給了凌云海整合勢力的絕好時機。他只要露面,甚至都不用自己出手,便可風(fēng)卷殘云一般拿下整個黑沙會——余墨也許會出現(xiàn)也許不會,溫涼不知道。但這是凌云海自己要面對的事情,溫涼不會管這么多了。
“嘩啦”一聲,牢門打開。
黑暗如同落潮一般遠去,光明從遠處倏忽而至,瞬間在他的腳下鋪成了一條雪白的道路。
他看見好些個美貌的女子,一個個都比杜蘅要漂亮,也比小連要漂亮……她們捧著鮮紅的花束,頭頂上帶著花冠,一個個風(fēng)姿婀娜,站在那條白色道路的兩邊。
溫涼再等了一會,才站起身來,走了出去。
他走得很慢,沿途的每個人都被他記在了腦中。雖然他們都不是“真人”,并不能為他帶來經(jīng)驗,但是他們的記憶卻都是獨特的,沒有一個一模一樣的記憶。
走到白色道路的盡頭,外面的陽光是金黃色的,人群像是海洋一樣聚集在下方。
他聽見了凌云海的聲音,好像是在說:“……從今天起……”
“……讓我們一起迎接……”
“……攜起手來……”
人群的歡呼聲一浪高過一浪。
讓溫涼有種眩暈的感覺。
在門口的地方,他拔開站在他旁邊的侍女,往另外一個方向走去。
手指觸碰到一個柔軟的地方,他忍不住回頭看了一下。
那個侍女低著頭,可是臉上卻是紅紅的。
“溫先生,你要去哪里?”一個他從來沒有見過的人,身上掛滿了綬帶之類的東西,跟在他的身后。
他走得有些快,那個人就一路小跑的跟隨著,一邊跑一邊問:“溫先生,你要去哪里?大家都在等著你!”
“你是叫談平對吧?”溫涼說到。
“是的,溫先生,我們趕緊回去吧!”談平不敢越過他的前面,可是也不敢落下太多。所以總是小碎步,一路走得辛苦。
“你去告訴凌云海,別忘了答應(yīng)要給我的東西!”溫涼說到。
“溫先生說笑了,我哪里有資格見到凌會長……”
“那我便送你一場造化!”溫涼站立住,面向談平。
“溫先生,還是回去吧……”
“像你這樣的人,和他們有什么區(qū)別?”溫涼拉過身邊一個捧著燭火的侍從,那其實是一個傀儡人?!澳銈冋Q生在救濟所的培養(yǎng)皿里,五歲之前都不知道糖是什么味道,從來沒有體味過被關(guān)愛是什么感覺。即便是在二十歲之前突破了第十境的障礙,可是每日所干的事情,同他有什么分別?”
“溫先生……”
“你不是已經(jīng)厭倦了每天迎來送往的工作了嗎?你不是想成為一個靈陣師嗎?你不是想要環(huán)游世界嗎?你不是想要去白水園看看嗎?你不是想知道蒼穹之后藏著什么嗎?你不是想娶白露嗎?你有這么多夢想,靠你現(xiàn)在千篇一律的工作能實現(xiàn)嗎?如果你現(xiàn)在不改變,明天不也和今天一樣嗎?”
溫涼說的這些話,其實本就已經(jīng)刻印在談平的心里。
談平有一個紅色的筆記本,記錄著他的夢想,也記錄著他每天都在鞭策自己的話。
所以當(dāng)溫涼一字不差地將他說出來的時候,談平完全被震住了。
“如果你不想繼續(xù)這樣蠅營狗茍的生活,那就給我打起精神來,直接走向凌云海,告訴他,欠我的一億星幣,明天就得還!”
“如果你連這個都做不到的話,那你根本就配不上你的夢想!”
“溫先生,我……”談平捏緊了拳頭,但還是有一點猶豫。
“別猶豫了,相信我!”溫涼指著外面,那金黃的陽光灑滿的地方,“凌云海就是相信我才有了今天的!”
說完了這句話,溫涼轉(zhuǎn)身就走了。
談平?jīng)]有跟上來。
黑沙會除了有限的那幾個人,沒有人認識溫涼。
而那幾個人,今天都在外面,享受著歡呼的熱浪,和勝利的海嘯。
他們以為溫涼會和他們一起。
但是他們最終并沒有等到他。
有一個侍從急匆匆地找到沈辰,在他的耳邊說了些什么。
沈辰趁著凌云海休息的空當(dāng),也去凌云海的耳邊說了什么。
他們一排十多個人坐在座位上,胸口的星星綬帶反射著金黃的太陽光,他們每個人的臉上都洋溢著笑容,都仿佛什么都沒有發(fā)生一樣。
只是在第二排的邊緣,有一個椅子空著。
鵝鵝鵝和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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