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涼又一次來到了夏濃面前。
這是第二次,未經(jīng)他主動觸發(fā),見到了夏濃。
第一次的時候,也是他見到夏濃的第一次。
“怎么樣?溫涼,”夏濃端著一杯咖啡,坐在書桌上?!叭绻阆胍F(xiàn)在離開的話,我馬上就可以送你離開?!?p> 溫涼看見夏濃的前面有個椅子,他便走了過去坐下。
他沒有說話,只是覺得疲倦。
“你可沒有多少時間考慮了?!毕臐庹f到:“也許這是你最后一次見我了。我想你應(yīng)該明白我的意思?!?p> 溫涼自然明白。死了,就再也見不到夏濃了。
可是,他還想再考慮一下。
“這個時候,我可以向你透露一丁點信息。世界的外面,可要比這里精彩得多?!毕臐庹f到?!澳憧矗@里既沒有你所牽掛的人,也沒有羈絆你的事。這個世界對你來說,就像是平安巷那個救濟所一樣,除了給你提供一個出身之地之外,沒有任何意義?!?p> “你不欠任何人,也沒有任何人喜歡你。你在,世界就是這樣,你不在了,這個世界還是這樣?!毕臐饫^續(xù)說到。
“你留在這里,就是所有人的敵人。你離開的話,也許他們會過得更好?!?p> 夏濃用調(diào)匙輕輕地攪動著咖啡,一股濃濃的香味彌漫開來。
“我想好了,”溫涼說到,“我還是留在這里吧!”
“哦?”夏濃驚訝地望著他。
夏濃知道他是怎么想的。
“真是……無法理解?!毕臐鈬@到?!熬蜑榱四莻€曾經(jīng)對你好過的小連,就值得你死在這里嗎?”
溫涼點了點頭。
“你瞧,還是有人喜歡過我的?!?p> ***
躲過身后的亂序切割之后,身前出現(xiàn)了一蓬青色的火苗。
溫涼迎頭撞了過去,一股灼熱的痛苦從他的全身上下傳來。似曾相識,是在黑牢中享受孔梧的剝皮酷刑的感覺。
他決定向著長街盡頭的晶壁突圍。
因為有那一層晶壁的緣故,那一面的封鎖相對要薄弱一些。
盡管如此,他清楚,自己十有八九,會死在突圍的路上。
但是,那又怎樣——這是他自己選擇的方向啊。
死在自己選擇的路上,挺好的。
亂序切割的波動再次出現(xiàn),這一次他沒法再躲了。
就在這時,他看見遠處出現(xiàn)了一顆流星。
就在如弓弦一般的細絲切開他的血肉的時候,他看見那一顆流星撞在了前方的晶壁上,濺射出一片火紅的煙花。
緊接著,遠處一片絢爛的流星海洋向他的方向奔襲過來,火紅的顏色在晶壁上流淌,很快就將晶壁燒融了。
隆隆的聲音這時才傳入他的耳朵。
但是,一道劍光緊接著穿透他的胸膛,他勉力避開了胸中的魂體,但是劍鋒依然割破了他本就殘破不堪的魂體。
“殺溫涼!”
“別管他們!”
他聽見有聲音傳來。一道道劍芒交織成劍網(wǎng),從他的四面八方罩了過來。
即便是在戰(zhàn)斗剛開始,他還有力氣的時候,也未必能夠避開這十多道三十境以上的飛劍。
何況現(xiàn)在已經(jīng)山窮水盡的他。
他只能將自己蜷縮起來,盡力避開那幾道最強的鋒銳,以血肉之軀,硬生生承受即將到來的傷害。
好歹是曾經(jīng)九十九境的修為,眼力和判斷還是有的。
劍網(wǎng)雖密,依然不可能將他一下致死。
只是,承受了這一記,怕是躲不過下一記了。
火紅的流星雨從他的身邊呼嘯而過,卷起的火舌甚至將他的頭發(fā)都燃了起來。
準備好了……這是刺魂的滋味……也沒什么新鮮的,和當(dāng)日孔梧所做的,沒什么差別啊……
然后他便暈了過去。
從空中直直的跌落。
恰好,落在了小杜的身邊。
小杜被天空的亂火驚呆了,根本沒有發(fā)現(xiàn)溫涼的掉落。
天空中紅色的火焰像是奔流的巖漿一樣,照亮了整條街道。
街道兩側(cè)大樓的防御陣法早就被破壞殆盡了。一幢幢像是巨大的火把一樣,熊熊的火舌舔舐著天空,與天上的火云連成一體。
雪白的劍光在紅色的火海中奔突,看不清是誰在追逐誰,誰在攔截誰。
毫無疑問,司空大人一定是那劍光之一。
但是,這漫天的火海,仿佛世界末日一般,又是來自哪里?難道真的是整個星河幫都來了?
她一低頭,便看見了車里后座上躺著一具尸體。
“溫先生!”
她大叫了一聲。急忙從駕駛室里出來,來到那具尸體的旁邊。
那是一具被燒得焦黑的尸體,軀干上皮肉翻卷,布滿了創(chuàng)痕。
“溫先生!”她大叫道。
她只會一丁點治療術(shù),用來驅(qū)趕一些毒蟲尚可,用來療傷是遠遠不夠。
盡管如此,她也還是拼命的施展這她的這一點治療術(shù)。她的心中沒有任何希望——事實上,這只是她的本能,根本沒想那么多。
她可以看著人們?nèi)缦N蟻一般死在遠處的火焰中,卻無法眼睜睜地看著一個熟識的人,死在她的眼皮底下。
“溫先生!”她幾乎是哭了出來。
“讓我來吧!”一個聲音在他的身后響起。
她回頭一看,急忙退了開來?!八究沾笕?,溫先生……”
“沒事,他死不了?!?p> 被她叫做司空大人的,是一位光著膀子滿臉胡須如鋼針的老者。只見他將手伸出來,一道白色的光便從他的手掌中流向了溫涼。
小杜看不懂這是什么,但是她能看見溫涼的傷口在慢慢的愈合。
顯然這也是一門消耗巨大的靈決,老人的額頭上很快便布上了細密的汗珠。
但是他依然在勉力支撐著,大概過了一分鐘,他一個蹌踉,才停了下來,手扶著車身,劇烈的喘氣。
“司空大人,溫先生他……”
“死不了啦!”老者抹了一把額頭的汗珠,隨手一甩,“媽的,要不是看在還沒有付清的九十萬靈石份上,老子才不會救他呢!”
小杜莞爾一笑,乖乖地遞上一張布巾。“那些人是什么人?”
天空中的火焰還在奔騰著,顯然激戰(zhàn)正酣。
“我管他什么人!招呼都不打一個,真當(dāng)我秋林城是他家后院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