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時五刻,人里武器店。
“吶,鈴,孤來教你道法吧~”我放下筆,對拄著下巴坐在一旁的鈴說道。
“哎?”鈴理所當(dāng)然地露出疑惑的表情。
“嘛,也沒什么了,嗯?!蔽衣柫寺柤?,把畫好的符篆燒掉,“算是些防身的小伎倆吧?!?p> 鈴沒有做聲,想來也是孤的話有失妥當(dāng),不過我向來是不自覺的,沒有什么悔悟的念頭,也從沒有過,我只是循著一概的做法。
我撫上鈴的頭,幫她把頭發(fā)理順,說:“那么,鈴,你想學(xué)些什么呢?”
如鈴理所當(dāng)然的疑惑,我同樣理所當(dāng)然地為鈴下了決斷。
“唔?…不,啊,不是…”鈴的臉上漸漸浮起一層紗般的紅暈,她擺了擺手,但很快又覺不對而重又搖頭擺手,“不,不是,只是…易大人你說這個有點(diǎn)…”
我掰了掰略顯僵硬的手指,扭了扭脖子,擰了下腰,這才懶懶地答復(fù)道:“說了喔,防身的小伎倆,換個說法是…孤想讓你安安全全的?!?p> 已經(jīng)避諱一些了,但還是很犯規(guī)。
我不打算改口就是了。
鈴愣了一會兒,然后偷偷地揉了揉臉,表情有些認(rèn)真:“我知道了?!?p> 真是的,一句“我知道了”即是萬世一系的通行證明嗎?大家居然都這樣啊…
也無妨了,沒有追究的必要。
“那么,先去請示下吧,出趟小小的遠(yuǎn)門?!蔽彝犷^一笑。
“哎?”
————
我?guī)е徸咴谀Хㄉ值男缴稀?p> 找霧雨。
一來是借用一下場地,二來算是報個平安什么的,再者就是,我想蹭個飯。
鈴倒是有些悶悶的樣子,像是有什么話憋在嘴里說不出來。
也難怪了。
是想吐槽我的裝束吧。
我大是想給霧雨一個驚嚇,從裝束上入手會容易得多。
本來我也沒有這樣的打算,不過是在書架上看到一本不知道什么時候多出來的《以諾書》,突然就有了興致。
一起多出來的還有一堆什么現(xiàn)世經(jīng)。
我現(xiàn)在的裝束也就是模仿所謂天使之流在人間傳達(dá)信息時的姿態(tài),白袍,金圈,翅膀覺得礙事就沒有弄,差不多就是表現(xiàn)出升天的模樣吧。
歸于塵世的已死之人~之類的。
至少我這樣想。
再怎么說我也不能扮成什么三面的家伙。
“那個…易大人…”
還是開口了嘛,鈴。
“什么?!?p> “你這個樣子…”
“這個?怎么,不是很贊嗎?”
“贊?”
“就是很不錯的意思?!蔽业鹌鹨恢煟c(diǎn)上火,不免嗆了兩下,“啊~不是很贊嗎?”
鈴似是強(qiáng)壓下什么東西,干巴巴地笑了幾下:“嗯,很,很贊…”
“我也覺得很贊,雖然白色是最易玷污的顏色…”我走到一旁,在不高的正前方撫了兩下,肉眼中空無一物的地方帶著硬硬的聳動的質(zhì)感,部分如我所料,部分不是,“也許黑色才是。都隨便啦,鈴,走吧。”
倒不是頭發(fā)的觸感呢。
應(yīng)當(dāng)是帽子什么的吧,龜殼一樣的安全帽什么的。
我不打算探個究竟,那是節(jié)外生枝,雖然方才的舉動已經(jīng)是節(jié)外生枝了。
要說鈴沒有疑問只能是謊話,不過鈴只是跟在我的身后。
又走了十來分鐘,我們抵達(dá)了目的地。
我讓鈴候在一邊,自己去敲了門,里面的確傳來了回復(fù),不過那作為回應(yīng)的聲音有些頹廢的意味。
“成子~我說了啊…這兩天…我也要靜一靜了,像靈夢那樣…”
我又敲了兩下門。
不大一會兒,門開了,霧雨滿是無奈的表情暴露在外,但很快變成了驚詫:“我說了…易小哥??。 ?p> 我是很是受用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啊,就是孤?!?p> 霧雨打量起我,遲疑了一下,把該說的話說出口:“你…升天了?”
“對對,升天了一次,不過孤回來了,算是孤身為孱弱妖精的鐵證——怎樣呢,霧雨?”
“?。磕蔷蜌g迎回來吧,易小哥~”
我不覺得這般的喧鬧有何意義,雖是樂在其中,但我很快就說明了來意。
無非是占用下場地,順帶蹭頓午飯。
霧雨直呼這是個好陰謀。
“也差不多吧,吃了鈴送來的早飯畫了會兒鬼符,請示家長和來這里都算是消食,然后…”我開始了碎碎念。
“停停停,然后你就惦記上這邊的午飯了?”
這是個值得哀嘆的故事。
呵,開玩笑。
盡管很是不滿,霧雨對我的行徑也只是默許。
其實(shí)她根本沒想過拒絕的吧。
有點(diǎn)自作多情的意味呢…
隨便了,亂感慨什么呢,易?
所謂的教學(xué)當(dāng)然是要進(jìn)行的,說抓緊時間倒是言過其實(shí),不過也不算是很浪費(fèi)。
很閑適就對了,像是…
那群舍棄塵世,也同樣被塵世舍棄的家伙。
可以遺留的,光輝,墨痕;不可遺留的,細(xì)枝末節(jié),真正的生者證明。
“再彷惘的家伙也會有想要抓住執(zhí)妄的時刻吧?”話語不經(jīng)意間傾瀉,很快細(xì)如蚊聲,“救命稻草一般…”
“易小哥?”
“啊啊,”我擺擺手,努力裝得自然些,“胡言亂語罷了,怎么,要深究么?”
霧雨打了個哈欠,然后目光炯炯地盯住我:“很有趣的話嘛,不過會不會有絕對論的說法?”
我確實(shí)是沒想過這種情況,搖搖頭:“你也用了吧?那個詞?”
“嗯?”霧雨歪歪頭。
“會,足夠扣下特例的詞匯?!?p> “啊,懂了,可能,表猜測?”
“倒是挺難想象的呢~霧雨?!?p> “什么?”
“你也會咬文嚼字什么的?!?p> “哈…”
霧雨滿臉的吐槽欲,不過在她吐槽之前,我擺了擺手:“也是沒辦法的事情嘛,畢竟無聊的時候就要做無聊的事呢~”
“哈…無聊的時候就應(yīng)該去做有趣的事…才對吧?”
“抱歉,”我后退幾步,沖霧雨鞠了一躬,“由于我們這等不速之客的存在,您也只能做無聊的事吶~”
霧雨直接扶額:“易小哥你真是有夠惡劣的?!?p> “多謝夸獎?!?p> “我可沒夸你啊!”
“啊,不用掩飾的…唔——鈴???!”
鈴站起身,不解地看向我。
“怎么了,易大人?”
“嗯…”我思量片刻,擺了擺手,“無妨的,你就當(dāng)孤在發(fā)神經(jīng)好了?!?p> 鈴瞬間呆住。
“總之你繼續(xù)你的好了,鈴?!?p> “哦哦…”鈴坐了回去,入定。
我抬起胳膊在額頭上刮了一把,濕的。
應(yīng)該是錯覺吧…我怎么可能親手殺死她呢?
呵…
這該死的既視感…
“對了哦,道法的本質(zhì)是覆寫真實(shí),記住這個?!?p> “嗯…”
我隨手搶過霧雨的帽子,笑了笑:“比起說教什么的,由孤演示一下會更實(shí)在些吧,霧雨,麻煩你了?!?p> “哈???!”
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