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是夜里沒有睡好,他靠在沙發(fā)上竟也沉沉的睡去了,夢見許多年前剛剛遇到曲姣的時候,也是在A城,小姑娘穿著破舊的衣裳扎著兩個羊角辮笑盈盈的望著他問道:“哥哥,買花嗎?”
那笑容如同四月里的陽光帶著暖意,他不止買了花還帶走了她,父母把她帶回去交給了家里的保姆曲媽媽,母親是舊社會里的小姐,曲媽媽是陪她嫁到家里的,一輩子沒有結(jié)婚,沒有兒女,得了那姑娘問她:“你叫什么名字?!?p> 那小姑娘全身黝黑,怯生生的半天才磨出一個字:“姣?!?p> “嬌,嬌寵的嬌嗎?”曲媽媽也上過幾天學(xué)。
“不?!蹦枪媚锿蝗惶痤^,眼中帶著光:“姣姣的姣?!?p> 小小的韓書黎長長的“哦”了一聲從鋼琴坐上跳下來道:“我知道,女字旁的那個姣,是美好的意思,對不對?!?p> 那姑娘點點頭。
曲媽媽也覺得這個字很好便保留了她的字,讓她很著自己的姓。
曲姣跟著他上同一所學(xué)校,學(xué)跳舞,談鋼琴,跟著他后面捉弄別人,趴在安迪的背上走過每一個春夏秋冬。
就算是她同韓書黎身份懸殊,韓家媽媽也沒有阻攔,只當(dāng)是他喜歡就是了。
誰知道她突然就不見了,一夜之間這個人仿佛從來沒有存在過一樣,她走的那天距離他們的婚禮只有半個月了。
從夢中醒來,他輕輕的嘆了一口氣,眾人都說他愛曲姣愛得深沉,只有他知道,只是習(xí)慣了她一直陪在身邊的感覺罷了。
母親很喜歡曲姣,因為她沒有一個女兒,把自己覺得最好的東西都給了她,曲姣十八歲的成人禮是曲氏集團百分之二的股份,就算她這輩子什么都不干,光靠股份就可以不愁吃不愁穿,可是曲姣很優(yōu)秀,二十多歲就拿了國外的設(shè)計大獎,自己開了工作室。
安迪說:“曲姣就是一個安安靜靜的姑娘,任誰也挑不出錯的那種?!?p> 埋頭苦干對誰都客客氣氣的,不得罪誰,也不刻意去討好誰。
不知道她過得好不好?
床上的姑娘不舒服的動了一下,輕輕的哼了一聲把他的思緒拉回來,他忍不住要起身去看一眼。
如果這世間是有在乎的說法,那一定就是這樣。
眼見她歡喜你便歡喜,眼見她悲傷你便擔(dān)憂。
這姑娘眉眼中帶著那股子張揚的樣子,也是一個掌心里長大的孩子。
伸手摸一摸姑娘的額頭,還好,沒有發(fā)燒,他有些后悔對她下了那么狠的手。
若不是這樣做她又怎么會產(chǎn)生一點生機呢?
見她好好的,韓書黎也沒在守著說給她把夜燈開了,走出去輕輕把門拉關(guān)上,生怕聲音大一點就會把她吵醒。
他何曾這樣小心的去關(guān)心過一個人,他以為這一生如果沒有找到曲姣,那么這一生這樣過了也無可厚非。
有時候人就是這樣的,失去之后就會把自己所有的溫情都彌補在一個人的身上,妄圖去彌補某些于事無補的事情。
一大早醒來全是黏糊糊的,袁卿穆坐在屋子里沒形象的大喊:“林姨,林姨!”林姨聽她喊得這樣急,匆忙忙的從廚房里跑進來,見她躺在床上,頭發(fā)亂糟糟的樣子,還以為出了什么事。
“曲小姐,怎么了?”
“我想洗澡。”
林姨還以為什么大事,就洗澡這種小事:“我這就給你放洗澡水?!?p> “不行?!甭曇糁袔е鴰追滞?yán),韓書黎站在門外很果斷的回絕了她的這種想法。
“為什么不行?!?p> 她絲毫不示弱的吼回去,她一點也不怕韓書黎,盡管自己的手指被折斷了,她還是一點也不在怕的。
“你還想再來一次把骨頭敲碎了重新接嗎?”
韓書黎輕飄飄的話傳進她的耳朵里,好像是有魔咒一般,要瘋了,昨天重新復(fù)位的那種痛感襲來讓她忍不住打了一個冷戰(zhàn)。
“你是魔鬼嗎?”
他有這種想要站起來對他破口大罵的沖動。
對于魔鬼的稱號,他早就承受過,甚至比這個更難聽的外號他都聽過,毫不在乎的攤攤手承認(rèn):“我就是魔鬼?!?p> “起床,我們送安迪出島。”
出島?
那個安迪是要離開了嗎?
待他離開后她才問林姨:“安醫(yī)生去哪里?”
林姨也是一臉疑問:“只隱約知道一點?!?p> “知道什么?”
“安醫(yī)生好像說什么要回A市了……”
她撓撓腦袋,原來他們是A市來的,不然韓書黎這號人物她怎么連聽都沒聽過。
她憨憨的點點頭,想起碎骨之痛好果斷的把洗澡這個想法扼殺在搖籃里,她轉(zhuǎn)了轉(zhuǎn)眼珠子:“林姨幫我找點衣服就先去忙吧!”
“好的,曲小姐?!?p> 林姨幫她把衣服找來放在床邊便下樓了。
安迪在樓下吃早餐,行李早就放在門邊,韓書黎說:“一會我送你?!?p> “你不送我我走路過去?”
這話懟得韓書黎一記白眼送過去:“要是你可以,我很樂意。”
搬了石頭砸自己的腳。
“我錯了。”讓他走路去碼頭這種事他絕對相信韓書黎做得出來,及時認(rèn)錯這是一個美德。
“對了,老韓。”安迪突然想起一件事:“一會兒繞一下路。”
“干什么?”難不成還想買點紀(jì)念品不成。
“林師妹?!彼桓蹦阏J(rèn)識的樣子:“她在這邊支援時間到了,接她一起,我跟她買了同一班會A市的機票。”
“不可能?!?p> 韓書黎的拒絕總是很果斷。
安迪怎么可能就這么輕易放過他:“老韓,求求你了?”一副可憐巴巴的樣子,韓書黎想一筷子丟到他的臉上。
“惡心?!?p> 惡心?這是說他嗎?
安迪很委屈,這是大型雙標(biāo)現(xiàn)場嗎?憑什么樓上那個小惡魔姑奶奶只要一做出這副樣子就把老韓吃得死死的,到自己這里就只剩下惡心了。
“你讓開來島上那天你可不是這個態(tài)度?!?p> “你的醫(yī)院我可是大股東?!?p> 意思是,話那么多,我心情一個不好很容易撤資的。
安迪自然懂了,因為他上島就是被這個威脅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