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看病

　　兩人沐浴陽光，一邊賞花一邊喝茶，十分快活地享受人生。突然寂靜的門口傳來了馬車的聲音，車夫從車上站了下來，用手挑開車簾，里面出來的不是別人，正是錢從禁。

　　錢從禁下車之后，從衣服里面掏出一兩銀子，遞給車夫，車夫滿臉笑容地感謝，然后駕車而去。錢從禁一手捂著頭，艱難地向前走著，似乎每一步都用盡了全身的力氣，錢繽英見狀，快步走到門前，扶住錢從禁，說：“爹，你慢點?！?p>　　錢從禁勉強地抬頭看了錢繽英一眼，說：“你小子總算回來了，藥買到了嗎？”

　　錢繽英說：“這藥你就別擔(dān)心了，我已經(jīng)買到了。倒是爹你頭疼得這么厲害了，不好好休息，出去干嘛？”

　　錢從禁咬著牙說：“唉，我也想在家躺著啊?？缮袝笕苏椅?，我能不去嗎？”

　　錢繽英說：“你說的可是兵部尚書李鋕，李大人？”

　　錢從禁說：“不是他還有誰?！?p>　　錢繽英問：“你品級又不高，李大人好端端的找你干什么？”

　　錢從禁說：“還不是因為遼東的事情，皇上對兵部的反應(yīng)很不滿意，尚書大人擔(dān)心皇上怪罪到他頭上，于是想找我?guī)兔?，讓我到李家求求情?！?p>　　錢繽英心理清楚，萬歷四十三年，一年之中兵部尚書連換三人，這李鋕就是第一個被革職的，原因就是出在遼東上面。雖然錢繽英知道結(jié)果，還是問了一句：“那爹你同意沒有？”

　　錢從禁說：“表面上答應(yīng)下來了，但我根本不打算去。比較你外祖父一家子都是總兵，你娘當(dāng)年嫁給我的時候，他們先是以門不當(dāng)戶不對的說法，不同意。要不是你娘說動了你外祖父，我們都不可能成親。他們一直都瞧不上我，那我怎么能舔著臉去找他們幫忙呢。”錢從禁這番話說完，頭如同裂開一般疼痛，弄得直接坐在門檻上捂著頭呻吟。

　　這時，陳婉容跟著一個傭人跑了過來，傭人手里面還端著一碗藥，陳婉容接過藥，用勺子舀滿一勺，輕輕吹冷，喂到錢從禁嘴邊，幾勺下去錢從禁疼痛感減輕了不少，也把手從腦袋上放到了大腿上，說：“幸虧容兒藥送的及時，不然我可能就要疼暈過去了?！?p>　　陳婉容說：“我剛才煎藥的時候，多花了些時間，這才讓爹如此疼痛?！?p>　　錢從禁說：“你能提前煎藥就很好了，不必自責(zé)。唉，雖然我的頭疼有頭清散壓著，可終究不能根治啊?！?p>　　錢繽英說：“爹，我去買藥時碰到一個朋友，他醫(yī)術(shù)高明，專治疑難雜癥，可能他有辦法?！?p>　　錢從禁好奇：“那大夫在哪呢？”

　　錢繽英指了指身后的人，錢從禁這才注意到，錢繽英身后還站著一人，問候道：“剛才在下的舉止讓大夫見笑了?！?p>　　吳又可說：“哪里，哪里。深受疾苦之人，病痛折磨之痛，是常人無法接受，就算行為異常也可以理解?！?p>　　錢從禁擠出個笑容，說：“不知大夫尊姓大名?！?p>　　吳又可說：“在下姓吳，名有性，字又可，蘇州府吳縣東山人?！?p>　　錢從禁說：“原來是吳大夫，幸會幸會。吳大夫醫(yī)術(shù)高超，可是在太醫(yī)院供職？”

　　吳又可說：“錢大人抬舉吳某了，吳某醫(yī)術(shù)平庸，并沒有能入太醫(yī)院的資格?！?p>　　錢從禁問：“那吳大夫在哪個醫(yī)館供職？”

　　吳又可說：“吳某只是一介江湖流醫(yī)，并無固定地點?！?p>　　錢從禁猶豫起來了，說：“這......”

　　錢繽英知道錢從禁想什么，解釋道：“爹，高手在民間，不一定太醫(yī)院的御醫(yī)就是這世上最好的大夫。吳大哥的醫(yī)術(shù)我能保證，況且只是診斷一下，又不是直接針灸，沒什么好擔(dān)心的?！?p>　　陳婉容也勸道：“爹，你就算不相信吳大夫，你還不相信繽英嘛？你就聽他的，試試吧?！?p>　　錢從禁點點頭，說：“既然英兒這么說，我不同意就有點說不過去了。那就麻煩吳大夫了。”

　　吳又可說：“謝錢大人成全，吳某定當(dāng)盡心盡力?！?p>　　錢從禁提議：“吳大夫，這太嘈雜了，我們回屋里面診斷吧?！?p>　　吳又可說：“好的?！?p>　　說著，錢繽英和吳又可一人搭一邊肩膀，慢慢地將錢從禁扶回屋中，錢從禁躺在床上，用手示意錢繽英出去，錢繽英悄聲對吳又可說：“吳大哥，看你的了?！?p>　　吳又可說：“交給我吧。”錢繽英轉(zhuǎn)身帶著陳婉容，推門出去了。

　　此時，屋里只剩下坐著的吳又可和躺著的錢從禁，錢從禁閉目養(yǎng)神，吳又可則是用手指搭在錢從禁脈搏上把脈，屋里面沒有一絲雜聲，一片死一般的寂靜，正是因為安靜，吳又可清晰的聽到了錢從禁的脈搏聲音。

　　吳又可將手從脈搏上拿開，放在錢從禁的額頭上感覺了一下，隨后又翻看錢從禁的下眼皮，再讓錢從禁把頭轉(zhuǎn)向一邊，自己則是盯著耳根下端仔細(xì)地看。經(jīng)過一番認(rèn)真查看之后，吳又可問：“錢大人，平日里可吃辛辣之物？”

　　錢從禁說：“我比較喜歡吃辣，基本上頓頓有辣，不然總感覺沒胃口吃飯。”

　　吳又可又問：“那大人喜歡吃魚嗎？”

　　錢從禁不明白吳又可的用意，說：“雖然談不上最愛，但與雞鴨牛羊肉相比，我還是更喜歡魚肉?！?p>　　吳又可點了點頭，說：“那就對了?！?p>　　錢從禁問：“什么意思？”

　　吳又可解釋道：“我先看你脈搏，時有時無，并不平緩，這是體內(nèi)寒氣太重的體現(xiàn)。接著摸了你的額頭，很涼，也是寒氣的問題。再來你的下眼皮有些暗紫色，想必是頭部供血不順暢，造成的淤紫。最后就是你的下耳皮，相比較正常人，你那里是硬邦邦的，很不正常，應(yīng)該是有東西頂著，從前面來看，應(yīng)該也是寒氣造成的?！?p>　　錢從禁問：“那你問我吃不吃辛辣的干嘛？”

　　吳又可說：“若只是普通寒氣，當(dāng)然不會造成你這樣的疼痛，我想可能是身體的一種過度調(diào)整導(dǎo)致的。你平日里喜歡吃辛辣之物，過多的刺激你的身體，你身體為了撐下去，不得不自我調(diào)節(jié)一些寒氣。久而久之，寒氣過重，頭疾也就根深蒂固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