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從禁帶著開玩笑的口吻,說:“你小子,才多大,就對兵部的有了不淺的了解,我看錦衣衛(wèi)太埋沒你了,過幾年爹想辦法把你挖到兵部來,給我打下手?!?p> 錢繽英明白兵部里面大多是官員都是耍耍嘴皮子,遇到戶部播糧餉的時候,能扣一點是一點,等真正出了事,都把問題推到前線部隊上去,仿佛和自己完全沒有關(guān)系。兵部大多是科舉上來的文官,根本沒讀過兵書,不懂兵法,他們里面真的能運籌帷幄,帶兵打仗的,屈指可數(shù)。而錢從禁雖然不是書呆子,算得上是能文能武,但指揮作戰(zhàn)時候,能不能成功,還大多看運氣,技術(shù)成分不大。錢繽英想的是成為手握重兵的封疆大吏,可以靠自己的手腕改變大明,而不是當(dāng)那些狗頭軍師,天天和其他人高談闊論、紙上談兵。
錢繽英說:“爹高估孩兒了,我也就是隨便說說,具體對不對并不清楚,要不是剛才爹說,我還只當(dāng)是玩笑話。入兵部這樣決定戰(zhàn)果的大任,恐怕我還為之尚早,難以勝任。相比較運籌帷幄,還是錦衣衛(wèi)這樣穿梭于大街小巷,監(jiān)察百官,查明案情的職位適合我?!?p> 錢從禁大笑道:“我說說而已,看把你緊張的。我怎么能不知道兵部的重任呢?只是看看你的志向罷了,雖然錦衣衛(wèi)并不光鮮,但也是為皇上排憂解難,從這點來看,錦衣衛(wèi)和兵部沒什么區(qū)別。錦衣衛(wèi)里面也有些軍務(wù)之職,要有時間你可以向他們學(xué)習(xí)學(xué)習(xí),等到你拓寬自己視野后,我就能放心的把你帶到兵部?!?p> 錢繽英端起酒杯,站了起來,對錢從禁說:“謝爹的厚愛,我一定加倍努力,不辜負爹的期待。”說著將杯中酒一飲而盡,然后坐了下來。
錢從禁滿意地點點頭,但臉色又凝重了起來,嘆了口氣說:“你剛才說的沒錯,自從三大征過后,國庫里的銀子明顯不夠,每年軍隊的糧餉一扣再扣,沒有糧餉誰愿意上陣殺敵,久而久之軍隊里面怨聲一片。更有些實在受不了的,干脆就兵變,雖然都是小打小鬧,都給壓了下來,皇上并不知情,但這么下去不是辦法,遲早會出大事。連軍隊都不能上下同心,一致對外,還能有什么戰(zhàn)力可言。沒了戰(zhàn)力,有些士兵就成了**,燒殺搶掠無惡不作,和土匪有什么兩樣?”
錢繽英插嘴道:“區(qū)別還是有的?!?p> 錢從禁問:“什么?”
錢繽英說:“戰(zhàn)力還不如土匪。”
錢從禁笑道:“確實,他們的對手是手無寸鐵的百姓,而土匪的對手基本上是當(dāng)?shù)卣墓俦?,能屢屢擊退官兵,這些土匪也是身經(jīng)百戰(zhàn),要是真的和**打起來,**還真打不過?!?p> 錢繽英說:“唉,有什么辦法?為了不造成大規(guī)模嘩變,也只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錢從禁說:“所以兵部遲遲不肯調(diào)兵鎮(zhèn)壓,若是輸了,不僅丟了我們大明的臉,留下的偌大漏洞,誰敢擔(dān)這個責(zé)任?”
錢繽英說:“只能聽天由命了,什么時候大旱過去了,糧食能正常產(chǎn)了,那落草為寇的事情也會少一些。”
錢從禁說:“可誰知道什么時候是個頭?不知道吳大夫,這個節(jié)骨眼上去陜西干什么?”
錢繽英說:“當(dāng)然是救人治病了?!?p> 錢從禁驚訝:“什么!治?。∵@個時候去那種地方,不是找死嗎。”
錢繽英說:“吳大哥一個窮郎中,土匪看了也不想劫他。陜西一地瘟疫盛行,吳大哥看不慣疾病肆虐,尸橫遍野,想盡可能救治一些病人?!?p> 錢從禁贊嘆道:“真是醫(yī)者仁心啊,能做到一心為人、不顧自身的人又能有多少。”
錢繽英說:“是啊,我們能做的只有祝他洪福齊天,平安歸來了?!?p> 錢繽英和錢從禁父子倆光顧著聊天,基本都沒怎么動筷子,只有錢轍和陳婉容在吃。陳婉容畢竟是大家閨秀,很是注重形象,往往都是一筷子只夾一點點,然后慢慢地在口中品嘗,導(dǎo)致她吃的也不多。真正一直動筷子的也就只有錢轍,但世事難料,錢轍大口大口的吃了幾下后,就感覺肚子里已經(jīng)有極強的飽腹感,動筷速度也慢了下來,終于還是停下了。
錢繽英看到,打趣道:“弟,怎么把筷子放下了?那么多菜都是你喜歡的,今天這個好日子就別客氣了,多吃點?!?p> 錢轍打了一個飽嗝,面帶難色地說:“哥,不是我不想吃,是我的肚子已經(jīng)不允許我繼續(xù)下去了。”
錢從禁關(guān)切地問:“轍兒怎么了這是?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錢轍沒好意思回答,錢繽英強忍著笑意,說:“爹,你有所不知。弟他剛回來嘴饞,吃了婉容姐的核桃酥,一連吃了好幾塊都不肯放手,最后是可能他良心發(fā)現(xiàn),想著給別人留一點,這才停下??伤缘奶?,基本上就已經(jīng)吃飽了,本以為晚上和往常一樣,幾個小菜,沒想到今天吃好的。本來他都不打算吃了,還是忍不住想嘗嘗大餐。這才弄成現(xiàn)在這樣,吃撐了?!?p> 錢從禁覺得又氣又笑,說:“哎呀,這幾年爹以為你長大了呢,沒想到還是個小孩子,飯前不要吃其他東西的毛病,還是沒改掉?!?p> 錢轍此時已經(jīng)飽得有些喘氣,摸了摸自己鼓起來的肚皮,說:“爹,這下孩兒算是明白了,飯前千萬不能吃太多,不然只能盯著滿桌的佳肴干著急,還很難受。”
其余三人聽了以后,都笑了起來,錢繽英沒打算就這么放過他,說:“弟,你在桌上坐著也沒什么意義了,不行就下去吧?!?p> 錢轍聽了臉紅了,頓時間不知所措,陳婉容解圍道:“轍兒,要是實在吃不下了,就先休息休息,我們給你留些菜,讓你過一會餓的時候再吃?!?p> 錢從禁說:“轍兒,這么難受就先下去吧,菜我們會留的。”
錢轍雖然不樂意,但也別無他法,之后慢慢地站起來,步履蹣跚地向前院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