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日后。
一道圣旨震驚了整個京城。
大理寺卿裴康禮查案有功,賞白銀千兩,奇珍若干。宣王協(xié)助有功,同賞白銀千兩。樂平郡主偷用禁藥,禍亂宮閨,自此削去郡主封號,一生不得入宮。同黨淑妃削去妃籍,打入冷宮。
圣旨下來當(dāng)天便雷厲風(fēng)行地執(zhí)行了,不給任何人反應(yīng)的時間。
各方蠢蠢欲動的勢力都極為默契地暫時平靜了下來。
太子府。
趙彥卿陰沉著臉開始磨墨。
房間里一片狼籍,以前極為喜愛的一個白玉瓷瓶如今碎成一片片躺在地上,也沒有下人敢進來收拾。
趙彥卿的生母是德妃,而淑妃是德妃表家的妹妹。淑妃這回便是得了德妃指令,給嫵無準(zhǔn)備了帶有香薷的衣物。雖說不曾查到德妃頭上,可如今淑妃已廢,幾乎是斷了德妃一只手臂。
明明都已經(jīng)安排好了……為何仍是查到了淑妃頭上?
趙彥卿眼中波濤洶涌。
好一個趙奕宣……
他沾了墨在宣紙上寫著什么,然后把宣紙裝入一個小竹筒,綁在了信鴿的腳上。
呼啦一聲信鴿飛上天際。
宣王府。
趙奕宣笑瞇瞇地看著舞女扭腰,眼波傳情,心情大好的樣子。
德妃畢竟有些年紀(jì)了,已經(jīng)不再受寵,全靠表家的淑妃留住圣上。而如今淑妃一廢,德妃在宮中便沒了倚照,位分高的幾位都和她生疏的生疏敵對的敵對,再想扶持一個淑妃難上加難。
趙彥卿不是一向以他的母族為傲嗎……如今德妃斷了一臂,趙彥卿不得氣壞了。
趙奕宣有一搭沒一搭地想著,嘴角的笑意越擴越大。
王家。
樂平郡主,如今應(yīng)該叫趙氏,瘋了一樣的在房里砸東西。
“滾!你們都給我滾!”
有個下人躲閃不及被花瓶砸中了腦袋,其余人生怕波及自己連拉帶拽地把他帶了下去。
削去郡主封號……一生不得入宮……樂平郡主臉色鐵青,尖利的指甲幾乎戳進掌心。
這與殺了她有何分別?
她生平的全部依仗,一個是她的身份,另一個便是在宮中所扶持的勢力……
究竟是誰如此狠毒……
趙氏閉了閉眼,咬牙切齒地想。
謝嫵無……你害我如此,我定要你一生不得安寧!
再睜開眼時,趙氏已經(jīng)恢復(fù)了冷靜。
她理了理儀容,踩著一地狼藉面不改色走了出去。
一出院子,便看見了自家千金的臉。
“娘……”
趙氏扯出一個笑意,剛想開口。
“娘……你為何要害嫵無姐姐?”
趙氏臉色一凝。
“誰說那個賤種是你姐姐?”真好啊……所有人都知道謝嫵無的身份,只有她先前還被蒙在鼓里……
王穎之似乎被趙氏的表情嚇到,囁嚅著沒有說話。
趙氏放緩了語氣,淡淡道:
“穎之,你很快便是要做太子妃的人了,不是什么賤種都配當(dāng)你姐姐的?!?p> 趙氏眼中閃過一絲狠辣。
王穎之想要開口,卻在趙氏的眼刀下閉了嘴。
“你啊……若是多得些許太子殿下的心……”
趙氏嘆了口氣。
王穎之好像明白了什么,又好像不明白。
她看了看自己的母親,咬了咬唇轉(zhuǎn)身離開了。
另一邊。
王易之風(fēng)塵仆仆地回了家。
前些日子母親像是知道他做了什么一般,讓他出去打點王家名下的一些產(chǎn)業(yè)。
如今剛一回京,便聽到了母親被削去封號一事。
母親還是對嫵無下手了……事情如今已經(jīng)敗露,那嫵無呢?嫵無有沒有事?
王易之只覺得自己瘋了。
母親被削去封號,他卻滿心都是另一個人……
剛到院門口,便撞上了回自己院里的王穎之。
“穎之?”
王穎之看見王易之,垂下眼簾。
許久,她緩緩道。
“哥哥……母親她為什么要害嫵無姐姐?”
王易之愣了愣,半響沒有說出話。
王穎之也似乎并不在意王易之是否回答,抬起頭笑了一下。
“若是我多討太子哥哥喜歡一些……”
“是不是,母親便不會被太子哥哥舍棄了?”
王易之一驚。
王穎之好像在自己沒有發(fā)覺的時候,便忽然長大了。
這些權(quán)謀政斗之事……王穎之向來便不懂,也不關(guān)心。如今竟也明白了母親是被太子舍棄……雖說與她是否受寵并無關(guān)系……
王易之嘆了口氣,伸手揉了揉王穎之的頭。
“莫要多想了,穎之?!?p> 王穎之咬了咬唇,沒有說話。
送走了王穎之,王易之找了張方凳隨意地坐了上去。
說王穎之變了……他自己又何嘗不是?
往年的這個日子,他該是約了一眾好友,品酒賞雪作詩才是,如今卻也陷在諸事之中。
謝家。
嫵無聽到消息的時候并不驚訝。
樂平郡主這事做的太過莽撞,太子定是護不住她了。而趙奕宣也不是吃素的,這樣絕好的機會他怎么可能會放過?
只是樂平郡主僅僅是被削了封號……
嫵無嘆了口氣。
這回樂平郡主,不對,趙氏怕是恨慘她了。
雖說無法進宮的趙氏就像拔了牙的老虎,可老虎就算沒了牙,也不是一般人輕易能招惹的。
更何況,是只發(fā)怒的老虎。
就是不知道趙月笙在其中,究竟做了些什么……
若是他什么都沒做,嫵無定是不信的。
那之后謝安又來看過嫵無幾次,皆是沒說幾句便因為公事繁忙而離開了。
嫵無有的時候會懷疑自己這樣做究竟是對是錯,可她硬著心腸一遍遍地強迫自己回想林家滅族那天的慘狀。
嫵無,你終究姓的是林,不是謝。
可嫵無內(nèi)心深處還是有一個微弱的聲音,一遍遍地重復(fù)著。
你是錯的。
一晃又是幾日過去,京城下了大雪。
到處銀裝素裹,朱紅的宮墻和白雪相互映襯,極為好看。
就在這片嚴(yán)寒之中,傳來一個消息。
塞北的狄族派了使臣過來,似是要獻上那邊的良馬。
狄族與中原人不同,他們極為尚武,常年奔波在塞北草原大漠上,居無定所,十五年前先帝尚在時與中原許下了和平相處的承諾,但京城還是極少能看見狄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