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府。
趙彥卿看著手下遞上來的折子，眼中有深意。
一切如謝家那位所說，這第一戰(zhàn)打得非常漂亮，順利到趙彥卿覺得有些心驚。
看來……需要重新考慮和謝嫵無的合作。
她比自己預(yù)想的還要有價值……
趙彥卿眼中劃過一抹熾熱。
樂笙殿。
趙月笙自顧自地站在殿門口，似乎并不在意透過袖口鉆進來的凜冽寒風(fēng)，他那張艷麗的臉上浮現(xiàn)出一種與自己外表不相稱的淡漠。
福壽躬著身子站在一旁，眼中有著絲絲的擔憂。
“殿下，快些進去吧，這數(shù)九寒天，外邊天寒地凍的……”
話還沒說完，便看見趙月笙擺了擺手，示意無事。
福壽嘆了口氣。
如今這宮中只是表面上安寧，暗地里不知道有多少骯臟的小算盤。
樂笙殿如今還算是一片凈土……就是不知道能維持現(xiàn)狀多久了。
遠遠的有一張轎子，垂了珠簾，徑直向樂笙殿而來，緩緩地停在了樂笙殿門口。一只素白的手撥開珠簾伸了出來，然后整個人隨即下了轎。
趙月笙瞇了瞇眼，露出一個笑容。
“謝小姐?！?p> 來人正是嫵無。
“三皇子殿下?！?p> 嫵無微微笑起來。
“外邊風(fēng)大，殿下注意身體?！?p> “多謝謝小姐關(guān)心，月笙無礙?！?p> 說著，趙月笙便猛烈地咳嗽起來。
嫵無眼中劃過一絲復(fù)雜，上前輕輕拍了拍趙月笙的背。
趙月笙苦笑起來。
“這癆病已經(jīng)伴了月笙多年，謝小姐不必在意?！?p> 說著，兩人便進了殿。
“今日殿下喚嫵無來，不知所為何事？”
趙月笙有些不好意思地笑起來，耳根有些發(fā)紅。
“今日喚謝小姐前來，其實并沒有什么大事?！?p> “不過是有些想念謝小姐?！?p> “無事便不能見到謝小姐了嗎？”
“若是這樣，那月笙倒寧愿京城永不太平。”
嫵無愣了愣，顯然得到了意料之外的回答，有些不知所措。
他說得直白，讓嫵無微微紅了臉。
“殿下說笑了?！?p> 趙月笙今日似乎有些不同……
原來那樣多智近如妖的人，也會露出這樣單純的表情嗎？
“倒是謝小姐……想必被月笙設(shè)計嫁給了月笙，總是心里有些不甘的吧?！?p> “本能覓得一門更好的姻緣，卻要把下半生都栽在一個病鬼身上?！?p> “不知謝小姐可有心上人？”
趙月笙露出一種落寞的表情，對嫵無笑了笑。
他的眼睛是清清淺淺的琥珀色，盛滿落寞的時候就像一只被人拋棄的小狗，水汪汪的，讓人不禁流露惻隱之心。
嫵無張了張嘴，像是不知道怎么回答。
心上人……嗎？
她的第一反應(yīng)，竟是謝歡那張略有些孩子氣的臉。
然后謝歡的臉逐漸隱去，浮現(xiàn)出隱忍在心底的另一張面孔。
那是謝朗，無時無刻總是那樣云淡風(fēng)輕風(fēng)光霽月的謝朗。
嫵無被自己的念頭一驚，隨即有些自嘲地笑了笑。
她何德何能？
嫵無咬了咬唇，勉強地笑了一下。
“不曾?！?p> 趙月笙沒有錯過嫵無眼中那一絲復(fù)雜。
他垂下眼簾，無可無不可地笑了笑。
“是嗎……”
“那謝小姐可喜歡月笙？”
趙月笙那雙帶著期待的眼睛，直直地看著嫵無，眼里倒映的全都是她。
像一個想要得到夸獎的孩子。
嫵無沉默了一下，沒有說話。
趙月笙的眼睛隨即暗淡下來，失落在眼中一閃而過。
嫵無頓了頓，道：
“嫵無不敢說喜歡殿下，但下半生若是能陪在殿下身邊，嫵無是愿意的。”
嫵無抬起頭，眼神清澈，就那樣看著趙月笙。
趙月笙的心跳忽然漏了一拍。
似乎還是第一次，有人不因為他的病而遠離他，不因為他不得勢而看輕他，也不因為他的美貌而垂涎他。
她是那樣干干凈凈不帶一點算計，真心實意地對自己說出心里話，與處處算計處處隱瞞的自己截然不同。
他這樣試探嫵無……只不過是為了騙取嫵無的感情罷了。
若是……若是是她……似乎也不錯？
趙月笙的念頭剛一出現(xiàn)，便被他徑直掐滅。
他強迫自己忘記嫵無剛剛說的那句話。
母妃告訴過他，留在他身邊的，只能是兩種人。
可以利用的，和或許可以利用的。
嫵無……是可以利用的。所以她只能是這樣的角色。
不應(yīng)該……也不能，成為他的例外。
例外，便是軟肋。
趙月笙心下復(fù)雜，面上卻沒什么變化。
他嘆了口氣，轉(zhuǎn)移了話題。
“月笙聽聞躅突關(guān)內(nèi)首戰(zhàn)大捷，想必是謝小姐的功勞吧？”
嫵無笑起來。
“不敢當。”
趙月笙又恢復(fù)成了那個多智近如妖的三皇子。
他嘴角噙著笑意，眼睛因為笑微微瞇起。
“不知謝小姐接下來有何打算？”
嫵無笑起來。
“接下來便不是嫵無可以插手的了?！?p> 趙月笙了然地點點頭。
兩人陷入了一種奇怪的沉默。
“謝小姐?！?p> “三皇子殿下?！?p> 兩人幾乎同時開口，又幾乎同時笑起來。
“謝小姐先請?！?p> “殿下先請?！?p> 又是近乎同時開口。
嫵無笑起來，擺了擺手。
趙月笙會意，示意嫵無開口。
“殿下……嫵無想求殿下一事?！?p> 趙月笙微微笑起來。
“謝小姐大可不必客氣，若是月笙能做到，月笙一定責(zé)無旁貸?！?p> 嫵無垂下眼簾。
“嫵無知曉殿下不會永遠被禁錮在這深宮之中，此次的宣王一事便是絕佳的機會?！?p> “因此……若是可以，還請殿下保下謝家?！?p> 趙月笙微微有些意外。
“謝小姐的意思是？”
嫵無咬了咬唇。
“實不相瞞，嫵無希望左相大人倒臺之后，謝家其余人等可以平安?！?p> 趙月笙眼中劃過一絲驚訝，但他并沒有多問。
“若是月笙能做到，月笙義不容辭?！?p> 嫵無沒有錯過趙月笙眼中的那絲驚訝。
嫵無忽然意識到，趙月笙既然知曉林家的相關(guān)事宜，那么一定知曉林家滅族仇人是誰……
若真的是謝安……為何趙月笙這樣聰慧之人會驚訝？顯然謝安不是滅林家之人，沒有倒臺的理由……
嫵無的臉色忽然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