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雨
突破性進展。
道法修煉收集的天地氣,配合精力激發(fā),可以將精力耗散在體內(nèi)的氣息和外界吸收的氣,結(jié)合轉(zhuǎn)化成的一種新的混合氣。
身體會自動吸收這種氣息。
如同蒸桑拿一樣的感覺,許宣覺得這有點像小說里常常說的體修。
現(xiàn)階段,身體能吸收的很有限,而他剛才一口氣轉(zhuǎn)化的氣息過量,導致無法吸收的氣只能外發(fā),引起了劇烈沖擊。
好不容易補起來,在50點停了好幾天的精力,一下子,耗掉了10點。而無法完全被吸收的能量爆發(fā),直接將他新搭起來的床給震壞了。
但這都不算什么,比起找到修煉方法,哪怕房子震塌都是小事!
許宣能感覺到,他現(xiàn)在身上充盈著力量,五感就像平時激發(fā)精力時增強一樣。
他一夜蛻變。
只可惜,身體沒能繼續(xù)吸收。
是到目前所能吸納的極限了嗎?
該如何增強身體的容納量呢?
第二天早上,蓄了一夜的云終于降下一場滂沱大雨。
而許宣,餓醒了。
這讓他有了想法,一大早就開始煮飯。
他剛洗好米,卻聽到腳步聲從那廂走近。
聽到:“許公子早?!?p> “小艾姑娘早?!?p> 許宣看過去。
穿長衫的女子似乎特意弄過頭發(fā),此刻迎上來,福身行禮:
“蒙公子收留,小艾無以為報,惟愿能幫公子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若公子不嫌棄,煮飯洗衣便讓我來吧?”
許宣暗自慚愧,比起被羅文收留,他只付了人家實際上并不缺的錢,沒幫過一次廚衛(wèi),這姑娘就實誠多了,才一天就要幫忙干活。
但畢竟許宣還要點臉:
“那怎么好意思?!?p> 小艾卻不客套:“許公子是讀書人吧,正所謂君子遠庖廚,公子仁心收留小艾,小艾怎能叫公子準備飯食。”
許宣卻不接她什么讀書人,君子的話,只問道:
“短期內(nèi)不打算走了嗎?好不容易自由了,你不想回家?”
“家?”小艾低落道,“小艾沒有家。父母雙亡,是親哥哥把我賣到滿香樓的?!?p> 許宣撓撓頭:“這樣啊,那做飯你來吧?!?p> 依這姑娘的經(jīng)歷,許宣覺得她只怕比他乍穿越時還要迷茫,不然也不至于在窮鄉(xiāng)僻壤他家的舊漁船上待到昏迷,當然也可能有想去的地方,只是不敢輕舉妄動。
這情況就跟他剛穿越時差不多。
羅文收留他,他不妨收留她,也算是一種傳承。
許宣把匕首取出來往灶臺上一擺:
“匕首,還你了。”
許宣大概憑昨天夜里小艾那么收著都能叫他輕易發(fā)現(xiàn)的經(jīng)驗,覺察這個小姑娘固然呼吸方式比常人多幾分章法,真打起來也該不是他的對手。
只要自己記住別和她近身即可。
小艾大概永遠想不到許宣那么多心思,只感激道:
“多謝公子?!?p> 小艾看著許宣把做飯的事交給她,自己則回床邊試圖把散架的床重新裝起來,自始至終保持著距離,也沒有對她露出過什么異樣眼神,莫名的,她心底涌出一絲莫名情緒。
她莫名在想,自己能成為姑娘那樣的人嗎?
要成為姑娘那樣的人嗎?
外面瓢潑大雨,雷聲陣陣,她靜靜把匕首收起,對原本憧憬的,充滿不確定的未來感到迷茫。
滴答,滴答,滴答。
什么聲音?
許宣停下手里的活,聽著屋外的瓢潑大雨,有了很不好的猜想。
“許公子,怎么了?”
小艾看許宣突兀停下,往廳堂走去,不禁疑惑問道。
“額,”許宣不太好意思的回道,“漏雨了?”
果然,循聲而去,小艾那廂房間,屋中正滴答滴答的漏著雨水。好在漏水點在離床鋪很遠的地方,許宣道:
“還好,這里不礙事,只是漏水聲吵一點。”
小艾跟過來,忙表示:“公子不必在意,能有個遮風擋雨的地方,小艾已經(jīng)很感激了?!?p> 許宣尷尬的笑笑:“哈哈,等放晴了,我把上面的瓦片整理一下?!?p> 許宣還是高估了這房間的扛雨能力。
……
咚!
咚!
咚!
許宣凝視著屋頂,聽著水滴落在洗腳盆子里的聲音,深深地察覺到現(xiàn)實與想象的差別。
他想象的隱居生活,不包括房子漏雨,水滴從房頂落到床上,雨水從屋后石頭縫隙滲進屋里,風雨刮破窗戶紙,沒有燈火就和夜里一樣昏暗的白天,還有看不到雨停時刻,讓人出不得門的傾盆大雨。
在這個時代,夏季的臺風就像發(fā)瘋監(jiān)獄長,把所有人都不講道理的關(guān)在監(jiān)牢里。
“額,還好發(fā)現(xiàn)的早,不然這床都能養(yǎng)魚了。不過這里你是不能再睡了?!?p> 許宣視線從屋頂回過來,對小艾尷尬說道。
屋里漏水的地方終究還是超出了預料,整個房子頗有朝水簾洞發(fā)展的趨勢,但盡管如此,別的地方漏水倒也罷了,可這床鋪頂上漏水可就難辦了。
他這一天下來,又是用木板堵窗戶,又是冒雨到屋后疏通積水,又是在干燥處用木柴搭起高臺擺放米袋,又是在屋內(nèi)挖水道把屋內(nèi)積水引出。
許宣真的想不到,這房子的漏水點居然隨著大雨降下,越來越多,到如今,連小艾姑娘這邊的床鋪屋頂都開始漏水了。
這頭頂?shù)耐叩萌恐匮b一遍吧!
這種地方‘記憶里’的他是怎么自己一個人住五年的?
回想一下。
他壓根不管,他只要自己床上不漏水就行,像這樣的大雨,只有夏季臺風天才會如此,一年也就這一段時間。
記憶里,‘他’反而覺得這樣的時候很有意思,可以讓他激勵自己背下那些科考經(jīng)略。
小艾看著明顯是強裝鎮(zhèn)定的許宣,只道:
“沒事的,公子,這被子只濕了一點,小艾晚上睡在柴堆上就行。”
哪怕是許宣那廂房,也只剩下廚灶的柴堆和床鋪所在的高坎,是沒有漏雨的干燥處。
不得不說,王道人給的記憶里,許宣真是個人物。
什么叫苦讀!
什么叫勵志!
坑爹呢這是!
怎么沒早發(fā)現(xiàn)這里的坑,不然他就在鎮(zhèn)定多住一陣,城隍廟好歹是古色古香的木頭房子,遮風擋雨不在話下。
他回來這哪是來隱居,分明是找罪受。
許宣想象中隱居時的下雨天是‘臥欄夜聽風吹雨’,不是‘屋漏偏逢連夜雨’。
“公子?”
小艾看著許宣對著洗腳盆里聚集的水發(fā)呆,不知道在想什么,心思不禁浮動起來。
“噢,你說什么?”
許宣回過神來,“柴堆?這哪能行,我一個大男人哪能叫你一個小姑娘睡柴堆!”
許宣沒有什么大男子主義,也沒有極好的熱心腸,所以讓她睡次品床舊被子,自己睡好床新被子可以毫無顧忌,可讓她睡柴堆……
這個真的太過分了。
“你晚上去我那邊床上睡吧。”
小艾聞言心下一緊,心思浮動,想著如何拒絕才不至于讓對方難堪。卻沒想到對方接著道,“這邊我得看著,水盆滿了得把水倒掉,這可是我‘已逝父母’的床鋪,他們就留下這點東西,我不能叫這場雨給它泡爛了去?!?p> 小艾瞪大了眼睛,看著許宣一臉痛心疾首的模樣,如果不是見過他在地面隨意堆放的舊衣物,她就信了。
父母遺物這么重要,那他就不會把父母的舊衣物全堆地上準備扔掉。
這是謊言。
為什么?
她明明感受不到對方對她有愛慕,欲念,他甚至一直在提防著她,和她保持距離。
“公子,我不明白,”小艾直言問道,“為何如此?”
“為何如何?”
“敢問公子可是看上了我?”
“這是什么問題!”
“那公子可是愛慕我家姑娘?”
“你想說什么?”
小艾一咬牙,直言問道:“公子對我既非愛慕,又無欲念,又不是因憐兒姑娘,那為何行此竊心之舉?”
“咳,忘了你是個聰明的。”許宣尷尬的咳了一聲,“行吧,那你睡柴堆吧?!?p> “小艾冒昧,”她直直看過來,“公子沒有回答我?!?p> 許宣咂咂嘴:“你多大?”
小艾答道:“十八?!?p> “十八?”許宣看她青澀的模樣,“真的?”
小艾黯然道:“不瞞公子,我不知道,哥哥賣我時,說我是十四歲,賣身契上就是十四歲,在那之前,我不知道自己多少歲?!?p> 許宣不禁感嘆:“姑且就算你十八吧,唉,這個年紀,這么聰明,本來該天真爛漫些,不該像你這樣世故圓滑。”
“公子未及弱冠,年紀輕輕,不也一樣?”
不一樣。
“嘩嘩嘩!”
窗邊的大風打斷了對話,許宣豎起食指表示噤聲,悄悄靠近窗邊,移開擋雨的木板。
一只被淋成落湯雞的烏鴉縮在窗邊角落里,它渾身濕透,飛不起來,滂沱大雨,也無處去躲。
許宣將它抓進來,重新?lián)踝〈皯簟?p> 不無可惜表示:“可惜烏鴉肉不好吃,不然就有口福了?!?p> “啊!”
“??!”
烏鴉啊啊的叫喚起來,在許宣手里掙扎。
許宣舉起它來:
“別叫了,不然烤了你!”
它真的閉嘴了。
許宣把它放下來:
“相逢即是緣,進屋躲一躲吧!”
小艾靠近過來:
“公子,這是?”
許宣笑笑:
“一只淋濕的鳥兒。”